听闻敲门声,羽禾咯噔一声,立马警觉起来。这一声敲门好像点醒了她,让她的注意从石煌的伤势中拉回,置身现实。看向窗外,意识到如今马上寅时过半,麻烦终究是会如期而至的。石煌昨夜受伤如此严重,灾祸未果,直接先是被伤势震住,根本无暇顾虑其他,只想着如何将石煌脱离生命危险。如今石煌醒来,才知道自己所面对的不明形势,一头雾水,不知如何是好,可最可怕的莫不是未知?
这接二连三发生的事情,任谁也无法承受,更何况是一个女人。然而任羽禾再苦不堪言,她也不得不承受这悲惨的现实,倘若她孤家寡人,不愿承受大不了一死,可她有石煌,才十二岁的石煌,他还有人生未曾经历,世界未曾看过,女生未曾亲过,酸甜苦辣都未曾尝过。即使他的未来可能对于他并不友好,但是到时候他自己可以做出选择。如今的他还什么都没有做,初生牛犊未尝草。既然她把石煌生了下来,便是要撑到石煌能自己选择道路的时候,她怎么能不承受!她不得不站在石煌的身前,为其遮风挡雨。
可是,她不是一开始就想和石煌在这偏远的冬湖苑过完这一生么,那世界又有什么必要去看?羽禾是自私的,其实她早就已经为石煌作出了选择,只是她不知道,或者说是装作不知道。她默认了她的选择便是石煌最好的归宿。只是事与愿违,这所谓的最好的归宿却一点一点的支离破碎。如今,飞来横祸,她才明台曾经是多么的自私与狂妄,明明没有能力铺设轨道,却擅自主张去指示他人的轨迹。她开始怀疑最开始的选择,她开始了自相矛盾。
或许,命运使然,她根本无法决定任何东西,走上另外一条路只是时间的问题,或早或太晚,终归是那个方向。
“咚咚咚,羽禾,是我,古豪。”
回过神来,羽禾将目光锁定在了门上,她有些害怕,门外的一切不知道是否能顶的住。倘若昨夜送衣物过来的是古豪,那想必石煌的伤势必定与古豪有关,可如今门外之人便是他,这又是为何?按照石煌的伤势来看,与其说是与人搏斗,倒不如来说是任人宰割折磨,那为何还要留他性命,难道是有意为之,折磨我二人?可或许是那些孩童,共同谋划?可如此残忍的行径·····
数秒内,羽禾的万千思绪不过细思极恐。
“羽禾!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再不开门,我便强行入门了!”
“娘!”
石煌的一声叫唤叫醒了聚精思考的羽禾,羽禾缓过神来,看了一眼石煌,深呼吸了口气,温柔的笑了笑,在她疲惫衰弱的脸上。
从床上费力站起,迈着无力的步伐朝门走去,握住门把的时候,羽禾闭着双眼,试图调整莫名加快的呼吸:“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该面对的总要面对,还存在我没见过更可怕的事么,呵呵。”
就当门外的古豪用手掌抵住门,准备蓄力的那刻,门咔嚓一声,缓缓打开。
随着门慢慢的开起,浮现在古豪眼前的是一个极其苍老的老太婆,仅仅一夜间隔,却和昨日判若两人。
一股怜悯爬上古豪的眉头,不禁说了声:“羽,羽禾···”
昨日羽禾在灵台地脱衣断乡之后,周超眼看趁机谋害村长的奸计未得逞,自然无话可言,甩了甩衣袖便离开。而村长古豪没有因羽禾母子之事而失去民意,心中自然安定了许多。只是对于羽禾,欠了一句道歉,也欠了一句谢谢。之后,灵台地继续由草淡进行相应的课程,至于孩童们听取了多少就不为人知了。古豪回到家中,心中愧疚之意溢于言表,茶饭不思。家中夫人询问许久才知明细,不由的对羽禾这个女人心生敬佩。古夫人也是聪慧之人,最后以村长名权之利转移,这才使得古豪好受了些。可古豪每每想到羽禾灵台地之上一件又一件的衣服脱下,自己又无动于衷,自是耿耿于怀。整夜坐在卧室的桌几边,随着一杯又一杯的茶水下肚,再无困意,只看着那夜深到天明,一直到袁业的前来通报。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糟心之事接踵而来,一听闻袁业前来通报灵台地死人,古豪深深干咽了一口,闭眼抬过头差点向后倒去。匆匆更衣,便随侍从科维和袁业前往灵台地。之后见到灵台地的多处血迹,察觉血液无灵,那必定是废人之血。瞬时脑海中闪过的便是那对母子,再看到一旁的脚印较小,心中猜想便是废子石煌了,便直接是赶往冬湖苑,顺着一路上的些许血印,一直到湖旁的有着红色手印的土屋门口。
敲门的那一刻,他确确实实是担心安危,只是一想到即将面对这对母子,心中愧疚却让他开始觉得自己是惺惺做态,可灵台地那些血迹,还有残留的不明器必须要查明真相!看了一眼门上以及门槛下黑红的血迹,终究握了下拳头,怄了口气,上前敲了敲。
“古豪村长。”沙哑而又无力,甚至带有一丝颤抖,简简单单的四个字却被悲凉和恐惧渗透。羽禾半开着门,看向古豪,咽下一口口水。
察觉眼前的女人到对自己有一丝恐慌,古豪确信定有不测发生,焦急道:“羽禾,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从灵台地循着血迹前来,你和石煌到底如何了!”
羽禾面临当下已处于崩溃边缘,事已至此,这个村子里唯一能依靠的大概便是村长古豪了吧,听完村长所言,停顿片刻,将面前的男人当作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带有一丝哀求:“古豪,我能相信你么?”
说完此话,羽禾自己也觉得可笑,她知道自己弱小到束手无策,她只是寻求着自我安慰。
古豪震惊,羽禾母子到底面临了什么!
“羽禾,我定保你母子周全!”那斩钉截铁的语气,直接是将坠落悬崖之人拉起。欣慰爬上羽禾的嘴角,是委屈,是卸下坚强伪装后的脆弱。
“科维你派人去村口守着,禁止任何人出村!袁业你守在门外,有任何风吹草动立马喊我!”
“是,村长。”
“羽禾。”吩咐完之后,古豪沉重的说道。
羽禾点了点头,将门打开,待古豪一进屋就紧紧的关上门。
这仅有两扇窗户透光的屋子,些许昏暗,可一片狼藉却是清晰可见。到处的深色不知是血迹还是不曾干净,破碎的碗碟是有多慌张,那木椅是怎样的不小心才会倒下。花草木枝叶的碎屑散落在刀具磨具掺杂的厨桌前,从火炉一直蔓延到一旁的床边。血迹斑斑的上面躺着一个身盖白蓝的孩童,正睁着左眼斜看着自己。
回过头看向羽禾,乍一眼便不禁失声:“啊!”
面对身穿红色喷涂素衣的羽禾,古豪难以想象昨夜到底发生了什么。
羽禾对于古豪的失惊不曾意外,她只自认为这与此事无关。悠悠走向石煌,在床边坐下,握紧石煌的手缓缓道:“昨夜不知何人送衣物过来,放置门外便消失不见,之后石煌追了上去,回来之后,便是个濒临死亡的血人,经过这一宿的折腾,才让石煌从地狱拉了回来。”
古豪沉重的走向停在羽禾的身后,注意到少年的脸庞,声音些许颤抖:“他的眼睛·····”
“右眼已经坏死。”这一声询问却是引的一滴泪珠缓缓从羽禾的眼窝落下,明明泪水早已哭干,那这一滴的晶珠究竟浓缩了多少的悲哀。
“娘···,村长。”
“煌儿,说话累么?”
“还好。”
“那你能把昨天的事情告诉娘么。”
“好。”
古豪自己搬起一张凳子坐在了床头边,示意羽禾,便拉过石煌的手。一时,感受到手上竟然有微弱的灵力,正当奇怪废人手上怎么会有灵力时,看见那件白蓝外衣,倒是解惑,想必是外衣有灵短暂的依附在体内。随后古豪右手的灵印闪现着微光,一股灵气浮现,最后萦绕在两手之上,慢慢流向石煌:“石煌,你慢慢说详细,村长为,我为你传灵,这样你会好受些。”
“谢谢村长。
昨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