兔子急了是会咬人的,还会咬死人。
意芦脸上多了两个通红的巴掌印,像是为玉兔煎药时不小心被炉火烫红的双手。因为冰水润湿了她跪地的膝盖,导致她的身子颤抖的不停。
但此时她更关心倒在对面的玉兔的情况。
玉兔觉得掌心被打的发烫,屁股也因自己的滑到磕疼到眼冒星光,直到听到两声响亮刺耳的巴掌声时,她才回过神来,缓缓的睁开眼睛。
眼前不知道何时多了四五个女子,玉兔从未见过这么多人簇拥在自己身旁,当即愣了神。
站在中间的女子,服饰端庄华丽,手上头上的金饰闪的狂妄,她神色中带着狠戾,故而即使花容月貌也看起来让人节节后怕。她望着坐在地上同样的玉兔,良久,朱唇轻启:“这小贱人倒是长好看,就是你们说的玉阁的王爷捡来的小美人?”
“回明姬,确是。”一旁的丫鬟涟漪点头,余光看见玉兔毫无遮挡地直视着明姬,眼中闪过一丝决断,立刻上前狠踢一脚将玉兔才直起的身板踢回地面,大声道:“该死的,居然敢如此直视明姬,当真是不想活了!”
那大理石地板虽铺满鹅毛般的雪,可那一脚确实不轻,闷疼的让玉兔差点喘不过气来,还好胸膛前貂绒够厚实,不然玉兔当真觉得这一脚是在要自己的命。
而意芦看的是心惊胆战,当即爬过去挡在玉兔面前,对着明姬不顾冰雪之地磕起头来,央求道:“明姬饶命,玉姑娘不懂府上的规矩,还请明姬要责罚就责罚奴婢,玉姑娘身子弱……”
听到意芦的哭泣声,玉兔干咳了几声,还是艰难的爬起来,恍惚中看到面前颤抖的身影,下意识便凑上去,一吐声发现自己的声音沙哑无比:“芦姑姑……你怎么了……咳咳。”
“玉姑娘,这是明姬,你见到明姬是要下跪请安的。”来不及安抚她的伤势,意芦拉过她的头低下,急忙嘱咐起来,只怕那丫鬟再猝不及防的来一脚。
“明姬是三爷的爱姬,礼数是绝对不可少的,玉姑娘这般无礼定是要被罚的,快与明姬请罪,免得再受罚。”意芦说着又往那雪里磕了好几个头,竟是将雪都磕化了,隐隐甚至能看到青色的石板。
明姬高傲地瞥了一眼意芦后,将眼光移到乖乖低头不语的玉兔身上,细看她身上的披绒,当即恼恨又涌上心头。
这不就是方才从安善堂送去给正王妃和侧夫人的上好雪绒吗?
明明自己亲自去看中了,结果那安善堂奴仆不识眼色,摸都不让自己摸一分便让两个丫鬟搬走了。顿时明姬是火冒三丈,奈何碍着着两位王妃的面子,是有气发不出来,想多走走趁着天冷消消气,一不留神便走到这平时人烟罕至的偏殿来,好死不死的,又见着这玉兔身上的雪绒。
真是气什么来什么,这无名无份的丫头片子如何能穿这极地雪貂绒衣,连她都还未轮上。思此,她当即冲上前去揪起玉兔披风的一侧,怒道:“你这窃贼,竟敢偷这皇供雪绒,这也是你能穿的?今日我定将你亲自带去正王妃面前治治你这妖精!”
玉兔一愣,想起胸膛的痛楚,竟是想不通这女子到底要她如何,回应道:“我不是窃贼,芦姑姑已经给你磕头了,你还想如何,再不济我也给你磕几个。”
虽然记忆里的男子将她带来此地时,给她列下的禁令之一便是不让她跪地磕头,可记忆长远,她已经渐渐忘了他严肃的模样,况且此时她更关心意芦的安危便不想和明姬再纠缠下去。
她不知道的是她话语中的冲劲更是犯了规矩中的大忌。
果然,这回复让明姬更是气的气息不通,想来在这府中若是在下人面前连这小姑娘都治不了,她以后说话还如何有人听。于是她缓缓放手,绷着脸缓缓后退几步,低沉道:“将她的衣服给我扒下来!我要让你这贱人知道我掐死你如刚刚我拍死一只蝴蝶般简单。”
意芦一惊,立刻伸手拦住玉兔,哭求道:“明姬饶命啊,这小寒之日,这是要玉姑娘的命啊!”
“把她给我拉开!”涟漪狞笑着一声令下,意芦便立刻被大力推倒在旁边,两名身材矮小的小厮趁机上前去拉住玉兔的披风,正欲拽下。立刻便被玉兔不知哪里来的力气迅速推开。
明姬一惊,下一刻便看到玉兔通红这双眼向自己扑来,脚下一滑,瞬间被玉兔压倒在地,她惊得大叫起来,吓的花容失色。
涟漪见状连忙跑上前去想把玉兔拉开却被玉兔挥手打的老远,接着玉兔顺势便双手掐紧明姬纤细的脖子,那力道分明是要往断了折,明姬一下子便被掐的双脸通红,头上饰物撒落一地,头发也散乱不堪,完全没了方才动人的模样。
“你这臭狐狸,害了我的蝴蝶,打芦姑姑,今天我定要将你掐死!”玉兔皱着眉头,恶狠狠一字一句说着,瞳孔不知何时变成了鬼魅的血红,加上雪白的肌肤和着两侧散落在肩的长发,在明姬的眼中就像恶鬼一般可怖,还不断的喘着粗气念叨,“我要掐死你!”
“涟漪……阿金阿银……来人呀!救命啊!……救我……”不过一会,明姬就感觉自己喘不过气来了,眼皮也开始沉重看不清东西。神志不清地下意识求救。
而阿金阿银两个奴才哪见过这么见鬼的事情,这妮子半刻前还娇弱的一踢便倒,此刻力气大的跟个壮士一般,吓的都看着明姬逐渐苍白的脸发愣发抖。
还好涟漪爬起来后立刻又爬回去,边大呼求救,“明姬!明姬!你快放开,你快放开她啊!”涟漪使出吃奶的劲也掰不开玉兔的双手,甚至用指甲去扣她的皮肉,都扣的伤痕累累了也不见玉兔松手。见明姬怕是就要这么去了,她是怕的都快哭出来了。
此时意芦吃力地爬到玉兔身边,手抚玉兔的额头,颤抖着冰冷的身子模糊不清地唤道:“玉儿,玉儿,蝴蝶,明年春天,又会回来的。”
不知是因为这话,还是因为意芦的声音,玉兔缩紧的赤瞳凶色开始慢慢回暖,手上的力量也放松了些。意芦见状立刻给涟漪使了一个眼色,涟漪吸着眼泪和鼻涕,会意后马上将翻着白眼的明姬拖出玉兔的小手,那细腻的脖颈几乎快被掐出血来,两个红手印赫然在目,谁能想到这是一个长相秀丽的幼女所为。
意芦用力吸了口气,看到涟漪和两个奴才迅速将明姬抬走后,继续安抚道:“玉儿……好些了吗?”
玉兔感觉心头上有什么很烫的东西终于变冷了,心情也舒缓了很多,下一秒便被手上的伤口和痛楚惊的低呼了一声,扭头看到意芦在旁关切地看着自己,立刻汪起眼泪扑到她的怀里,低泣道:“芦姑姑,我的手好疼啊。”
意芦苦笑,将她扶起,缓缓走入阁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