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柯靖在旁入眠,悄悄从床内爬出,执起桌上特留的油墨灯,心神不宁,走至床边的柜前,蹲下身,从柜子底下慢慢拉出一个铁盒子。里头装的并是萧客的墨宝,本以为再也不会得见,料想不到如今要取出赠人。
想当年,我只是一个初出茅庐的女孩,成天与萧客胡闹,与他作对。学画不到一年便逃出了他的府邸,记得他的府邸是粮城最美丽的地方,独立成户,犹如竹屋小筑,四周湖水相绕,不得其法而入,如今亦不知我如何进去,如何出来。逃跑那天,将小筑屋内一切破坏,携着唯一完好的画轴跳下了水,只觉水流好急,被呛的难受,接着便晕了。等醒来,人已在岸边。醒来后,看到采桑担忧的表情,欢心不已。至此,我与萧客便断了来往。
还记得小筑的名字极其优雅,命:眠香竹屋,却总觉得与萧客不配。他为人冷淡却不冷漠,对我极其严厉,却谈不上凶狠,强悍却不霸道,却极具震撼。
坐值桌旁,将画轴摊开,只有一字,默。自离开那日起,每每心烦意乱时,便取出这卷画轴,却终不解其意。
默,为何默,或者为何是这个字。这个画轴是萧客从未允许我碰触的,料想不到只是这一字。
“箩儿……。”出神之际,柯靖突然传来呢喃声,吓得我出了一身冷汗,立刻转回头望着他。他依如之前,安然的沉睡,眉宇微蹙,近来边境三国骚动,甚是干扰边境子民。年关将至,柯潜还朝,边境无人做主,又无人意愿出阵。
看着他的烦心,内心突然涌出一股亏心之感,我不禁是他的妻,还是他的臣,却不得为他分担。转回身,看见那画轴,心中腾起更生的惭愧。他是帝王,纵然三妻四妾,而我的内心亦是三心两意,与他何尝有区别。
萧客,萧客,愿失了这卷画轴,我与你便再无牵扯。只是,你来无影踪,我却更加思念。心中突有想法,取画轴,油灯,至厅外,走至书桌前,提笔落字。
念!默念!取其斜音,莫念。也算告警自己,莫念,莫念。
将画轴重新放至铁盒内,推进柜子。至躺及床内,心亦难安。紧紧拥住柯靖,莫怪我对萧客痴心,只是错就了姻缘线。
第二日,忙碌之中,抽出时来,将画轴交于柯潜。小客厅内,他细细研究起那副画轴,好奇道:“默念?”他将目光瞥到我脸上,面容严肃。“这个“念”字,好似不久前新提。”
不欲隐瞒,我点头道:“是。”面容平静。““默”字乃是萧客先生手笔,而念乃是我昨夜亲提。突然来兴,想与萧客先生比之一二。”
“你有他五分功力。”柯潜突然接话道,随后合起画轴,将线绑起,随后便起身打算离开。在无他人在场之时,他的举止过分随意,总让我觉得他故意,却无从气起。
“王爷,此事惟你知,我知……”瞧他不谨慎的样子便想叮嘱,却不料他打断道,侧身俯视于我。
“至于,娘娘的所吩咐的事,娘娘不管何时,只要本王未死,便会办到。”柯潜的气息全喷洒在我脸上。
呆楞之余,感觉转过头,忙点下头。待关门声落下,我才迫使自己安静下来。刚才,那句话,怎想怎听都像似许为一生的誓言。
心里顿时慌乱,甩头不去理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