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小胖大学毕业工作不久就进入了被父母催婚的行列,如出一辙,刘磨叽也是。颜小胖一直觉得,我结婚一定是因为爱情,刘磨叽一直觉得,我还没有玩够,不到三十岁绝对不会结婚。
颜小胖的第一个相亲对象是父母老同事的儿子,重点大学研究生毕业,在某国企单位工作,颜小胖坚决的不想见面,聊天都不想聊,奈何父母逼迫太甚,见了面颜小胖差点没揍那个胖子一顿,吃的什么颜小胖已经不记得了,只觉得那个男生真的是作为一个工科女汉子人生里遇见过的最杠精的直男,那个男孩子讲他的工作,颜小胖配合着笑说嗯工作蛮厉害的。男生说:“其实啥事没有!就是呆着。”颜小胖笑着说:“国企可能就是这个好处,相比私企没有那么紧张。”男生说了什么颜小胖不记得了,只记得他怼了自己,颜小胖扶额继续笑着把话往下聊,那顿饭颜小胖和那个男孩子从工作到生活天南地北的聊了很多,每一句话颜小胖都尽量顺着对方说,只求不要在吃饭的时候急眼打他一顿,而这个男生在颜小胖说的每一句话后面都接了一句,“其实也不是这样的。”看在双方父母老同事的份上,颜小胖咬紧后槽牙保持微笑的吃完了这顿饭,男生一定要付钱,颜小胖坚持AA ,回到家立即删掉微信拉黑,给妈妈打电话一通抱怨自己的委屈。不久之后听说那个男生相亲顺利,和另一个女孩子喜结良缘,颜小胖发自内心的祝福,只要那姑娘不是我,是谁我都祝福。
江歌和唐宣是颜小胖爸妈为数不多的认识的颜小胖的男同学,尤其是江歌,因为两个人的大学只隔了一个转盘,大一的时候有一次相约一起返校,送颜小胖去客运站的颜爸颜妈觉得这个小伙子不错,985的大学,不错不错。颜小胖一直觉得自己的爸妈有老师的职业病,就喜欢学习好的孩子。
颜小胖经历过第一次五雷轰顶的相亲后,颜爸颜妈对颜小胖的相亲大业看似放松了脚步,实则转换了方向:“胖儿,你那个叫江歌的同学现在在哪呢?”
“在外地。”
“他以后不还得回来吗?你没事和他勤联系联系。”
“他飘忽不定的不一定在哪儿呢,再说了,我们关系这么铁,联不联系也没啥的。”
“那小伙子不错,模样也俊,个头也够,学历还好。”
“妈,你能不能放过我同学?”
“那你说你们单位那个包哥对你不错,你不是说他对象又黄了么,你觉得他咋样?”
“妈,不要杀熟好吗?那是我领导,对我好是因为我俩一个学校毕业的,看我傻实在的多教教我,完全没有别的意图好吗?再说了他脾气那么吓人,一生气都要吓死我了。而且他对象一黄他心情就不好,就老是冲我和我小伙伴发脾气。”
“这种人也是脾气直,对外面是脾气大,对家里人有担当的,我看这小伙子就不错。”
“妈妈,他抽烟而且还爱喝酒。”
“哦,那就算了,抽烟喝酒的脾气还大,你将来管不住他该受气了。”
“妈妈你说的对。”
“那你觉得你那个小伙伴咋样?”
“妈!!!!你能不能不要问了?”
“你看,你急什么眼呢?妈这不是和你随便唠嗑,打听打听吗?换别人谁管你?”
“那咱俩唠点别的。”
“行,最近工作累吧?”
“还行,就是在车间实习,太热了。”
“那你那个小伙伴呢?你俩一起实习啊?”
“嗯,我俩一起进的公司,实习期当然一样了。”
“你不是说你们那个老总觉得你的实习报告不错,给你涨工资了吗?给他涨没有啊?”
“不知道,钱的事太敏感。我没问。要是他涨了当然好。要是他没涨我涨了,我巴巴的去问,他不得觉得我是在和他显摆,得多闹心啊。”
“嗯,那也是,不过听你说的话这小伙子还是不错的,不喝酒,也就是少抽点烟,聪明也踏实。”
“妈妈。”
“嗯?”
“妈妈,如果不是我非常非常不喜欢的人,我都很少会觉得人家不好,所以你听我的描述,天底下是没有不好的男孩子的。只有你大闺女不好,又懒又胖。”
“你还知道你又懒又胖啊,还不抓紧减肥,都要嫁不出去了!一个人在外打拼多难,有啥都得自己上,结婚了有个伴你俩互相照顾,妈妈也放心啊!不然到老都你一个人,爸妈也不在了你怎么办?”
“呸呸呸,不要乱说话。我能养起我自己,就算一辈子不结婚,到老我也是一个有钱的胖子!”
“你这就是在故意气妈妈。平常你上班忙都不能和你好好唠唠嗑,趁着你回来了,寻思和你唠嗑你还老是发脾气。”
“……,妈妈我想吃打卤面,韭菜鸡蛋卤。”
“哦,行啊,妈给你做去!你得少吃点,减肥啊,看你胖的!这么胖不管对象能不能找到,身体都虚啊……”
后来颜小胖有了刘磨叽,两面家里人都开始催促,你们抓紧结婚啊,结婚了爱啥时候要孩子,啥时候要孩子,没人管你俩。将就着过的颜小胖和刘磨叽在家人的安排下走入了婚姻,竟意外而惊喜的发现,原来婚姻也未必就是围城,也未必就是坟墓。
没过多久,爸爸妈妈,公公婆婆,爷爷奶奶,老叔老婶,老姑老姑父,三姨三姨夫……都开始催促颜小胖,你俩得抓紧要孩子啊!!!……
爸妈说,你们一直不要孩子,婆家万一觉得你有病怎么办?颜小胖说,我单位太忙太累了,我现在不敢要。
公公婆婆说,那今年不要明年也得要了,不然年龄大了就不好生了,对你身体有影响啊!
爷爷说:“颜小胖你不能听刘磨叽的,他之前说不到30不结婚,估计是他不想要,你得抓紧要孩子,有了孩子你们的婚姻才稳定,说白了你就是用孩子把他拴住。他想变心也不能够。”奶奶骂爷爷:“你给我闭嘴,不会说话瞎说啥,俩孩子好好的变啥心?”又转头和颜小胖说:“你是不能听他的不要,不然你岁数越大生孩子越危险。”
颜小胖说,好好好,我要孩子!
奶奶说,你就嘴儿好,总答应着。
刘磨叽的爷爷爱喝酒爱抽烟,刘磨叽却很少喝酒,爷爷不信时常问颜小胖,刘磨叽真一口不喝?颜小胖说:“有必须喝的场合也喝点,但也就喝两瓶啤酒最多了。”爷爷感慨:“那你可省老心了!”
有的时候爷爷也问:“你俩吵不吵架?”颜小胖说:“不吵啊,也没啥可吵的。”爷爷说:“那不行啊,吵架才是有感情,有问题都憋着不说那哪行?”颜小胖说:“我俩不憋着,有事好好说呗,为啥要吵着说?”
“那没有意见不和的时候?”
“有啊!”“那不吵架吗?”
“不吵架,商量呗,他本来就固执,没什么大不了的事就听他的,因为我大部分都听他的,有我非常非常喜欢一定要做的事他就听我的了。”
“你俩结婚这么久一次架没吵过?”
“吵架多累啊!为啥要吵架!吵完还得哄。有那功夫吃点好吃的多好!”
“那不行啊,那没感情啊……”奶奶进屋听见爷爷的话,又是对着爷爷一通臭骂,骂得爷爷不敢说话,只得小声嘀咕:“没看书里说么,吵架有助于提升感情,没文化儿呢……”
奶奶拿起扫炕的笤帚凶爷爷:“你给我一边呆着去,还说不说了?”爷爷乖乖的向后缩,拿出旱烟盒子,取张小纸条边卷旱烟边念叨:“不说啦,不说啦,你看看你,又急眼!”“没正调的老东西,孩子们过的好好的,瞎说啥呀!”“嗯呢,不说了不说了!别生气。”
颜小胖小的时候,别人家的孩子都是散养着在大地里跑来跑去,上学放学都自己走,而颜小胖的爸妈就每天骑着自行车接送,后来买了台摩托车趁着暑假出租摩托补贴家用,但骑着摩托送颜小胖的爸爸总说这摩托是给她买的,记得有一天是中午放学,接到消息的颜爸第一时间顶着大太阳骑着自行车去接小胖,调皮的颜小胖想着自己走回家给爸爸个惊喜,走到路上太渴了,就去同学家喝了口水,结果就这样和爸爸擦肩而过,爸爸顶着大太阳骑车去了学校发现颜小胖已经回家,午饭都没吃,又骑着车顶着太阳回单位上课。
刘磨叽小的时候,家里条件比颜小胖要好,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每天都是奶奶送去学校再接回来,已经读小学了,还每天在奶奶身上背着,抱着。听说有同学欺负了他,奶奶第一时间冲到学校去给刘磨叽撑腰。
颜小胖小的时候,学习不需要父母操心,但是调皮的时候很多,于是因为今天抓了毛毛虫吓唬同学,明天和同学在家门口摔跤,后天和同学吵架扔扫把打碎了学校的玻璃……诸如此类少不了被妈妈一顿胖揍,妈妈一边打一边说:“你一个女孩子,长大之后别的女孩子都没挨过打,就你老挨揍,你丢不丢人?”小小的颜小胖心里暗暗想:“是的呀,别的女孩子都不挨揍,妈妈就不要打屁股了呀!”
刘磨叽小的时候,学习成绩也非常好,奶奶对这个大孙子也是千娇万宠,稍微大一点的时候,刘磨叽不知道在哪里和别人学会了说脏话,被刘磨叽的妈妈听到,照着大腿里子一顿掐,掐得刘磨叽嗷嗷大叫,奶奶就赶忙抢走大孙子,不许妈妈打他。然后刘磨叽再骂人,再被掐,周而复始。
去年看《知否》的时候,颜小胖格外的喜欢明兰和顾候的感情,看着明兰为了奶奶挺着肚子和盛府撕破脸,说会把人提出府去杀,看着她哭着问顾候你怎么来的这样迟啊。但最让颜小胖感动的是顾庭烨的大哥去世前的祠堂托孤,他说:“父母爱子女,则为之计深远,父亲为我计了,也为你计了,而我,自然也要为我的娴儿计一计。”
父母爱子女,则为之计深远。
不知道有多少人像颜小胖和刘磨叽一样,他们经历了童年的贫穷,也经历了计划生育后带来的娇宠,他们的父母长辈没有什么太多的文化,没有什么大的格局,没有什么先进卓越的思想。他们用一生平平无奇抑或对于他们来说充满了冒险的经历总结出了点滴经验,希望以此传授给自己最爱的孩子们。
他们没想着从孩子这里得到什么,所有的愿望,所有的控制欲,只是因为只有这一个孩子,只是因为害怕自己撒手孩子会摔倒,只是因为按照他们的经验,这样的生活未必大富大贵,但是足够平安喜乐,只是想替孩子们承担一切。他们不求孩子能够光耀门楣,不求他们飞黄腾达,只求他们平安喜乐就足够了。他们努力的攒钱,给孩子们买房子,弄一个“窝”出来,之后还是在努力攒钱,为了自己老了的时候,不会因为疾病或者其他给孩子添麻烦,至少不要因为没钱添麻烦。
也许不是所有父母都是他们那样吧,颜小胖也不知道,微博上有时还会推送那些重男轻女的话题,推送不可以用孝道去教育孩子的思想,说是这样困住了孩子的思想,带给孩子一种负罪感等等。颜小胖不是一个聪明的人,刘磨叽也不是,也许他们就是那些被孝义思想“荼毒”长大的人,但因为他俩足够幸运,有足够爱他们的家人,所以也不会因为孝顺双方长辈而觉得不幸福。
对于颜小胖和刘磨叽来说,父母就是自己最大的福田,父母家人长命百岁就是自己最大的福报。结婚前,颜小胖和刘磨叽说如果单位放大假,那两个人就要出去大江南北的去旅游,出去溜达,去玩,然后每次放大假,不管高速堵成什么样子,两个人都心照不宣的选择回老家,颜小胖家待两天,刘磨叽家待两天。他们太眷恋这种感觉,在家里即使什么也不干,就在父母身边,听他们说对的或者不对的,自己喜欢听或不喜欢听的话,就觉得很有意思。
颜小胖觉得如果父母是爱你的,那你应该会感觉到你被爱着。即使他们催促你做那些违背你的意愿的事,即使他们给你生活提供乱七八糟的建议,即使他们也想用他们的经验给你计一计,却计得让你心烦意乱,但你就是知道,喧喧嚷嚷的大千世界,自己是被宠爱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