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景琛将人放下。
抬手,掀开盖头。
黎景琛眼前一亮,满是惊艳。她极少穿这样红艳的衣衫,如今,着红衣,上红妆,脸上更是浮着朵红云,更衬托得他眼前的人娇艳欲滴。
他不止一次幻想过他的霜儿穿着大红嫁衣嫁给他的模样,现在见到了,还比他幻想的模样还让人惊艳。
眸色暗了下来,喉间滚了滚。
都入秋了,怎的如此闷热?
熟不知,他打量眼前人的时候,他的眼前人也在打量他。
屋内只点了两根龙凤烛,带了些昏暗的意味。
好看的眉眼上挑着,漆黑深遂的眼眸掩映着细碎的笑意,就像一片漆黑的夜空,上面点缀着零零散散的星星。
嘴角噙着笑意。
可以看出,他现在心情很好。
黎景琛视线触及她头上的凤冠,都大半天了,也累了吧。
将人牵到妆奁前,一点一点将凤冠珠钗卸下,还沾湿了毛巾,将她的妆容一并清洗掉。
盯着她的脸看了一会儿,伸出手捏了下。
黎景琛皱眉,都捏不着一两肉了。
“瘦了不少,怎么不好好吃饭?”
白落霜侧了下头,躲开他的手。
“皇上这是干什么?”
听见她称呼自己“皇上”,伸在半空的手顿了下,后又收回,垂下眼帘,遮去刚刚翻涌而过的情绪。
她,这是在疏离自己啊。
也对,明知她的性子,定是不愿的。这样的后果,自己早就该做好准备承受。
从袖中抽出自己防身的匕首,拔去刀鞘。
握住白落霜的手,再去握刀柄,直直往胸膛去。
白落霜慌了,忙叫住他“阿琛。”
想抽回手,却又敌不过他的力气,眼见着刀尖离他越来越近。
她看向他,他还是刚刚的模样,温柔地对她笑。
仿佛那个拿着匕首要伤害自己的人不是他似的。
“噗呲”刀尖已经割破喜服,刺进血肉。
白落霜急得眼角溢出了泪水。
“我原谅你了。”
可以说,黎景琛这苦肉计用得非常成功。
闻言,黎景琛看着她,迟疑地问“当真?”
白落霜使劲点头“真的真的,你快松手。”
黎景琛听话地松了手。
白落霜将手中握着的匕首,“哐当”匕首被远远扔在角落。
黎景琛胸口处正不住地流血。
因为他穿着大红色喜服,血浸湿衣服,只不过是让喜服亮红色变成暗暗的红色。乍一看,还以为是水泼湿的。
但是那股血腥味在斥说着,那是黎景琛的血。
白落霜边用手去捂住伤口,边掉眼泪。
她还从未见过这样的黎景琛,一见他受伤,再怎么生气,这会儿都心软了。
黎景琛倒是不曾在意过自己的伤,只是笑着用指腹擦掉她的眼泪。
幸好啊,他的霜儿还是舍不得看他受伤。
要不然,他真没法子了。
白落霜摁着他坐下。
他倚着床栏,仿佛知道她想干什么似的。
“霜儿,新婚之夜传太医不太好吧?”
白落霜抿了抿唇,苦恼地皱着一张脸,他怎么知道……
“那,那我总不能看着你……”
白落霜没继续往下说,因为某人看着她的目光太热切,她说不下去了。
黎景琛眼里的笑意更大了。
“这不是有你嘛。”
随即,白落霜错愕得指着自己,“我?”
我这蹩脚的医术,你也放心?
最后,在黎景琛的强烈坚持下,还是由白落霜简单帮他包扎一下。
白落霜故作镇静地去解他的衣衫,一脸平静,还真以为她习以为常呢。但那微微颤抖的手却出卖了她。
“呵。”黎景琛胸腔震动,自喉间发出愉悦的笑声。
白落霜恼了,瞪了他一眼,“不许笑。”
掀开里衣,伤口不算太深,但还是惹得白落霜红了眼眶。
她不曾见过他这样,可吓坏她了。
“好了,霜儿不哭,再哭眼睛肿了就不好看了,我可会心疼死的。”
梳妆台旁置有盆水在那,是刚刚给她洗妆洁面用的。
眼下,好像没得选了。
轻轻擦掉伤口周边的血迹。
白落霜略略扫视了她的新卧间。
好像,没有什么可以用来包扎的物件。
眼光触及刚刚被她扔掉的匕首,顿时有了法子。
拾起匕首,草草擦了下刀尖上已经干涸的血迹。
“吡拉”匕首由上至下,划破了帐幔的一边,手起刀落,成了一条布条。
取好布条,转过身,对上黎景琛幽怨的眼神。
“那可是我为你特意选的,你就这么糟蹋了。”
话里透着浓浓的怨气和不满。
白落霜直接给忽视了。
简单给绕了两圈,打上结。
大功告成。
“好了,我这半吊子医术只能帮你到这了,明日你宣太医给你看看,然后给你上药。”
白落霜抬起头,对上黎景琛温情脉脉的眼神。
耳边一热,忙又低下头去。
可目光触及他那裸露着的胸膛,刚刚一心扑在他伤口上,没空怎会想那么多。
现在空闲下来了,才回过神来。
白落霜涨红了脸,急急转过身去。
“你,你穿上衣服。”
听着她这磕磕碰碰的话,黎景琛唇边的笑意又深了一分。
他的霜儿,真可爱。
一紧张起来,话都说不直了。
“霜儿这是……不满意你所看到的?”
语音低低的,又带着戏谑的意味。
白落霜只觉脸上火热热的,心脏仿佛要撞出胸膛,特别是在这样安静的情况下,她的心跳声被放大开来响在她耳边。
黎景琛知她脸皮薄,说归说,手却老实地披上衣衫。
只是衣衫染了血,让他不经意得皱了下眉。
他有些许洁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