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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杨露禅二进陈家沟 陈玉娘泄漏暗室情

杨露禅又一挑白蜡杆子,那壮汉跌入莲花池藤网之中。他弹上弹下,狼狈不堪。等藤网平复,他才连滚带爬地出了莲花池。

知府对武禹襄道:"禹襄,你的功夫也不错,你与杨露禅比试一下如何?"

武禹襄推辞到:"露禅功夫精深,也算是我的太极拳师父,我哪里是他的对手。"

知府道:"嗳,一块玩玩嘛!"

杨露禅也上前道:"既然知府盛情难却,禹襄,咱们就玩玩,给大家开开眼界。"

武禹襄不好推辞,于是脱去长衫,从刀枪架上取下一根白蜡杆子,双手朝杨露禅抱拳道"大哥手下留情,我想陪大哥走几个回合,再学几招。"

杨露禅笑道:"武老弟进招吧!"

台上舞起两根白蜡杆子,如两条白龙飞舞。走过十几个回合,两根白蜡杆子变幻成数十条,等再过几个回合,但见白光两团,杨露禅和武禹襄的身形不见了。

两廊众英雄毫杰,虽说俱是武门高手,谁见过这样超人绝技,喝采声震动大厅。

杨露禅与武禹襄走马灯似的打在一处,杨露禅暗自吃惊,一上手时,他还想让武禹襄几分,谁知打过几个回合,觉得自己并不占上风。武禹襄的杆法纯熟,又粘又滑,神出鬼没,不但学得陈家沟十三杆之精髓,还另有创新。杨露禅不得不使出全身解数来应付。他心中暗暗佩服武禹襄聪颖,觉得此人前途无量。眼看天已近午,武禹襄使了个枪杆败势跳出圈外,向杨露禅抱拳说:"老兄高抬贵手,小弟甘败下风!"不知底细的人还以为武禹襄败下阵来,但杨露禅心里清楚,他与武禹襄不过打了个平手。

武会散后,武禹襄请杨露禅到家中吃饭。武禹襄的妻子王少枝招呼厨师、佣人忙前忙后,准备了一桌丰盛的宴席。

席间,武禹襄见杨露禅闷闷不乐,便向何故。

杨露禅叹道:"我到陈家沟学拳数年,可是如今只与老弟打了个平手,实在让人惭愧。"

武禹襄道:"老兄潜力无穷,太极拳奥妙无穷,你我仅才入门,我只不过反复揣摸,依照老兄教我的拳术有所发挥。欲得惊人艺,老兄必须二下陈家沟,你家中事务还是由我照料,请勿挂怀。"

杨露禅笑逐颜开,深深一揖答谢道:"我学艺归来,定要重谢你。"

杨露禅告别家人,二次来到陈家沟。此时,陈长兴身体痊愈,杨露禅拜见了师父,师徒相见,分外亲热。陈耕耘身体也早恢复,又出外闯江湖去了。陈长兴依旧每日到陈德瑚家中武馆授拳。杨露禅本想依旧住在陈德瑚家,可是陈德瑚碍于街面上的风言风语,恐怕郑盈盈与杨露禅相好,借故有个家人染了传染病,婉言拒绝了杨露禅借宿的要求。

陈长兴见杨露禅实在没有地方居住,便于王氏商量,将原来陈玉娘来时常住的那个庭院让给杨露禅居住。杨露禅听了,十分高兴。他把那个庭院重新收拾一番。每日早早起来,先把陈长兴家的水缸挑满,再把陈家打扫得干干净净,只是陈长兴夫妇住的小院,他不敢涉足。每日他到陈德瑚家武馆学习拳艺,进步较大。

这几天,陈长兴的妻子王氏身体不适,陈长兴吩咐杨露禅到赵堡镇陈鹏家开个药方,取儿付药回来。

杨露禅揣好陈长兴写的病情及书信,急冲冲朝赵堡镇而来。

赵堡镇离陈家沟不远,杨露禅只走了一个时辰便到了这个地方。赵堡镇是个热闹的镇子,货摊纵横,招幌耀眼,南来北往的人们,络绛不绝。吆喝声、叫卖声、喧嚣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杨露禅按照陈长兴交待的地址,很快找到了陈鹏老先生的家。这是一个普通的四合院,可是黑漆大门两旁却贴满了对联,都是用药名联成。只见是:"大将军执一枝箭怒射过山龙,红孩儿持三面刀狠斩紫金牛。""天仙骑海马手握千打锤,红娘驾河豚腰缠三枝枪。""天葵子持大戟怒战刘寄奴,地肤子操仙茅威逼徐长卿。""白头翁赴常山使小柳拐大战青娘子,黑老头入大海挥大金刀追杀白丁香。""何首乌持山大刀披穿山甲追杀草蔻,吴茱萸握小铜锤穿大红袍迎击木贼。""天仙子腰挂斩龙剑,女贞子手挥铁马鞭。""红花教红花子勤学娃娃拳,白梅领白苏子苦练仙人掌。"

这时正巧有个老头走出门来,杨露禅见过这老头,正是神医陈鹏。

"陈老先生。"杨露禅恭恭敬敬地叫着。"这是陈长兴先生让我交给您的书信。"

陈鹏接过书信,大致看了看。这时,院里又出来两个公差,叫道:"陈先生,你还走啊,再晚了,老爷子可就完了!"

陈鹏对杨露禅道:"知县的老爷子病了,请我去呢,要不然等我回来再开药方。"

杨露禅道:"我也跟您去吧?"杨露禅再想见试一下这个神医的医术。

陈鹏道:"也好。"他让徒弟再牵过一匹马,杨露禅随着陈鹏并两个公差骑马上了路。

不一会儿,几个人来到了县衙门,知县慌忙迎接陈鹏来到后面一间堂屋。只见窗上布帘堵得密不透风,屋内正中两个大炭火盆里,红彤彤的火苗窜起半尺多高。病人身穿小皮袄、大皮袍、头戴虎皮帽子,歪在床上,床上还铺着虎皮褥子。

陈鹏摸了摸病人的脉,口中念念有辞:"脉像旺盛,面色燥红,舌苔黄厚,热而无汗,肚腹胀满。……"

知县听陈鹏说得在理,忙令手下人文房四宝侍候,请陈鹏开药方。

陈鹏阴阳怪气地说:"还没到冬天,老爷子就捂得像烤白薯一样。请大人先将窗帘取下,大开门窗,再把这火盆搬出去,把老爷子的皮袍借我穿穿,然后说付给我多少出诊金,咱再开药方。"

知县忙令手下人取出纹银一百两,上好的苏杭绸缎两匹,送到陈鹏面前。

陈鹏摆手道:"让老爷子从床上下来,坐到门口吹吹风。至于出诊金,我不想要银子,绸缎,只要大人一张字据。"

"什么字据?"知县听了摸不着头脑。

陈鹏摇晃着脑袋说:"今年种麦子,天旱无雨,现在又只刮冷风,明年的麦子收成肯定受影响。我替乡亲求大人将明年的公粮减免一半,给乡亲们留一条活路。"

知县救父亲疾疾心切,狠狠心,立即提笔写了免去一半公粮的字据。

想不到陈鹏揣了字据,拉了杨露禅就走。知县连忙拦住,叫道:"药方还没开呢!"

陈鹏站在门口,哈哈大笑道:"老爷子得的是热出来的病,和夏天中暑一样,让风一吹,就会好,你让我开什么药方?"

知县忙问坐在门口吹风的父亲感觉如何,那老爷子痛快淋漓地说:"感觉舒服多了。"知县听了,半信半疑,来到老爷子面前,摸了摸父亲的额头,又问:"爹,您的病好些吗?"老爷子大声地说:"好多了"。

陈鹏笑着说:"怎么样?老爷子的病好些了吧?"

知县追出来道:"你总得开个药方呀!"

陈鹏回到屋里,提笔写了一个药方,只见是:"每日早起把地扫,种畦菜地将水挑。饭后若能散百步,百病难找寿命高。"

杨露禅随陈鹏回到陈鹏家里,陈鹏为陈长兴老伴开了一副药方,让徒弟配好药,交给杨露禅,留杨露禅在家中吃了一顿午饭,杨露禅见这午饭也有特色,几个贴面饼子,一堆大葱,一瓶黄酱,一碗小葱拌豆腐。

杨露禅从陈鹏家出来,拎着药包兴冲冲朝陈家沟走去。

正走着,老远望见土路上有个女子倒骑着一头毛驴缓缓而来。

草丛里突然跃出一个泼皮,上前就去搂那个女子,可是还没等挨身,就像弹回来一样,跌出十几尺远。毛驴上那女子似无事一样,悠然自得地哼着小曲。

小毛驴也像久经训练一样,依旧"得得得"地朝前走。

"玉娘!"杨露禅终于认出了那个女子。

"啊,露禅哥!"那骑驴的女子正是陈玉娘,多日不见,她更显得妩媚潇洒。

"来陈家沟怎么也不找我?"陈玉娘唰的跳下毛驴,埋怨道。

"一直没空儿,我正寻思找机会看看你。"

"走,到我家坐会儿。"

"不行,师父等着要药呢。"

"怎么?叔爷病了?"

"没有,是师娘身子不舒服,我到陈鹏老先生那里抓了点药。"

"叔奶奶病重吗?"陈玉娘关切地问。

"并不很重,但是我该回去了,我怕他们着急。"杨露禅回答。

"那我送送你。"陈玉娘一抬腿,又上了小毛驴,杨露禅牵着驴,二人朝陈家沟走去。

此时阳光灿烂,在赭黄色的大地上流泻着金光,倾注在一望无际的碧草丛中,脚下是荒草小径,蒲公英、矢车菊、浮子苗,到处是五颜六色的花朵,散发着淡淡的杂香。麻雀、野鸟在草中乱窜。旁边有条小河在两人的脚下流着,秋深了,水位低落,河水变浅了。河对面有个小姑娘正在洗萝卜。远处是宽阔的田野,田野的上方是天空,天空的颜色湛蓝,没有一丝浮云。

透澈见底的蔚蓝色与地面上的翠绿色、金黄色交织在一起,分不清天与地平线在何处衔接。偶尔,一阵秋风吹来,使人感到无限惬意。

杨露禅与陈玉娘叙着离后的经历,不知不觉地走到了陈家沟的村口。

陈玉娘笑道:"你瞧,这多像领着新媳妇回娘家。"

杨露禅也打趣地说:"那我这个新郎可不像,倒有些像新郎他爹。"

"去你的,少占便宜!"陈玉娘推了杨露禅一下,险些从驴上掉下来。

杨露禅道:"你回去吧,时间不早了。"

陈玉娘问:"叔爷有没有领你进他的密室?"

杨露禅问:"师父也有密室吗?"

陈玉娘回答:"凡是在陈家沟学拳的,只有学到一定程度,叔爷才引你进他的密室。这密室连门也没有,人进去以后,要用砖垒上,吃、住、练都在里面,一练就是三年,平时连大小便也由暗道排出,饭是让人隔着窗户递进去的,等出来以后,就像成仙得道一样。"

杨露禅听了,自言自语道:"怎么师父还没有让我进这个密室呢?"

陈玉娘叮嘱道:"你千万不要对叔爷讲是我告诉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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