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了这么久,每个人应该会重复频率很高的事情或是动作,可能因为喜欢,可能因为想记住,也可能是经历影响,久而久之便是自己的习惯。
如我早上洗脸喜欢接上大半盆的水,呆呆地注视它几分钟,然后将脸猛地扎进里面,一直憋着气,直到快要停止呼吸。
我认为那是一天当中最安静,最不嘈杂的一分多钟。甚至想多清净一分钟,差点将自己闷死在盆里。
那是一种妙不可言的感觉,有一种解脱的舒适感。
这习惯不是从小有,刚开始也谈不上喜欢,而在后来形成且爱上。有些莫名其妙,慢慢也接受了……
那又是高中时期的记忆。某一天晚上,我回寝室洗漱准备睡觉,那一天很安静,不如往日的氛围。
我进洗漱间,接了一盆水,埋头洗脸。此时,有猛然在后面把我按进洗脸盆里,我触不及防得呛了一口水,咳嗽几声,挣扎起来。那并没有解脱,仿佛游戏刚刚开始。
随后又有好几双手把我拽到水桶里,眼睛还没擦干水睁开,湿漉的头发甩打到了我的脸,衣服,鞋子都差不多湿了,又进去一个满是水的地方,后悔没先换鞋。
……
我不敢随便乱叫,就怕呛到水,可也怕窒息。想要站起来却只能蹲着,我伸出去的手被束缚着。
那是最难过的一分多钟吧。
……
等她们高兴了,满足了,跑到自己的床上,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我甚至没有欲望抬头看到底是谁,能怎么办,不又止一个人。
那时很累,哭不出吼不出。我看着桶里慢慢静下的水面,又开始不断的思考一个问题,我究竟是一个怎么样的人,才会被她们欺负。和水接触不止一两次,却只有这次让我产生了绝望。
最崩溃的为什么是她,她,指的是琪子。
……
想到这儿,心不由得紧了起来。把我按进洗脸盆的人是她,这是我一直不想回忆的事情。
在被按进盆里之前,并非没有听见声音,也认出她的鞋,知道她在我后面。
那一瞬间更是想了很多,是要打招呼还是假装不知道。
可是她那般的蹑手蹑脚出现在后面时,让我选择了装傻。在我闭眼的那一刻,可我赌的还是她不会对我怎么样。
当我狠狠的被水凉着时,我醒了。不是一包感冒药和自认为细微的好就能动容她,会让她为了感谢而放过我。
谁会因为一点小恩小惠而彻底站在我这边?在没确定是否真心的时候,只有戒备心能保护自己。
脸上的水遮挡了我难过的心,觉得我想错了琪子,或许真的不会有其他人与我站同边。
我忍了下来,好几天不知如何面对她,还是装作不知道她参与了,毕竟在寝室真的没看到过她。
忍不住心里不停地问,为什么?这样她真的开心吗?
……
我不能想,一想便会难过,涕泪俱下。
随着时间推移,忘得差不多,加之在后来,琪子两次为我出头,便不会在意了。
那些义无反顾的举动,我稍有惊愕,却也觉温暖。
……
她会不会记得这件事?如果她真的是把我认作朋友的话,就这件事,她能愧疚一辈子,而我并不想她这样,我能原谅。
……
杨百灵最后一次和我说话,是在厕所遇见的时候。
她有挑拨的意思,故意提起那件事,以自认为我不知道的态度,加以恶毒的语气,反复强调于琪拽我进水盆的样子凶狠。
“你没想到吧,昨天为你在寝室大闹的人,不过是在可怜你,也在为她自己赎罪而已。这样的人,就算离了你,我们都不屑去接近。只不过,最可怜的还是你,一无所知。”
我不用猜,我相信于琪不是领头者,亦不是心甘情愿的人。
我看着百灵,那一刻我自私的认为,所有的一切都是她搞的鬼。她说这些话的用意,我都很明白深意。
“嗯……”
她如果是早些说穿,或许我真的不会再与于琪多说一句话,可是好在那时我暂且忘记了,只记得她的好,自然不觉得有波动。
那一瞬间,我忽然间不知道之前在怕杨百灵些什么,她一点都不可怕,像一张纸做的。
“可是我已经知道来,而且我比你清楚。于琪她都跟我说了,我也原谅了她。所以她不会想去接近你,她会永远在我这儿。”我说着自信起来。
“……”
百灵口中再发不出一个字来,甩了眼色便走了。
之后,我也很想忘记,却又觉得记住有什么不好呢,有痛才会有领悟。在痛中成长,在成长中原谅。
……
我离开了令人窒息的水里,轻松不少,面对一天醒着的十几个小时比较有勇气。
这早已不是单纯地记住,而是一个仪式,提醒我这样的事不要再发生了,真的没有比死更可惜的事情。
应了那句话,只要活着就什么都无所畏惧。绝望也只能想想,不会更糟了。
————
我晚上从食堂吃了饭,总觉得有些怪怪的感觉。
不知道有关我的那条流言开始多久了,但在孟心问我前,我一点都不知晓。
“范梵,你是不是抢了别人的男朋友?”孟心问。
“……这种谣言……”
虽然知道我不在时,应该也是别人口中的挂着的人,不知道说的还是不是真正的我,但一定有不一样的我,总之一定不讨人喜欢。
可突然间这么一问,还是挺惊愕。
在此之前,我感觉到同学的眼光不同,所以我知道必然有事情发生,那种神情似曾相识。
“没有。”我回答的简单。
“我就说没有,是她们说的过分了,你不是这样的人,而且你都没有和男生接触。”
“怎么了?”我问。
“没怎么。”
看孟心咬着嘴唇,应是有些理解舆论的偏失。
她一定是给我辩解了,不过没有的到支持罢了。
……
我只能说,孟心说的很对,我不是这样的人。当然,我很多时候相信清者自清。但有时沉默,很难受,倘若挺不过去受伤的还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