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铃铃……叮铃铃……
一串急促的电话铃声,火急火燎毫不知趣的响起,把钟成宇惊得一下子坐起了身。
“谁呀,真他妈的……!”
当他骂骂咧咧拿起床头柜上的大哥大时,他愣住了,他的眼睛极不情愿的看到自已还穿着睡衣,接着又看到床上只有他一个人,下一秒,他浑身不爽的明白过来,刚刚只是在做梦。
“搞什么鬼。”钟成宇自言自语正嘀咕。
汤玲的声音从客厅里传来。
“成宇,快接电话。”
钟成宇欲火焚身似的拿起电话大叫道:
“谁呀……”
这突如其来的叫喊声让客厅里的汤玲吓得一阵哆嗦,心想大半夜的,哪来这么大火气。
电话那头的王志同样被吓了一大跳。
“大哥,出大事了。”
钟成宇耳朵里传来了王志一惊一乍的声音。
“出什么事了?”
钟成宇一下子听出王志的声音,他飞快的站起身走到窗前立刻变得紧张了起来。
“孩子……小宝被车撞了。”
“什么!撞了……在哪里?”钟成宇的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
“在医院,我刚刚得到消息,就在两小时前,我派去监视陈国华夫妇的人打电话说,陈国华抱着小宝在过马路时被车撞了,现在正在洛阳市人民医院抢救。
“一定要全力抢救,你赶紧过去,看好他们,有任何情况随时和我联系,我明天就回来。”
钟成宇刚要挂电话,电话里又传来了王志的声音:
“大哥,你确定小宝真是你儿子吗?”
“不管是不是,我一定要知道真相,快去,我明天就到。”
自从钟成宇无奈之下离开陈家寨,他并没有就此罢手,他一定要让真相水落石出。临去美国前,他让王志找人暗中潜伏在陈剑家周围,24小时轮流观察陈国华夫妇的一举一动,果然没等两天,发现他们开始寻找小宝的下落,十几天的展转寻找,最终打听到小宝在医院被医护人员抱走后,送到了派出所,数日后又被派出所送到了洛阳市的一个孤儿院,陈国华夫妇在孤儿院找到了小宝,带小宝去照相馆拍照片,以作留念,一路上机敏的吴桂芳发现后面有人跟踪,于是催促陈国华加快脚步,就这样在他们穿过马路时被一辆疾驰而过的货车撞飞,走在前面的陈国华抱着小宝被撞出去十几米,落在地上时,小宝依然还在他的怀抱里,这个朴实忠厚的男人在生命的最后一刻,第一反应仍然是保护好孩子,这场突如其来的车祸,导致了陈国华当场死亡,小宝也生命垂危的惨剧。
钟成宇挂完电话,看到汤玲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他身后,皎洁的月光在她的脖子上游走,沿着优美的身姿,曲折向下,他一下子抱住了她,电话从他手上掉落到地上,双手在她隔着睡衣的背上游离。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你要回去?”汤玲一把将他推开,一脸疑惑的看着他问到。
钟成宇避开了汤玲的目光,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说道:
“你先坐下。”
接着,钟成宇背对着汤玲看着窗外,把关于孩子的来龙去脉完整的讲述了一遍,汤玲默默的听着,中间没有插过一句话。当钟成宇回过头来。他才发现汤玲此时正满面泪水的跪在地上。钟成宇把她扶了起来,两个人紧紧的拥抱在一起。汤玲的嘴里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韩雪:对不起!姐姐:对不起!”纯洁善良的汤玲,从小到大没有恨过任何人,真要说恨,他只恨自己的父亲,恨他自作主张,调包了她们的高考分数。让本该前途辉煌的韩雪姐姐,带着满腔的愤恨走向了人生的歧途,直到死都没有原谅过自已。就连自己想拼命保住的孩子,都没有能见上一面,就那样糊里糊涂毫无意义的凋零了。不知道过了多久,汤玲的眼泪流湿了钟成宇的睡衣。
“哥,我明天就陪你回去,他是你和韩雪的孩子,现在韩雪死了,我们就是他的父母,我们来抚养他,一定要让他健健康康快快乐乐的成长。汤玲说完,转身向客厅走去。走到一半他又回过头来说道:
“今天你睡床,我睡客厅沙发,省得你又睡不好。”
“明天我们怎么回去?”钟成宇问到。
“我现在就给爸打电话,我要确认真相,让小宝接受最好的医治,让爸定好明天最早的机票,你不用担心,睡吧。”
汤玲说完向外面的客厅走去。
接着,汤玲坐在沙发上拿着电话和汤雄聊了起来,说是聊,其实那是一个女儿对父亲的质问,如今在任何人面前都可以强硬的汤雄,唯独对自己的女儿只有顺从。从汤雄口中说出的残酷真相,让汤玲的内心更加的伤心难过,而钟成宇躲在门后面也听得一清二楚。
这个晚上三个人都失眠了。
在第2天晚上。他们回到了国内。在医院的重症监护室里看到了仍处在昏迷之中的小宝。可怜的孩子在两天之内动了一次开颅手术,一次大腿接骨手术。钟诚宇看着这个小小的生命,就像是看到了小时候的自己。他除了深深的内疚和自责,还有就是默默的祈祷小宝能够挺过这一关。
这天晚上,他做了一个梦,在梦里韩雪要把孩子带走,说他们娘俩要永远在一起,再也不分开。并且要让汤家所有人付出惨痛代价。
第2天中午,孩子从昏迷中醒来。说了一句让所有人都为之震惊的话,这个从来都没有见过爸爸妈妈的两岁孩子,用他那柔弱的声音不停的重复着,“我要妈妈,我要妈妈……”所有在场的人都痛心不已。一个小时之后,孩子在所有人的哭泣声中走了,所有的努力最终还是没能留住这个幼小的生命。这个似乎不该到来的小生命,他艰难的来了,又艰难的走了。他来的时候让所有的人都难以接受,除了他的妈妈,他走的时候同样让所有的人难以接受。也许他真的是去陪他的妈妈了,娘儿俩可以团聚了,活着的人却要去承受那永远抹不去的伤痛,在这个晚上浑浑噩噩的钟成宇像个孩子一样,在汤玲的怀抱中哭着睡着,又哭着醒来。早上的时候,他做了一个极其艰难的决定。他要让小宝回到妈妈身边,要把他们葬在一起,当他把这个决定告诉汤玲时,汤玲非但没有反对,反而支持他的做法。而这种做法对汤雄来说意味着什么,就好比是一石激起千层浪,把他推向了风口浪尖,等于把汤雄当年的罪过公诸于世。事实上纸何时又包住过火!怎么去向韩雪的父母解释和交代,这把盐怎么样以最小的伤害去洒向他们还未愈合的伤口,除非钱真的能解决所有的问题,而答案是否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