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时是个货真价实的白富美,讲道理她这样的女孩子不会出现在军营,隆重的社交场合里更多。
“嗨!我不喜欢和我爸那些商业伙伴打交道,一个个见了我就夸漂亮然后说以后嫁给他家儿子什么的,没意思,好像我除了做花瓶就全无价值。”
“那你怎么想到来当兵的?”
“就是在电视上看了阅兵啊,哇,简直帅呆了!”
“哈哈巧了,我也是看阅兵才想来的。”
“真哒!诶我和你说...”
相处几天,江雪发现,杨时这姑娘对着班长那叫一个怂,大气不敢喘。不过背地里是唠叨冠军,一起洗个衣服的空,从小学班主任聊到高考多少分,从天边北极星聊到深海安康鱼。性子随和,倒也亲切。
新兵训练刚开始当然很苦了,一方面班长要树立威信,一方面严管才能让新兵听话。刚过午后就在太阳下站军姿,身体还不错的江雪都觉得眼前发白,头比脚沉。打扫卫生是最常做的工作,哪哪都要一尘不染,通常大家累了一天回宿舍,屁股还没挨着床就被通知几分钟以后要检查卫生。豆腐块是真的考验耐心,有人宁愿夜里不盖被子也不愿重叠,可是班长那里允许。每天疲惫的走进食堂,一看菜色就难过地要掉泪,晚上梦里全是小龙虾和麻辣火锅,早上醒来枕头上不是泪水就是口水。
没收了手机,只有周末的时候能有机会给家人通电话,还有班长在旁边看着,大多数人都憋着哭腔说“没事别担心,我在这里过得很好,饭菜好班长人也好,挺照顾我们的,放心吧!”其实心里想的全是反的。
杨时的电话打给了妈妈,她期待这次通话好久了,不过接通以后才说了几句就看她皱起了眉头,不知道怎么了,最后挂电话的时候还很气愤,大喊了一句“你们真烦!别再联系了!”
江雪想了想,拨通了贺知舟的电话,虽然这个时间他可能在实验室。
嘟嘟嘟...
电话响一声她的心就提高一点,幻觉中仿佛听到那个机械女声Sorry, The number you dialed is power off.
“喂?”
碰!一颗心终于落地了,就好像漂泊的船回到了故乡,是那种熟悉的,低沉的,带着戏谑调侃,故意拉长的声音,那是独对她的。这是部队的电话,是陌生号码,但他还是猜到了是谁。
“喂,你在干嘛呀!”
“实验室啊,鼓捣电路板。”
“打扰你啦?”
“没有,你进部队一星期了,过得还好吗?”
“挺好的,还算适应,还交了一个朋友。”
那头沉默了一下,江雪着急问“怎么了?”
“我说你是不是旁边有人看着啊?”
“咳,班长在旁边。”
“怪不得,那她能听见我说话吗?”
“不能。”
“好,你要是和别人打电话,报喜不报忧就算了,和我还遮掩什么呀?别说是部队了,就是大学军训第一周,有谁不是叫苦不迭的?”
一下说的江雪准备好的话题全乱了,鼻子一瞬间酸酸的,贺知舟总是这样,三两句就能把话题带到他的节奏里,“嗯,确实很辛苦。”
“诶,说说你们都学啥了?有没有真刀真枪什么的?”
“姑奶奶我也盼着抄家伙什儿的那天,可惜还差的远。”
“哈哈哈,慢慢来吧。对了,前几天导员和我说有个出国学习的机会,我还在考虑...”
“考虑啥嘛!留学多好。”
“不是那么简单,需要选拔面试的,名额也很少,但是如果选上,能去名校不说,最后能拿两个学校的毕业证而且补助也很高,适合我这种穷学生。”
“穷?赵大少爷您就别谦虚了,不过有机会那就试试看嘛!”
“滚,什么少爷的,我发现你胡说的本事见长。那你说要是毕业了,我留在国外怎么办?”
“我去找你啊!”
“找不到工作没钱怎么办?”
“那就当国际难民。”
“哈哈哈以后双双停车场乞丐。”
“丐帮洛杉矶分帮。”
笑地有点大声了,班长和其他红着眼睛打电话的人不约而同看向她,心想这人莫不是失心疯了。
“咳!嗯,就先到这吧,你快回实验室吧!下周再联系。”
“好。”
江雪不自然地挂了电话从人堆里挤出去了,杨时追上来。
“嘿!你去哪儿啊?”
“随便走走,难得休息。”
“哦,你刚刚给谁打电话了呀?笑那么开心?男朋友?诶呦我就是说说,你脸红什么呀?别跑!今天交代清楚,明天留你小命!”
重装越野是没法逃的,虽然这段时间体能有所提升,但还是谈之色变,人人犯怵。
这天又吹了哨要紧急集合,去野外训练,在军营外的山林里。最开始大家都集中在一起,慢慢的有步伐快的不见人影,也有拖在队伍后面气喘吁吁的。杨时属于后者,江雪帮不了她,也只能跟着她鼓励几句。
“诶,你先走吧江雪,不要等我了,要不然你会和我一样垫底的。”
“大不了一顿骂,没事。”
“你这样搞得我也着急,着急使不上劲,你去前面了我还可能冷静一下追上去。”
“那好吧。”
江雪用自己的速度前进,超越了几个人,最后到达终点的成绩还不错。
完成任务的人都累的不行,就要扔了背包往地上坐,班长呵斥一声,一个个又直挺挺地站起来列队等待。
久久不见杨时的身影,江雪有点担心,有女兵背着班长说悄悄话。“那个杨时,听说家里有钱呐,大小姐果然是不行。”“是啊,没本事就别来这参加变形计!”“说不定过几天就该哭着喊着退出了。”“就是!”“诶她怎么还不来啊,我快饿死了。”
江雪听不下去了“报告班长!”
“讲。”
“就剩杨时一个人没有到达了,我去找找她行吗?”
“不行!归列站好!她今天不回来你们都别想吃饭去,你们都是队友,同甘共苦,荣辱与共!”
又等了二十余分钟,女兵们都有点站不住了,天色也渐暗。
“报告班长!”
“你还来劲了?都说了不去找她,这种任务以后多的是,她总得独立完成!”
“可是这么久了,她可能...”
“军人要服从命令!”
班长说的没错,绝对服从命令是军人的责任。可是江雪偶尔就这样,倔脾气上头,她觉得没道理的事情就一点不听。以前和混混打架,顶撞老师,给爸妈甩脸色,她还没怕过。
就现在,她扯下了自己的负重背包,拔腿就跑。
拐了几个弯,路的尽头才看见杨时一瘸一拐的走着。
“你怎么来了!班长让你找我的?”
“没有,我自己跑来的。你怎么回事儿?”
“脚崴了一下,很疼但也勉强能走路。”
“你自己选吧,我背你还是你自己走出去?”
杨时下意识说“背...”又咬咬牙说“我能走出去!”
宿舍里
“诶,没伤到骨头,肿的好高,得喷点药什么的。你这样怎么站夜岗啊?”
“站着还行吧,班长罚我的,只能去啊。就是有点对不起队友们,我没想到班长会让所有人等我,早知道就再走快一点了。”
“我看她们那时候又饿又气,眼神像要把你撕碎吃了。”
“别说我了,我看班长的眼神是要把你撕碎了。你不应该去找我的,违反纪律要连累你和我一起被罚多站夜岗了。”
“我去找你的时候就做好承担后果的准备了,处罚我该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