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神之书。”
卫不瞑冰冷的声音响起。
“咕叽。”
卫阳耳边忽然响起这种奇怪的声音。
“唔？”
卫阳还以为自己听错了，诧异了一下。
“咕叽。”
又是那种声音。
这次卫阳没再怀疑自己的耳朵，因为他用于吸收卫不瞑灵力与生命力的双手倏然传来一阵艰涩的阻滞之感。
方才还无往不利的噬元归一，现在竟然在逐渐失去作用。
“又是那个吗？”
卫瀚微眯的眸子闪过精光，擂台上卫阳与卫不瞑的对战应该真正到达了最后关头。
“咕叽。”
这诡异声音的源头就在卫阳双手吸扯卫不瞑的位置，卫阳心中莫名惊惧万分。
忽然，双手吸附之处，一种完全不同于先前灵力也不可能是卫不瞑生命力的奇怪能量，通过双手进入了卫阳的体内。
“呃，这是什么东西。”
心中的理智让卫阳想要停止噬元归一的吸附，但是，灵诀本身已经超脱了他的控制。
在卫不瞑眼中，卫阳的双眸正迅速完全被一种与身旁这些洪荒气息同源的浑浊能量覆盖。
卫不瞑催动着的，正是他掩藏了数年的自己最大的秘密——《夜神之书》。
这个功法的存在，只有自己和自己的便宜老爹知道。修炼玄水功，目的也是为了掩饰这个在永曜大陆堪称禁忌的属性。
永曜大陆，几乎所有的邪修都先天或后天的身居黑暗属性的功法。
所以人们便产生了一种错误的固有观念，凡是身居黑暗属性者，皆是草菅人命，泯灭人性的邪修。
当年卫不瞑的便宜老爹在发现卫不瞑是如此情况时，便选择隐瞒了一切。后来，也不允许卫不瞑修炼《夜神之书》。因为一旦被人发现卫不瞑身居黑暗属性，下场定会无比凄惨。
许多时候，人的固有观念就是一种杀人于无形的可怕武器。
但卫不瞑却奇怪的先天丹田脆弱，引灵即丹田破碎。卫不瞑的便宜老爹便把全部精力都放在了为卫不瞑寻找能够修复丹田的方法。给了卫不瞑自己早年偶然所得，中正平和的玄水功。
后来在一次外出之时，他再也没能返回家族。卫不瞑失去了这个世界上可能唯一一个还爱着自己的人。
于是，他在卫氏一族彻底失去了作为人最基本的尊严，成为了任由别人欺凌谩骂，甚至殴打的对象。
身处家族地位底层的他根本得不到家族管理层的任何注意，更妄论改变这种境地。
于是他在绝望之余开始修炼了那封存数年的《夜神之书》……
“卫阳，你看起来吸的很开心啊，我给你换换口味。”
卫不瞑苍白的嘴唇轻轻开合，灵力亏空让他的声音都有些沙哑，却更平添几分森然。
“什……什么？”
卫阳的神府，此时已经一片浑浊，噬元归一的反噬逐渐显现。这个当年直接要了一尊化神境修士性命的灵诀，即使经过他们这一脉数代改良，也有着极大的副作用。
他已经逐渐产生了“失智”的情况，最基本的判断力和逻辑思维能力几乎完全消逝。
黑暗属性虽然不一定必然代表着邪修，但是它的恶名也并不全是空穴来风。
几乎所有的黑暗属性灵力都会有一个共同的特性，那就是对除黑暗属性外所有属性的“侵蚀”效果。
一旦被黑暗属性侵入体内，以卫阳修习水属性功法的躯体，几乎是必死无疑，而且死相会很难看。
卫不瞑这一招不可谓不凶狠，但是，与卫阳方才试图生生吸干卫不瞑的生命力的做法相比较，已经算是仁慈的过分了。
《夜神之书》所凝的黑暗属性灵力，几乎粘稠到了液体的程度。这无关境界与灵根，完全是功法本身的强大。
正是漆黑若墨的夜神之书灵力在经脉运转中发出了诡异的“咕叽，咕叽”的声音。
它们伴随着卫阳的吸扯，带着幽幽寒光，缓缓地进入了他的体内。这是完全不属于卫阳的灵力，他的身体产生了强烈的排斥反应。
黑色灵力进入他的经脉，直奔神府而去。在卫阳的脖颈处开始出现犹如蚯蚓般盘踞的黑色经脉，卫不瞑所释放的夜神之书灵力便在其中缓缓流转。
仅仅几个呼吸，卫阳的额头也是青筋暴起，漆黑若米的夜神之书灵力分明已经到达他的神府。
“呃呃呃，啊……”
那种神府被外力侵入的痛苦让卫阳无意识的呜咽惨哼，维持着噬元归一的双手在剧烈震颤几下之后，终是再也保持不住，触电般的收回。
旋即紧紧抱住自己的脑袋，在其周身，洪荒气息紊乱，开始有散逸的先兆。
卫不瞑后退一步，目光灼灼的盯着变成抱头半跪在地上的卫阳。等待着，等待着夜神之书的灵力侵蚀掉他最后的理智。
他拈出几个手诀，黑色灵力在双手挥动间萦绕着上下翻转。用来结束卫阳生命的灵诀，亦在蓄势待发。
擂台下，众多的观众都看不清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是出奇的安静，他们都很好奇，待洪荒气息消散，里面究竟是什么情况。
而这些后辈中唯一可以靠着灵识强大才能感知到大概情况的卫瀚，此时正一边微眯双眼，一边思绪翻涌。
“黑暗属性灵力。”
这着实让卫瀚有些感到暗暗心惊，黑暗属性修士在永曜大陆的尴尬地位，卫瀚当然一清二楚。
所以，他更好奇的是，坐席上的卫赫云与卫昶旭。竟然面对这种情况，表现的如此淡定。
“呃？”
擂台上的灵力变化，打断了卫瀚的思绪。他连忙凝聚心神，努力的感知着这种变化。
旁边的卫晗看到哥哥这般模样，也是猜到场中定有新情况发生。只是，任她美眸睁得再大，面对层层叠叠的洪荒之气，也是两眼一抹黑，啥呀看不到。
她这副努力的样子着实有些让人想要发笑。
而在卫瀚的感知之中，被卫不瞑夜神之书灵力侵入神府的卫阳，已经发生了另一种完全出乎意料的变化。
黑暗属性的灵力，侵蚀卫阳的神府简直如同摧枯拉朽。选本就遭受噬元归一反噬的卫阳，最后的理智也想卫不瞑所猜想的那般完全失去。
但是，与之相对的，卫阳的灵力气息并没有丝毫的削弱。只是失去了理性的操控，变得更加暴虐和，癫狂。
倏然间，卫阳猛地抬头，双眸已经完全变成了一片土黄浑浊，无法分辨眼白与瞳仁。
“呃呃呃，唔唔唔。”
卫阳的嘴中发出不似人声含糊不清的音节。
擂台之上的洪荒气息，开始以他的身体为中心，向内部收束。
“卫……卫不瞑？……杀……”
这是他失去理智前脑海中最后的一道执念。于是，现在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心无杂念”卫阳，执行起来效率更高。
“葵水破炎！”
这些仿佛铭刻在骨子里的灵诀，是状若疯魔的卫阳唯一还能清晰说出的话语。
比先前他全盛时期还要狂暴的葵水烈阳诀灵力骤然爆发。
“轰！”
这是卫阳双脚踏破擂台的巨响。
至少比先前增幅到了百分之一百五十的灵力，集中爆发，所产生的助推之力是不逊于任何下品身法灵诀的速度。只眨眼间，周身萦绕着暴虐的葵水烈阳诀灵力的卫阳便冲到了卫不瞑的眼前。
“嘭！”
“嘭！”
“嘭！”
此时的卫阳，葵水破炎几乎将身体所有的部位全都变成了灵诀的载体。
两拳一腿，几乎不分先后的朝卫不瞑当头罩来。
卫不瞑心中巨凛，这不是他所预料到的结果。仓促之下，刚刚拈到一半的手诀无奈收回。浓郁夜神之书的灵力迅速将手臂包裹，强行抗下卫阳这流星赶月般的攻击。
“唰！”
强大的冲击力让卫不瞑脚踏擂台往后滑了近十米的距离。即使有灵力护体，双臂也是被攻击的余威震得发麻。
他刚一站定，卫阳便又穷追不舍的迎面赶上。暴虐的葵水破炎中，还夹杂着沧桑的洪荒气息，这一击，威力比第一波爆发还要更强。
卫阳的速度实在是太快，卫不瞑被迫又是仓促运转灵力筑起一道灵力屏障。
拳，掌，臂，肘，膝，腿，脚，卫阳的葵水破炎已然施展到了极致。
纵使以卫不瞑天级灵品灵根的灵力凝练程度，再加上夜神之书的强大属性加持。所凝灵力屏障，堪称牢不可破。
但是，也架不住卫阳不要命似的攻击。要知道，他每道轰击在灵力屏障上的葵水破炎，都会给他的身体带来几乎同等的反震伤害。
卫不瞑心中清楚，失去理智的卫阳，自然丝毫不会珍惜自己的生命。而且，他的灵识分明感受到现在的卫阳，生命力正在极速流失，皆被这周围的洪荒气息所同化。
“嘭！”
“乓！”
卫不瞑的灵力屏障终于在卫阳的一脚之下，展现出道道裂缝，最终破碎成一片虚无。
紧接着，卫阳的下一拳葵水破炎已是直朝卫不瞑的面门袭来。
不过，这足以击碎卫不瞑头颅的一拳却是打在了空处。
“夜神之书，影匿噬魂。”
卫不瞑的声音仿佛来自遥远的虚空……
洪荒气息之中，卫阳与卫不瞑的战斗堪称搅风搅雨，再加上卫阳导致的洪荒气息收束。台下的众人，终于隐隐能够看到或者感知到擂台上激烈的战斗。
明显极不正常的卫阳，他那疯狂的进攻让众人皆瞪大了眼睛。而另一边的卫不瞑，却让场中的众人都发出了阵阵惊呼。
“那……那是”
“黑暗属性灵力”
“那是黑暗属性灵力啊！”
不知是谁先失神惊呼，引动了一片声浪。
特别是几乎算得上近在咫尺的裁判。看得下方浑身黑气萦绕的卫不瞑，又感知到卫阳生命力的迅速流逝。瞬间，他产生了极其可怕的猜想。
“尔敢！”
他大吼一声，浑厚的水属性灵力化作一只水蓝色巨手，径直抓向卫不瞑。可是，他这一抓也是落了空。
使用了影匿噬魂的卫不瞑，已经瞬间出现在卫阳的背后。右手翻转，黑气凝绕，毫不犹豫的朝卫阳的后心拍去。
“住手！”
“住手！”
这次，那裁判与坐席之上的卫赫云一同发声。无论什么时候，年会都是绝不允许出现族人死亡的情况。
两人皆是同源的水属性灵力，同样的水蓝色灵力光芒闪动。
最后还是卫赫云所化的灵力巨手后发而先至，旋即就要朝卫不瞑到头罩下。
“噗。”
卫赫云的灵力巨手终是没能落下，而是被一团凭空出现的黑色雾气阻隔。而且，看似轻薄的黑气，他却无法再下压一分。
“桀桀桀。”
“这个小家伙，是我们的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