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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高中琐事(十五)

时间眨眼而过,阳春三月已然到来,又到了这个空气中飘着些许柳絮的日子,犹记得五年前,秦鸢儿大概就是这个季节遇见了梅也臻,那个四百米跑拿了第一名,迎着阳光冲着她和苏明扬笑得灿烂开朗的少年。

由于华国之前的奥运代表团并没有马术参赛者,今年秦鸢儿是独一份,又有着秦家这层特殊的关系在,秦鸢儿的赛前准备由她自己还有辛朗德大师决定,只需要每周向体育总局报告就可以了。

秦鸢儿从这周起,开始变得不再校上晚修和七八节课,下午三点钟离校去往济州郊外那座不对外开放的秦家私人马场。

秦鸢儿不再的时间里,何玺和梅也臻似乎变得格外无聊,仿佛愉快的时光被人一同带走,只留下了钟表上的时间流逝。

“梅子,咱俩下午吃点啥去啊,鸢儿不在咱俩连吃啥都想不出来啊。”何玺无精打采的说着。

梅也臻依旧在桌上趴着不动,甚至连眼睛都懒得睁开,只是发出声音回应着何玺:“还吃啥呢,我老觉得,鸢儿不在这里,咱俩跟韶潋主心骨似的,老向跟信子下午不是说去吃面,要不咱俩跟着一起?”

“得了吧,我可不想吃面,他俩天天下午去吃面,我可受不了啊,咱俩都跟着他俩吃了一个多星期的面了,来来来,你看我像不像面,吃我吧要不干脆。”何玺没好气的回答道,“就是面里有点肉也是面啊,我不管,我今天想吃肉,要不然咱俩去吃K记吧?吃炸鸡怎么样?”

梅也臻一下子从桌子上爬了起来,有些神秘的笑着说道:“有了,你知道我当初刚和明扬学长还有鸢儿认识的时候,他俩去干什么吗?”

梅也臻嘴角挂着的笑,在他自己看来,是有些神秘莫测的,但是在何玺看来,却是透露着八卦气息的,何玺用了然的语气说道:“噢,难不成,你们撞见他俩在K记约会?我就说明扬哥肯定对秦鸢儿有意思你们都不信!”

梅也臻听了何玺这话,一时竟不知怎么回答,被气出了笑声,抬手朝着何玺的头就拍了过去,“信你个狮王鬼啊?你这脑袋瓜子里是不是除了学习就是这胡乱八卦啊,再说一千遍,他俩肯定啥也没有,你没见鸢儿提起明扬学长来好正常啊,让你气得我噢。”

梅也臻冲着何玺发泄一通之后,才说道:“我是要说,他俩去吃炸鸡,园南大街四十七号,南家老字号炸肉铺,咱俩去那里解决晚饭。”

何玺揉了揉脑袋,缓缓说道:“臭梅子,都怪你讲这么暧昧,我这么八怪你又不是不知道,老是打我头,我要是长不到一米八我跟你没完。”

就在两人准备出发的时候,何玺突然再次开口说道:“梅子,你怎么开始喊鸢儿不叫鹰哥了?”

听到何玺的问话,梅也臻也愣了愣,疑惑的说:“啊?我不是说的鹰哥?那就是被你气的带跑了,走走走,一会下班高峰期人多了,咱俩今天就饿肚子吧。”

两人谁都没有将这一闪而过的事情放在心上,嬉笑打闹着朝着园南大街出发。而从那之后,梅也臻就再也没叫过鹰哥,只是除了林纪,没有人发现这微乎其微的变化。

这天秦鸢儿没有在三点钟离开学校,也没有呆在教室里,只是秦腾颜说了一声,一个人去了运动场的观众席上。

秦鸢儿坐在那里,微微仰着头,看着天上一片片的云朵飘过,手中紧紧攥着手机,手机屏幕还没有熄掉,赫然是打给苏明扬的电话,只是很可惜,电话并没有被接通,屏幕上被秦鸢儿攥得满是汗水,而造成这一切的是,林纪在大课间的时候递过来的一个信封。

秦鸢儿打开信封的时候已经快要走到学校东门了,只是距离跟家里司机约好的时间还差十分钟,秦鸢儿坐在了东门附近的樱花林的石凳上,打开了那个信封。

然而,当秦鸢儿粗略的读过这封信的时候,已经变得有些不冷静,不冷静的状态下去马场,谁能预料到会发生什么呢。秦鸢儿似乎用尽了力气才朝着东门走去,假装平静的跟保安讲,让待会秦家过来的车回去晚上再过来,她今天有些事不去马场了。

江北一高的保安都是秦家挑选安排的,大多都是部队里的优秀退役士兵,秦鸢儿的话自然是一字不差的传到了司机的耳中,没有人觉得秦鸢儿有什么异常。

坐在观众席上的秦鸢儿,开始想象自己是一只翱翔苍穹的幼鹰,漫无目的、无拘无束却也孤单无助。

而林纪送来的那封信,被秦鸢儿塞在了口袋里,依稀露出几个字。信上是这样写的:

鸢儿:

我有些话想要和你讲很久了,一直没找到一个合适的方式,思考了许久之后,我才决定用这样的方式告诉你。

我知道,你家境优渥,我呢也是江北省人,自然知道秦家求了好几代的独女大概是个什么样的位置,秦家主脉六个男孩子都公开露过面,唯独你没有,我大概也能想象出秦家将你保护的多好,大概除了你主动露面,外界很少能挖出你的消息吧。

很庆幸,我能和你认识并且成为好朋友。我一直以为,名门贵女或许是高不可攀娇娇在上的,或许是不学无术蛮横无理的,亦或许是气场全开强势自我的,可是很显然,你不是。

或许是你从小就在哥哥们的庇佑下在家族的庇佑下长大,几乎每一个人都能感觉到你的真心,你的赤诚、你的纯挚、你的洒脱,几乎让每个人都情不自禁被你吸引,而我,作为你的朋友之一,自然也能感受到有你陪伴身旁的幸福,以下的话,是我作为鸢儿你,在高二四班最好的朋友的话,希望你能认真看完。

首先,鸢儿,我觉得你喜欢梅也臻,大抵你自己是没有发现的,或许你觉得这只是友谊,但是,请让我以一个旁观者并且是朋友的身份来告诉你,不是的,根本不是友谊,你对梅也臻,和对何玺,是两种完全不一样的状态。只是你自己还没有发现而已,原本我觉得,这些待你日后自己慢慢发现远比我提醒出来的好,只不过,那天一不小心,听到了你的朋友万天玑还是万天枢(这两人我都不熟,所以有些分不清楚)来着找你时讲的话,我觉得还是让我来告诉你吧,免得日后你自己发现再陷入你朋友那般的境地,趁着现在一切都来得及。

原本我也没有朝着你喜欢梅也臻的方向去想的,一开始只是觉得朋友而已,但是后来渐渐的我才发现,好像,不止是朋友,你们两个很多的相处细节,用一个有些腐朽气息的词来形容,就是逾矩,或许也不太合适,简单来说,就是已经超越朋友的界限了,很多时候,非常多,你都没有留意到。

举个最近的来说吧,前天梅也臻训练回来,他是不是朝着何玺炫耀腹肌来着,然后白如珂路过的时候刚好听见,有些好奇,问过梅也臻之后她就直接上手了,你还记得当时梅也臻问你的时候你什么反应吗?反正问我的时候我也上手碰了下,嗯有点奇怪。后来何玺还朝着梅也臻的肚子来了一拳,倒不是“重拳出击”,咱们班好多人那天都看到了,梅也臻的腹肌那天下午就跟观光景点似的。只有鸢儿你,捂着眼把头转过去还一直朝后推他,我觉得,要是单纯的朋友之间,鸢儿应该不会这么害羞吧,假设那天是何玺,我觉得鸢儿应该不会有什么顾忌,可能也会直接用拳头试探?

其实还有很多很多,鸢儿都不太自然,就像鸢儿冬天的早晨每天都给梅也臻带热巧,真的只是顺手吗?顺手的前提难道不也是要记得起他来才会顺手的吗?

鸢儿我是不想这样提醒你的,只是前些天你不在教室的时候,应该是梅也臻或者何玺的朋友来过,我听何玺叫他老向,他嗓门不小,我在位置上就听到他跟何玺说,他们校队里有个高一的学妹正在追梅也臻,那个学妹攻势猛烈的很,而且人也漂亮,托他周末帮忙约梅也臻去看电影。

而且不止,鸢儿,你真的没看出来白如珂的心思吗?路过何玺旁边回她的位置上不是最近最方便的,可是她每个课间都从这里路过,但凡梅也臻在位置上,她总要搭几句话才离开的。那天她碰了梅也臻腹肌的时候,你都没看见她的脸刷一下子就红了。

我觉得鸢儿你喜欢梅也臻,梅也臻也有些喜欢你的啊,去年秋冬换季的时候,由于我的疏忽,那场比赛之后你晕倒了,是梅也臻很快的跑过去把你

抱上救护车的;而且你又没有注意到的是,梅也臻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叫过你鹰哥了,他跟着我们一起叫鸢儿,一开始他不是说这样显得娘气十足一点都步符合你骑马的样子。

鸢儿,我将这些话写给你,是担心,当你自己明白这一切之后,来不及了,我怕你们会错过,日后你会后悔。

鸢儿,希望你能认清自己的心,无论如何我都支持你的,我会陪着你的。

林纪,写于三月深夜。

林纪的这封信,让秦鸢儿陷入了无尽的迷茫之中,她并不明白什么是喜欢,也丝毫没有察觉自己在喜欢梅也臻,只是林纪的信读起来让人对这充满了信服感,我,喜欢梅也臻吗?

秦鸢儿坐在观众席上许久,给苏明扬打了很多个电话,可是都没有接通,秦鸢儿无处可去无人可说,只能继续坐在这里,感受着风的吹拂。

苏明扬的手机正在校外的公寓里充着电,人正在实验室里跟着导师继续上实践课,整个人忙起来几乎处于一种失联状态。

约莫过了一个小时左右,田径场上迎来了综合训练的校队,秦鸢儿坐在观众席的最后一排,最高也最远,就看到梅也臻身后跟着一个小尾巴,向崴柏不远不近的也跟在梅也臻身后。

若是平时秦鸢儿见了这一幕,应该会是调侃的吧,可是刚刚才细细读过林纪的那封信,心里有些复杂,却也谈不上不快。

秦鸢儿就看着他们在田径场上训练,看着天上的云飘过,看着远处的树梢嫩芽微动,一分一秒,就到了夕阳下落的时候。

秦鸢儿起身朝着教室方向走去,回到位置上之后没多久,就听见有脚步声传来,“鸢儿,你看过我的信了吗?”

秦鸢儿看着林纪点点头,没再出声,看起来和平时一般无二,林纪心里有些着急,莫不是那封信根本不起作用,这个榆木脑袋不觉得她喜欢梅也臻?这可怎么办。

就在林纪心底忐忑胡思乱想的时候,秦鸢儿开口了,“林纪,我,自小跟哥哥们一起长大,其他算得上一同长大的跟我同龄的女孩子也都不是济州人,准确说来也都不是江北省的人。而我的同学,也没有几个能处成知心朋友的,好不容易处成好朋友了,一场中考又让我们分开了,有的去了美院附中,有的去了舞院附中,有的离开了济州城。或许说来有些嘲讽吧,济州秦家的秦小七,竟然没有一个同她谈论少女心事的朋友,我和我的朋友们,从来没有聊起过喜欢、爱情之类的话题,从来没有,也分辨不出察觉不出自己的情感。你的信我认真读过了,谢谢你为我着想,你是第一个跟我讲起这类话题的朋友,我相信你的判断,或许,我是喜欢梅也臻的吧,只是我自己分不出来而已。”

秦鸢儿说完这一番话,林纪的心里是爆喜的,就像放起了烟花一般,可是她并不能表现出来,只能装作一副愁苦的样子说道:“鸢儿,我也不知道和你说这些是不是合适,我只是觉得,梅也臻还蛮受女孩子喜欢的,我不想你将来发现了自己的心思之后,追悔莫及,连个说出口的机会都没有。”

“说出口?什么意思?”秦鸢儿被林纪的话搞得有些疑惑。

林纪觉得自己有些心累,不是吧,我都说到这份上了,你这榆木脑袋不打算表白?你不表白我怎么办啊?心中百转千回,面上却只有一瞬,林纪有些错愕的嘴角低着头的秦鸢儿根本就看不到。

林纪找回自己柔和的声线继续说着,“鸢儿,我觉得你应该说出来的,至少让梅也臻知道不是吗?倘若将来梅也臻成了别的女孩子的朱砂痣,话就再也没机会说出口了,我怕你会后悔的啊。”

秦鸢儿听了林纪的话,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没再说话。心里细细思索着林纪的话,似乎有几分道理,林纪总归不会骗自己的,总归不会讲不利于我的话给我听的。

秦鸢儿晚自习的时候,抱着书离开了教室,去了自习室,将书放在位置上之后,就抬腿朝着自习楼上的天台走去。

自习楼上的天台,其实就是一大排阳光房,苏明扬和秦鸢儿经常在晚修的时候约在这里说些话吃东西,因为,实在是无事可做。

秦鸢儿走向了她和苏明扬经常做的位置,很小声的放着轻音乐,秦鸢儿看着黑暗中发着光亮的屏幕,明扬哥哥没有回电话,应该还在忙吧。

打开了短信界面,秦鸢儿却不知应该输入些什么话进去,想了许久许久才写到:明扬哥哥,我记得,你说过,错了可以重来,可我现在不知道我该怎么做,该不该做,也不知道这是对的还是错的,那我要去做吗?

信息发送成功的提示音响起,秦鸢儿随之长舒一口气,起身朝着自习室走去。

回到自习室之后,打开习题册秦鸢儿才发现,拿过来的是物理,不由无奈的笑了笑,今天这是怎么了,林纪塞过来的信是关于梅也臻的,下午找个地方清净清净也遇到梅也臻训练,晚上做个题,拿来的都是梅也臻擅长的物理习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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