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如魅之夜
齐老太君把酒瓶随手扔到一旁,眼里闪过一丝怒火,对身后的人命令道,“拿水来”!
阮若玉直直地盯着她,美眸里看不出表情,似乎是惊讶,却分明还有不解。一旁的太监以为她是惊吓过度,不断地安慰着她。
一进门,一股浓浓刺鼻的酒气就扑面而来。齐老太君微微皱眉,心里也更加疑惑,这小子绝对不是简单的应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墙角处,蹲着一个人,散乱的发,邹巴巴的衣服,双手抱着一个大酒坛没命地喝着。此人正是轩辕鸿。
他的身影此刻看起来竟有几分落寞孤独的感觉,让人忍不住从心底生出一丝悲凉的感觉。
齐老太君看到他如此,眼里也是闪过一丝心疼,只是想到他刚刚的行为,怒气又冲了上来。
身后的阮若玉却是真的大吃一惊,一贯淡然的脸上现出一丝惊讶之色。这个人是轩辕鸿?是天陇国的传奇轩辕鸿?她忽然没有一丝复仇的快感,满心竟然是对他的心疼。
这个男子,爱她如命,伤她也最深。她对他,是刻入骨髓的感情,只是,这感情,以前是爱,现在是恨!
有多爱就有多恨!
思及此,阮若玉眼里的心疼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恨意和无尽的冰冷。
“老夫人,水来了”,就在此刻,小厮提着大大的木桶出现在门前。
“浇下去”!齐老太君用不容置疑的口气说道。
那小厮愣住了!阮若玉也有一丝诧异,如惠君却是有些紧张担忧,走上前去想要劝解。却被齐老太君的狠狠地瞪了一眼,原本想说的话也硬生生地咽了下去!
“浇下去,没听见老祖宗的话”?这时,闻讯赶来的轩辕惟仁的声音也出现在门口。众人转头看他,只见轩辕惟仁早已是怒气冲天,双手紧紧地握成了拳头。
“拿来”,看那小厮迟迟没有动作,他大步上前,一把夺过木桶,走到轩辕鸿的身边。
轩辕鸿对发生的一切都没有反应,只是不时地叫道,“酒,酒”。
下一刻,轩辕惟仁提起木桶,满满的一桶水便倾泻而下——全部浇到了轩辕鸿身上!
随着那桶水的倾下,众人都惊呼一声。直直地盯着轩辕鸿,看着他的反应。
三月的天,虽然已是春日,气温却还不甚高,微微的有些凉气。这一桶水下去,轩辕鸿浑身上下都湿漉漉的。此时的他,也已经清醒。
微微抬头,俊眸扫过众人,目光在触及阮若玉时,微微停顿后却又移走。那双美丽斜异的眼睛此刻比沉淀了千年的寒冰一般冰冷,众人都忍不住打了一个战栗。
“孽子,赶快滚起来”,轩辕惟仁看到他不驯的眼神更加生气,大吼一声,就要上去打他耳光。
轩辕鸿一把抓住他扫过的手,抬起头,直直地盯着他。那双美眸里,有不屑,有嘲讽,还有怨恨!
“怎么?您要大义灭亲?”轩辕鸿语含讽刺,脸上带着不屑的笑,“死在您手里我还嫌脏呢”。
“鸿儿”,如惠君和齐老太君同时大声呵斥他!这个混小子,竟然如此对他爹爹说话!
阮若玉微微勾唇,这戏似乎越来越好看了呢……只是,似乎还少了一个戏份……
轩辕惟仁被他气得浑身颤抖,一双眼睛睁得大大的,右手高高抬起,指着他的头,“你这个孽子,给我滚!”此刻的轩辕惟仁,早已失去了理智,忘记了身后还站着阮若玉。忘了本应要这个孽子向娘娘赔罪的。
“哼”!轩辕鸿冷哼一声,“您老最好是把这个不孝子给除去祖籍,省的有一天被自己的不孝子气死”!轩辕鸿缓缓起身,有些晃晃悠悠地站立着,脸上带着笑——讽刺的笑。
“混小子”!齐老太君眼见孙儿如此大逆不道,也是气得浑身发抖,大喝一声,“向你爹爹道歉”!
“哼”!轩辕鸿冷哼一声,一撩长袍,转身就走出内堂。不顾身后众人或气愤或震惊的表情。
走了几步,他突然止住,背对着大家,“玉儿,恕我今日无礼,以后定当赔罪”!说完这句,他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阮若玉微微怔了一会,没有说话,绝美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据说,那日阮若玉走的时候,轩辕惟仁跪在地上久久都未站起,头深深地埋在地上,看不清表情。无论大家如何劝,他就是不起身,也没有一句话。
月圆之夜,银光如霜,洒在院子里,异常好看。夜风一路畅通无阻地吹过窗台,窗纸哗哗作响。
除此之外,夜色中寂静一片。
一个鬼魅一般的身影在夜色中穿行。走到一扇门前,四处张望了一下,转而,推门而入。身后,幽深的黑暗,配着银色的月光,勾起一股神秘的氛围。
风似乎停了,夜愈发的静。
“今天老人家发怒了,你的行为有些鲁莽”,长长的黑暗中,只有一抹微弱的灯光显现,印着说话人的身影越发的诡异狭长。
这人一袭褐色长袍,声音浑厚带着几分怒气。
“此事我只会和老人解释,您不必担忧”,黑暗中另一个声音蓦然响起,一个白衣男子负手而立,声音从容淡定。他的五官在微弱的灯光下显得刚毅俊俏,却又蒙着一层淡淡的光晕,模糊不清。
“最好如此”,黑衣人微微点头。“如菁婉的事情查的如何”?这个女子,怎么消失的如此彻底,找了这么久,竟然好无踪迹。
白衣男子微微低头,脸完全埋在黑暗中,“她……她已经死了”,他说的缓慢,语气中带着自己都没有察觉的悲伤。
“什么”?黑衣人显然是没有预料到他会如此说,语气震惊,“怎么可能?你的消息无误”?那个女子就这么没了?怎么可能?虽说当初赶她出去自己也无异议,做大事死几个人也正常。但,她,怎么会这么轻易就……他有些不太相信。
但,这也只是不太相信,却并不是什么同情抑或悲伤。他们这些人见惯了明争暗斗,见惯了生死,更何况,那个女子,一直以来,只是一颗棋子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