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月8日,9:30。
徐阳按照和刘晓东商量的计划,来到阳光小区。
曲建单已经给他准备了一把塑料椅。
“大爷,您还给我准备了椅子呢?”
“来,小伙子,来抽烟,边抽边观察。这一天的也没啥事,这烟我能抽两三包。”
“大爷,少抽点,都这个岁数了,抽多了对身体不好!”
“呵!净瞎说,这烟能多厉害,都抽大半辈子。再说了,就是因为这个岁数,再不抽,以后哪还有机会。”
“没想到您还挺幽默,大爷。”
徐阳也没客套,接过曲建单递出的1956,将塑料椅拉到他对面,一屁股坐了下来,还伸了个懒腰。
“怎么,小伙子,昨天没睡好?”
“还行吧,就是起夜了一次,被尿憋醒了。”
徐阳憨厚的笑了笑,自行将烟点着。
曲建单指了指小区外,也打了个哈欠。
“早上六点多我就来了,帮你看了一会,没见着那个快递员!”
“没事,大爷,我也就是来碰碰运气,这能不能见着,也不一定嘛!”
“你要是没事,你就天天来,我每天都在,咱俩互相也能有个说话的人。”
“行,只要您不嫌我影响你工作就行。”
“咦,这算啥工作,就是看看门,能有啥影响。”
徐阳坐下后,和曲建单随意拉了几句闲话,也没带什么目的性,毕竟要讲究个循序渐进。
再说了,要想了解老保安的真实信息,还就得从不断的聊天过程中去发掘。
否则就变成了审问。
曲建单心里清楚的很,也不动声色。
他不怕徐阳来套话,也不怕刘晓东亲自侦查。
说白了,此刻的他,心底也没什么顾及的,曲新已经隐去了其他位置。
“那个,小伙子,一直没听你提起过,上次房东把你赶出来,是因为啥?”
几年前的事,曲建单还记得,也算是找了个话题。
“大爷,您这是揭我伤疤呀!”
“那天房东打电话给我,说楼上还是楼下来着,下水道出问题了,她要去房间看看。”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门上挂了封要挟信。”
“房东怕出事,让我立马搬走。”
曲建单捻着香烟,听得很认真。
曲新当时到底用的什么办法将徐阳逼走,这也是他想知道的内容。
“哎呀,小伙子,那个房东,每个月我都能见着她,她每次来,都是收租,有时还跟租户嚷嚷,我记得她。”
“你当时没明说,又赶着搬走,我也不好的问。”
“那个房东,把租户赶出来这事,已经有两次了,也不像什么好人。”
“那威胁信,确实是给你的?”
“后来查到没?别是房东自己弄的,刻意赚你的押金钱。”
曲建单听后,非但没有就此打住,竟帮徐阳分析起来。
徐阳再是尴尬一笑,完全觉不出眼前这老保安和曲建单有什么必然的联系。
“是,是寄给我的。”
“说实话,我也不认识对方,那事就这么过了,反正我也不住这里了。”
“我也不埋怨房东。”
曲建单望着徐阳脸上刻意隐藏的无奈,再没吭声,只继续默默的抽着烟,享受阳光晒在身上的舒服。
徐阳也清楚,再将这话茬聊下去,会分外尴尬,索性起了身,踱去小区门口。
“不用过去那边,小伙子。”
“你们年轻人,视力好,就在这坐着看就行。”
“外头也就那么大点地方,任何时候经过的行人,你都能看个清清楚楚。”
徐阳随意张望了一会儿路上的情况,顺着曲建单的意思,再次坐回塑料椅,给刘晓东发了个短信。
“晓东,都正常,没什么情况。”
“我先跟他聊着。”
曲建单见徐阳在使用手机,便靠着椅背,微闭了双眼,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
看起来,很悠闲。
对徐阳来蹲点快递员的事,好像也满不在乎。
“大爷,您在这干了几年啦?”
“听你说话的意思,应该时间不短吧?”
曲建单没起身,只微睁着眼,略回忆了一下。
“哟,可不短...”
“我来这小区的时候,已经入了秋。”
“这算起来,得有个四五年了。”
徐阳虽是默默在心里记了这些数字,还是表现出一副很随意且友好的姿态。
上前给曲建单发了根烟。
“大爷,那您可在这工作的时间够长了。”
“不瞒你说,我换了五家公司,还没哪家待到那么久。”
“这回离职,也没着急去找新工作,打算把手上的事办完再去。”
“不然也没法安心,工作也做不好。”
曲建单听得出来,徐阳刚才的这段话,其内层意思,他已经开始试探自己了。
只不过,是以拉家常的形式,很平缓的说出来。
犹如雄狮捕猎,奔上去撕咬猎物前,可以保持长时间的观察和静止状态。
此刻的徐阳,就正盯着老保安。
他希望能从老保安的神情和举止变化里,发现不一样的地方。
“你们年轻人的工作,我也不太懂,太高级,咱就是个看门的。”
“但你刚才说的观点,大爷认为没错。手上的事不解决,这个班就不好上。”
“别看我整天在这守着,没什么用处,道理我还是懂些的。”
曲建单搭这番话的时候,缓缓从座椅上起了身,在徐阳面前来回踱了几步,像是长辈叮嘱后生。
实际上,这样的叮嘱,没多大作用,也没什么参考价值,顶多算他自己理解中的“工作”二字。
对于曲建单的反应,徐阳并没观察出来异样的地方。
很平淡。
在他的感觉里,老保安一直都是这么平淡,或者说平静。
没有一丝慌乱。
更不像个心理藏着多大事的人。
如果说,真要找个词来形容他,就是普通。
叮!
曲建单揣在兜里的电话响了一声,是短信提示音。
因远视的缘故,他拿起手机,隔着老远看了一眼屏幕上的内容,神情瞬时变化。
徐阳观察到,他变化的神情里,含有一丝受惊之感。
短信的发件人处,显示的是一串电话号码,没有存通讯录名字,就像陌生号码。
可短信的内容,不容置疑,是曲新发来的。
“他要是一直不走,我咋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