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中年在那凄厉一笑……
好吧,不凄厉一笑了,那中年从里面冲出来之后,就被总督大人的护卫给持刀围在了中间,他环视了一圈,这个我确实是能看到他转头的,环视了一圈,见到自己已经被包围的严严实实的,再也没有意思逃出生天的可能性了,就彻底不打算跑了。
这时候,之前冲进去的那个跟总督一辆车的那个老头,也从法堂里面走出来了。袍子还算完整,只是两条胳膊都是赤裸的,筋肉虬结,好像还有淡淡的金光。
这回是真的前有包围后有追兵了,别的看不太明白,但是光看衣服,就知道这法师应当是在里面吃了亏,那老头应该是占了上风的,所以之前进去那么多执法队,这中年都没朝外跑,这老头一进去,就一下子冲出来了呢。
见没地方可逃了,那浑身破烂的中年索性坐在了法堂的台阶上,对着总督的座驾破口大骂起来,后面走出来的老头也没阻止,就只是站在门后看着这中年的背影,任由他在那对着总督大人骂的不堪入耳。
当时我们也是涨了见识了,没想到平时颇为高高在上的法师,骂起人来,也就是泼妇骂街一般,三句不离下三路,然后就是骂总督大人的祖宗,然后眼看就要骂道圣上了,从车里传出了一道声音,我猜那就是总督大人,其实也说不定,因为咱平日里又没见过总督,呃,其实见过,总督来这传送站视察的时候远远见过的,但是没听到过说话的声音,也无从对比了,再说毕竟那么多年了,真对比也对比不出来啥了。
那话我倒是记得很清楚,话是这么说的:‘念你是个化元,给你几分薄面,让你死的能痛快点,没想到你竟如此不识抬举,那还是早早送你上路吧。’
话音一落,之前站在法堂门里的老头大手一挥,之前进去的执法队一列列的蜂拥而出,从那老头的两侧络绎不绝的冲出来,简直是,简直是!”
说到这里,周世安的语气激动的很,张道古赶忙安抚了几句,周世安才平静下来,继续说道:“哎,我是个粗人,这简直是,实在是找不到恰当的词语来形容,算了,跳过吧,反正我老周,当时还是小周,对这一幕简直是心血澎湃,恨不能自己就是那老者啊。
那中年听到车内传来声音,也不坐着了,踉踉跄跄地站起来,从地上拾起一把长枪,拄着立直了身子,然后放声大笑,别打岔,这回确实是放声大笑,我都听到了,不像那凄厉一笑,那是我瞎编的。
放声大笑,然后朗声说道:‘我本是一介散修,侥幸炼气有成,突破了炼气化元之境,被你们城主力邀,才呆在这东平省法堂当了个劳甚子堂主,当时是他求我留下来的,现在你们这些宁国的走狗,又对我想杀就杀,还说是让我死的痛快点也算是给我的面子?我呸,我不稀罕。要不是呆在这灵气贫瘠的鬼地方,我早就突破炼气化元了,受了一辈子鸟气,没想到到最后还要成为那只被杀掉的鸡。呸,你们那宁王,还想搞什么仙凡分离,也就是你们这种不毛之地,磋尔小国才会有这种想法。怕被威胁皇权,那你去找那些能威胁到你的正主啊?拿我们撒气算什么本事。我没有侮辱你们圣上,我就是看不起他,垃圾!来吧,我不反抗了,你们也都是些当兵吃粮的,杀了你们也没什么用,白添杀孽罢了,动手吧!’
最后这句是对那些已经包围过来的执法队成员说的,然后就是十几杆长枪入腹,再然后就是拔出来之后的血流如注。
那中年的眼神迷离,看向天空,嘴里喃喃道:‘我早该走的,一直和这所谓的法师混不到一块去,早就想走了,要不是你,要不是你……你为什么就不愿意和我一起走啊。’然后就‘砰’的一声,尸体落在地上,彻底的没了气息。”
周世安说到这里,情绪也跟着自己的故事低落了下去。
张道古做了个打算插话的表情,周世安赶忙挥了挥手,道:“眼神什么的都是艺术加工嘛,但是话语基本都没错,当时场上静悄悄的,别说那法师临死前的话了,就是一根针掉在地上也听得见。”
张道古讪讪的收回了问话,周世安见把张道古堵了回去,心情不由也变好了,继续说道:“后来啊,所有人就都在讨论,那个中年死前说的那个你到底是谁呢?当时那可是掀起了一阵热潮啊,基本整个省城,各个角落,不管是餐馆还是酒楼,澡堂还是剃头铺,只要有人的地方就都在传这个,还有各种自己的猜测。
后来就有小道消息传开了,说是这位堂主,说的那个‘他’啊,其实就是上一任城主。可我们上一任城主是个男的啊,大家到这里都知道这闲言怕是没法再传了,也就逐渐的悄无声息了。
现在想起来,这个小道消息来的颇有蹊跷。虽说那人死前是有提到城主,可大家都觉得那是类似恩情的拖累才让他留在东平省的,怎么想也不至于和后面的桃色故事联想起来才对。不过反正那说法堂堂主死前指的那个‘他’是城主的说法传出来之后,大家都连那法堂的事都不敢乱传了,也就是最近几年,城主调走了,变成前城主了,我才敢和你在这说这些闲话。”
周世安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其实也对,这本就不是什么大事,对大家过日子的影响基本等于没有,所以后来不传了也不一定就是避讳城主,也可能就是单纯的大家不感兴趣了。
不过这省城里的人基本对这中间宣传出来的事都了如指掌,哪怕是小孩,家里人也会把境界这种事告诉的,这也算是开了民智了吧。
而且我也没骗你,那炼精化气之上,真的就只有当天在现场的人才知道,因为后来传出去的消息,基本就是那堂主死前挂念的那个他到底是谁了。”
张道古听的入迷,见周世安如此说道,也不由得嘿嘿笑了几声,道:“没办法,大家就对这种东西感兴趣。也只有周大哥这种聪明人,才会对那透露出来的一定点信息有如此的敏感性。”
“你个臭小子,懂的还多得很。”周世安笑骂一声,然后叹了一口气,道:“你说我聪明,我就不反驳了。但是这越敏感,就越绝望啊。就像是井底一辈子蹦不出去的青蛙,真知道了天比井口大的多,那也只能徒增悲伤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