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毅只觉得自己眼前一阵眩晕感席卷而来。
他的眉眼紧紧地蹙在一起，低着头，双眼微凝，喉咙也上下动了动。
“王上，怎么了？你忘记了吗？”慕容年一边说着，一边往前凑了两步，一双眼睛阴毒地盯着欧阳毅。
欧阳毅扫视了一眼慕容年的目光，心中便是一沉。
他向后退了两步，转过身，竟然也顾不得与人交代慕容年之事，径直离开。
见状，阿颉瞧了慕容年一眼，对一边的大汉高声道，“不要让他走了。”
说完，阿颉便追着欧阳毅而去。
欧阳毅一路跑进了一边黑暗的丛林之中。
“王上……王上……”阿颉追着欧阳毅跑进了丛林之中，一边跑，一边高声喊到。
许久之后，眼前的欧阳毅终于停了下来。
他右手搭在一边的白桦树之上，低着头，躬着身子，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只觉得自己气血上涌，全身上下的血液都在那一瞬间涌动到了自己的脑海之中。
阿颉好容易追上欧阳毅，立在他的身侧，喘着粗气，沉声道，“王上，您没事吧？”
欧阳毅转过头，瞧了阿颉一眼，双唇紧闭，眉头紧锁。
“王上。”阿颉跟在欧阳毅身边多年，自然最了解他。
见欧阳毅露出了这样的神色，阿颉的心中也是一沉。
他调整了一番自己的呼吸，缓步走上前，一只手搭在欧阳毅身边的白桦树之上，盯着欧阳毅的眼睛，低声道，“这慕容年一向行事狡诈，他说的话到底有几分是真的，有几分是假的，现在尚且不明。还请王上不要如此。”
欧阳毅闻言，长叹一口气。
他缓缓直起身子，抬起头，瞧了一眼天空。
今晚的月亮隐藏在深厚的云层之中，只影影绰绰地探出头，像是一个小姑娘一般打量着这个世界。
如若不是仔细去看，简直要分辨不出这浓重的云层之中那个是月亮，那个是白云。
欧阳毅望着那月色，长出了两口气，眼角勾动几番，沉声道，“那年的天色也就是如此。”
阿颉凝视着欧阳毅的侧脸，双眼也略微跳动一番，轻轻舔了舔自己微微干裂的唇角，轻声道，“王上，您说什么呢？”
“小沛跟着我去丛林之中嬉戏。她年纪尚小，阿穆和可汗让我带着小沛。”
听到这里，阿颉才知道，欧阳毅是想起了当年小沛公主丢失之前的事情。
那一年，小沛公主是有六岁。
欧阳毅带着小沛，一路从丛林的边缘奔跑到了丛林深处。
小沛的身子不大好，劳累地坐在一边的树旁，全身无力地靠在树上，眉角动了动，转过头，瞧了一眼欧阳毅，笑嘻嘻地望着欧阳毅，“皇兄，我有些饿了，你能不能给我找些果子来？”
欧阳毅闻言，秀气的脸上冒出了几分不情愿的神色。
他哼了一声，掀开自己身前的长袍，也索性坐在一边的树下，一只手挠了挠自己的鼻尖，望向小沛的侧脸，沉声道，“我才不要，你自己去找吧。”
小沛眼看着欧阳毅满脸皆是疲劳之色，倒是也心疼起自己的兄长来。
她无奈之下，只得站起身，将自己的衣角微微整理一番，便往丛林的深处而去。
欧阳毅眼看着小沛越走越远，只觉得心中好笑，有心想要逗弄逗弄小沛。
他索性爬上了一边的高树，一只手撑在自己身后，靠在一边的树枝上。
欧阳毅的到底还是个孩子，才爬上树，不一会的功夫便睡着了。
待到欧阳毅醒来的时候，只见树下散落着几只果子，却半分也没有见到小沛的踪迹。
“从那一天开始，小沛就失踪了。”讲到这里，欧阳毅痛苦地捂住自己的脸颊，做了几个长长的深灰西，“阿穆因为小沛失踪，悲痛欲绝，不到三个月，也与世长辞。”
欧阳毅缓缓抬起头，望着空中的月亮，嘴角动了动，“可汗一生深爱着阿穆。在阿穆离开之后，不到一年，也因为病重离世。我登基之时，只有不到十二岁。”
阿颉心中一紧，眉角微动，身子向前探动一番。
他也是那个时候，就跟在欧阳毅的身边。
一个不到十二岁的孩子，便坐上了凶险万分的王位。
这一路，欧阳毅历经了多少磨难，或许旁人不知道，可是阿颉却十分清楚。
“这些年，我什么都可以放弃，什么都可以没有，可唯独寻找小沛的事情，我从来没有想过放弃。可是……”欧阳毅说着，苦笑两声。
这也许就是命运吧。
欧阳毅哭寻多年的人，竟然率先一步被邻国的王爷找到，还送进了后宫之总。
欧阳毅不知道自己是该笑，还是该哭。
“王上。”见状，阿颉向前凑了一步，凝视着欧阳毅的眼睛，低声道，“小沛公主虽然当年走失，好在咱们已经有了小沛公主的下落。以王上您如今和大炎朝朝上之人的关系，想必他们也不会不放小沛公主离开的。到时候，我们将小沛公主接回金朝，一起都可以重新再来。”
闻言，欧阳毅猛然抬起头，一双眼睛望向阿颉，点了点头，“是，我还可以寻到小沛。只要我告诉慕容枫，蓝芳儿的真实身份，想必他也不会不让我带走小沛的。”
说完，欧阳毅收敛了几分自己的情绪，挤出一个笑容，轻轻拍了拍阿颉的肩膀，沉声道，“我们回去吧。”
阿颉这才答应一声，随着欧阳毅往回而去。
慕容年被几个大汉看管，坐在一边的篝火旁，手中还拿着一只已经烤好的鹿肉串。
欧阳毅才靠近慕容年，面色便是一变。
他一步走到慕容年身侧，夺下他手中的鹿肉串，居高临下地凝视着慕容年，沉声道，“你方才说，蓝芳儿只听你一个人的，是什么意思？”
慕容年抬起头，望向欧阳毅，嘴角微动，冷哼两声。“王上难道不知道，这世界上有一种东西叫做男女之情吗？女人一旦动起情来，眼中便只有一个男人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