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阳光明媚的上午,兰兰正赤着足,挽着袖子在河边洗衣服,她完全没留意到身后不远处一骑着高头大马拿着扇子的白衣年轻男子在直勾勾的盯着她,身旁还站了一个小婢女。
白衣男马悄悄靠近兰兰,趁她不注意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言语轻佻的说道:“小姑娘,长得那么好看,整天做着些粗活,可惜了这双白皙的手哟!”
兰兰着实被吓了一跳,又挣扎不开那男子的手,羞愧难当,气的小脸通红,破口大骂:“你是何人,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如此放肆,快放开!”
“跟我回去做我的妾侍吧,保你今后不用做这些粗活,一日三餐都有人侍候,怎么样啊,小娘子?”
“呸!无耻之徒!”兰兰一口唾沫吐在了那无耻之徒脸上。
“不识好歹!”白衣男子气的举起手正要往兰兰脸上扇去,忽然冲出一个胖小子把他撞到河里,弄得他狼狈不堪。
“坏人!敢欺负我姐姐!”小宝捡起一块石头举着,恶狠狠地盯着水里的男子。
那个小婢女赶忙跑进河里拉起白衣男子,转头看着兰兰姐弟俩喝道:“你敢推我家公子,你可知道我家公子是镇上鹿老爷的儿子,我家大公子是镇守老爷,回头有你们好果子吃!”
兰兰心里咯噔了一下,这可如何是好,眼前这个落汤鸡应该就是平日里张婶她们说的成天在镇里作威作福欺男霸女的鹿老爷的小儿子鹿铭。兰兰一下子忧愁了起来。
“快点滚!不然哥哥回来打你!”小宝举着石头气鼓鼓的说着。
只见那鹿铭公子上岸后拍了拍身上已经湿透的衣服,用扇子指着兰兰她们说:“什么哥哥,你不就是有个只会打猎的高个子姐姐吗,难道我还怕她不成?小娘子你等着吧,明天我就骑马抬轿来迎你过门。”说完骑上马,抱着小婢女向镇上走去。
兰兰看那鹿铭走远了,蹲下低着头哭了起来。小宝看着姐姐哭了,不知如何是好,把石头扔进水里后蹲下用手轻轻拍着兰兰的背部。
入夜,兰兰坐在草棚子下低着头抽泣着,小宝蹲在她身边显得手足无措的样子,爷爷坐在小桌板前边叹气边喝酒。
院墙外,一黑衣人正半蹲侧头偷听着,忽然他觉得脖子一凉,想转头却被一只手把头紧紧摁在了墙上,摁的力气很大,很痛,但他也却不敢发出声音。
文文凑近那黑衣人的耳朵小声说道:“还没见过你这么垃圾的侦查手段,想来就明着来,省的我这几天为了盯住你们都没得好好休息,现在,立马,悄悄的滚蛋!”说完文文松开了手。
黑衣人转头看了眼文文的脸和她手里明晃晃的匕首,退后几步对着文文双手抱拳,然后快速转身离开。
院门被打开,文文扛着一羊走了进来,这些天为了盯着几个来到镇子里的不速之客,猎物都是小团子猎到后留给她一两只早上去取的。
文文刚放下羊,兰兰就扑到文文怀里放声大哭起来,刚想把心里的委屈与文文说,文文却用手轻轻抹着她脸上的泪水说道:“我都知道,无论他明天敢不敢来,今天他言语轻薄了你,明天定会打断他几颗牙齿,他用左手抓了你手腕,明天定会断他左手。”
“姐姐怎么知道,但是……”
兰兰话还没说完就被文文用食指摁住了那樱桃小嘴。
“有姐姐在,不会让你受一丝委屈的,去把饭菜拿出来和姐姐一起吃,我知道你今天都没怎么吃饭,姐姐说过的,无论怎样都要好好吃饭。”
“姐姐你怎么都知道,兰兰这就去热下饭菜。”兰兰说完依依不舍的放开文文朝棚子下的灶台走去。
文文走到爷爷身边坐下,拿起一个杯子倒满酒一饮而尽,又再次倒满,说:“爷爷,第一天来这个家时我就说过,无论您在躲着什么,以后他们要是来了,我定能挡住他们以报答您。”
文文抿了一小口酒继续说:“现在他们来了,我不会让他们伤到你们一丝毫毛。”
老爷子也倒满一杯酒然后一饮而尽,叹了口气,满头白发在大月亮的照耀下像是落了一层霜。
这两年来老爷子越显苍老,体力也不胜从前了。
老爷子把酒倒满缓缓说道:“该来的终究还是会来,我只是放心不下她们姐弟俩,当年作恶太多,隐遁后不知怎的善心大发,可能是自私想要有人给自己送终吧,就捡了她们姐弟来抚养。”
一盘烧饼从兰兰手里滑落到地上,刚刚听到的话让她脑子一片空白,仿佛被雷劈了一般。
文文走过去弯腰捡起地上的盘子和烧饼放在桌板上,起身轻轻抱了抱兰兰,低头在她额头上亲吻了一下后道:“你们比姐姐幸运,姐姐二十多岁才遇到你们。”
说完把兰兰按坐在爷爷旁边,转身去灶台拿炖菜。
兰兰双手抓住了爷爷的手臂,把头枕在爷爷肩膀上,柔声说道:“爷爷,谢谢您。”眼泪又从兰兰眼里涌了出来。
文文把锅端到桌板上,乘了半碗汤夹了几块肉到碗里递给兰兰:“说过的,好好吃饭,听话!”
兰兰接过,捧起碗小口的喝着汤,一行眼泪流到了她嘴里,很咸。
文文左手拿着烧饼右手拿着筷子在锅里翻着,对老爷子道:“爷爷,您继续。”
“没什么好说的了,明天一早你带着弟弟妹妹们离开吧,走得越远越好。”老爷子说完又闷了一口酒。
“您躲了那么多年不还是躲不过,这两年来我不停地寻找回家的路,现在终于明白,我一直在家里,有你们在的地方就是家。”
“我上辈子做了什么大善事能得你们这三个好孙儿!可我终究是会害了你们啊!”老爷子说着眼泪终是忍不住流了下来。
文文伸手在爷爷脸上轻轻抹掉了眼泪,说道:“我说了,有我在,不会让人伤到你们一丝毫毛,而且爷爷别忘了,我们还有一个家人。”
第二天一早,要倒大霉的鹿铭穿着一身红衣服,让人抬着一顶花轿子,骑着高头大马,马角还挂着一朵大红花,吹吹打打的到了夏老爷子家门口。
村里几乎所有人都围了过来,张婶不停地搓着手,嘴里低声念叨着:“这可怎么办,这可糟蹋了一个好姑娘呀!”
老爷子院门大开着,文文和老爷子坐在小桌板旁喝茶,小宝站在灶台旁气鼓鼓的拿着一根木棍瞪着门口,还是满脸的鼻涕。兰兰躲在房子里偷偷看着外面不敢出声。
“哟,知道我今天来迎新娘子,这大门都打开着呀,你们两个还不把聘礼抬进去。”鹿铭说完,两个随从抬着一个红色大箱子进到院子里放下。
文文这时起身走到院子中央对那鹿铭说道:“想要娶我妹妹,你这新郎官得亲自进来迎。”
“还有这一出,得,我也是要拜见一下老爷子的。”
说完鹿铭下马走了进来,对着老爷子双手作揖刚想拜下却被文文挡在了身前。
鹿铭微微抬头皱眉仰视着文文说道:“怎么,你这做姐姐的还想要我拜你不成?”
“你昨天是不是对我妹妹出言不逊,还用左手抓了她手腕?”文文面无表情的盯着鹿铭问道。
“那是我与娘子……啊!”
一声惨叫,鹿铭一下子跪到地上,他的左手已被文文的左手紧紧抓住手腕,一股钻心的疼痛感让鹿铭张着嘴说不出话,他没想到过一个人仅仅是抓着他的手腕就能让他如此疼痛,更没想到在这个镇子地界有人敢对他动手。
这还没完,更大的疼痛马上到来,只见鹿铭疼得张开的左手被文文迅速用右手抓住四根手指往下一用力,咔咔咔几声脆响,已是手指手腕骨头尽断,疼的他快要晕死过去,哈喇子从张开的嘴里不断流出。
门口围观的人们同时发出一声惊呼,一个鹿铭的随从反应过来,哇呀呀的喊着抡起拳头朝文文冲过来,还没近身就被文文抬腿一脚踢在胸口,噗一声闷响,那随从被踢飞到墙边撞到大红箱子晕死过去,箱子里的绫罗绸缎撒了一地。要知道文文今天还是穿着平时进山才穿的军靴,这一脚起码断了他几根肋骨。
另一名随从见状操起抬箱子的棍子迎头就朝文文打过来,却不成想被文文右手一把抓住木棍,随从心里一惊,还未来得及想下一步动作,就被文文连棍带人一把拉近身,抬起膝盖在他下腹部一顶,疼的那随从捂着下阴处在地上不停翻滚,想喊疼却是只张着嘴没能发出一丝声音。
鹿铭看到此情此景已是惊恐万分,想逃却是手还被文文紧紧抓着动弹不得,只得颤抖的说道:“你你你,你敢,不怕我哥杀光你们一家。”
“左手非礼我家兰兰,我就废掉你左手!言语轻薄我家兰兰,我就……”文文没把话说完,狠狠盯着鹿铭。
鹿铭从文文那双能杀人的眼睛里感受到了无比的恐惧,想求饶,只说出了一个“求”字,就已经被文文举起木棍,用木棍的底端狠狠地朝他的嘴里砸去,连砸三下,砸烂了鹿铭的嘴唇,砸掉了鹿铭两排前牙。鹿铭随即昏死过去。
院外抬轿子的,吹锣打鼓的都吓得不轻,看文文的眼神仿佛在看着一只猛兽。
兰兰在屋里看着这一切,眼泪又不自觉的流了下来。
“你们赶紧进来把他们抬走,最好抬到镇守大人那里去。还有把这箱子和里面的东西都抬走!”文文对着门外的人喊道。
那些迎亲的人战战兢兢的把三人抬了出去,抬上马,抬上轿子往镇里跑去。
张婶待那些人走远后,走进院子扯开大嗓门说着:“这可如何是好啊!镇守要是带人来了可如何是好啊!”
“张婶,你叫乡亲们赶快回去吧,接下来的事怕吓着你们。”文文边用扫把扫着地上的血迹牙齿边和张婶说道。
“哎哟哎哟,这已经是把我吓得不轻了。”张婶说着走到外面招呼着村民们各自回家,村民们边走还边议论着,刚刚这事着实是让他们想不到。
“文文啊,当年四海帮要是有你这等人物在,我也不至于隐遁至此十多年呀!”夏老爷子叹息着。
“爷爷,隐遁的这些年您过得不开心吗?”
“开心!开心!这是我这辈子过得最开心的日子,特别是你来的这两年,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