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没有资格
病房里就剩下林恩和安宸了。他站在她身后,看她呆若木鸡的站在原地,心痛的像被生生撕开……都是他的错!如果他不关着她,如果他相信她,也许岳父不会……
“林恩……”他开口,声音沙哑。
林恩却猛地转身,疯狂的从他身边冲向门口,安宸几大步追上她,“林恩!”
“滚!”她倏地停步挥手一巴掌打在他脸上,声音那样冰冷。安宸一下呆住,林恩看也不看他,拔腿朝着继母和弟弟离开的方向追去。
安宸看着她背影越来越远,感觉到一堵墙突然横亘在两人之间。
林恩,我要失去你了么?
林家摆起了灵堂。
小小的旧公寓里,白色,满眼都是白色……
林金源生前的朋友以及林家亲戚,三三两两的来吊唁,兼带安慰。何美芳跪在灵棺前,面无表情一言不发,以前总是吊儿郎当的林浩却好似一夜之间突然长大了,虽然脸色也一样疲惫的难看,但里里外外都是他一个人在操持。
“以后有什么事就来找叔叔。”公寓门打开,一对中年夫妇走出来,声音沉痛。林浩跟在身后,默默点了点头,中年夫妇也就不再说什么转身离开。林浩刚要关门,林恩急忙的伸手抓住他的胳膊,“弟弟,让我进去送爸最后一程吧,求求你。”她哀切的看着林浩,满脸满眼都是恳求,脸色白的像张透明的纸……三天了,父亲马上就要出殡了,而尽管她从医院跟回公寓,寸步不离守候在门外,何美芳和林浩始终不肯让她进门。
“爸爸不需要你。”林浩面无表情的重重甩开她的手,看也不看她一下,“以后我们林家是死是活,和你都没有关系了。我们高攀不起你们安家。”
林恩被这重重一推,一下子头晕目眩,眼前一阵阵发黑。她急忙扶住墙,林浩毫不留情轰然关上门。她悲伤的敲着门,“林浩,妈,你们让我进去吧,求求你们了,妈……”
一只大手突地抓住她纤细冰冷的手腕,林恩机械般转头,正对上安宸心痛复杂的眼眸。她抿紧嘴用力挣扎,倔强冷漠的脸,让安宸心中那股“将要失去她”的感觉愈发浓烈。
他怕。真的怕。
不顾她的挣扎,他用力将她压进怀中,手臂紧紧箍住她。林恩剧烈的挣扎,但很快就没了力气,只是声音低低的,“松手。”
“不要!我再也不会松开你了!”他沙哑着声音,下颚抵在她发顶,环着她的手臂越发收紧。
林恩的头一阵一阵的发晕,身体热一下冷一下……三天,她不吃不喝,身体似乎已经到了极限。
她的安静终于让安宸察觉不对劲。低头一看,她闭着眼睛,脸上毫无血色,连呼吸都显得微弱。他倏地打横抱起她往楼下跑,全身发冷:林恩,你不要有事!千万不要有事!
透明的药水像生命,一滴一滴流进血管里。
安宸坐在床边,轻轻握着林恩的手,床上的人沉沉睡着:她瘦了很多,三天而已,人就迅速的消瘦下去一圈儿。是他不好,都是他不好,竟然没有照顾好她。
宽厚掌心里的纤细手指忽的动了动,安宸急忙靠近她的脸,声音轻轻的,好似怕吓着她,“老婆,你醒了吗?”
床上的人睫毛动了动,缓缓睁开,看得出有些迷茫。安宸重重呼出一口气,脸上浮起一丝笑容,“老婆,这里是医院,你晕倒了所以我……”
“我睡了多久?”林恩淡漠的开口,眸子里清明一片,显然已经完全清醒了。
“一天一夜。是不是饿了?我现在就去给你买点吃的,医生说你醒了最好喝点热粥……”安宸话未说完,就见林恩已经翻身下床,他急忙扶住她的肩,“老婆,你才醒……”
林恩一言不发推开他,外套都未拿就朝门外快步走去,脚步急促。安宸连忙拿了外套追上去,他知道她要去哪里。
二十分钟后到了林家公寓,林恩焦急的摁着门铃,“妈,林浩,开门。妈,求求你们……”
对门儿的邻居探出头来,“你爸今天下葬了,他们一大早就去火葬场了。”
林恩扭头蹬蹬蹬朝楼下跑,安宸追过去,就听到邻居在后头小声嘀咕,“可怜喔,从小没了妈,现在老爸也死了,哪听说过后妈疼的喔……”
安宸心如刀绞,愈发愧疚。
终究都还是晚了一步。等林恩两人赶到火葬场,又被告知继母两人已经去了墓园。两人又急匆匆的往墓园赶。
此时已经是下午,乌云黑沉沉的,抬眼就觉得一片灰暗,叫人心情压抑不已。林恩冲进墓园才发现自己根本不知道父亲葬在哪里,又急又恨,安宸此时疾步走过来,牵住她的手不容她挣脱,“在东边。”他刚刚问了门卫。
远远的,就看见林浩和继母站在一处墓碑前。林恩的脚步变得踉跄,刚走到跟前,“扑通”一声重重跪下。
“爸……”她哽咽着,手指几乎扣进石头里。林浩瞥了林恩一眼,像看陌生人。他扶住母亲,“妈,我们回家吧。”
两人默默离开,林恩抬起手,颤抖的指尖始终不敢触碰父亲的照片,嘴里喃喃着,“爸,对不起,对不起,女儿来陪你了……”
安宸静静站在她身后,不知道该说什么,不知道能说什么。天色慢慢暗下来,风一阵阵吹过,吹的人心里发凉。
安宸张了张嘴,他想说“林恩,回去吧,天冷了。”可是怎么也说不出口。林恩却在此时慢慢转过身来,平静的望着他的眼睛,说:“我们离婚吧。”
她说,我们离婚吧。
安宸觉得脑袋里什么东西“轰”的就塌了。
他承认,他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会听见这句话……哪怕他怀疑她出轨,怀疑她怀的不是他的孩子,恨她,但更爱她。
周围的一切都裹在寒风里,听起来那么的不真实。
他听见自己问,“那孩子呢?你肚子里的孩子怎么办?”
“打掉。”
林恩漠然的态度,像是在说别人的事情,回答的那么理所当然。安宸第一次恨她这种淡漠的性格,她怎么能这么轻易就说出这种话?他们辛苦挣扎的三年,都算什么了?
“想都别想。”他突然笑,明明胸口痛的人要晕过去,但他却笑了。他盯着她苍白透明的脸,一字一句,“我不会和你离婚,也不会让你打掉孩子。”
“何必呢。”林恩脸上依然没有表情,声音很轻,“这种婚姻,还有什么必要继续呢?”
她像是在问他,又像是问自己。
安宸心乱如麻,但不肯表现出来一分,“有没有必要,我说了算。你答应过我永远不会先说离开。你没有资格说离开!”
他说着用力的抓住林恩的胳膊,态度强硬,“跟我回家!”
林恩站着不动,安宸气急,不理智的话就恶狠狠的脱口而出,“别逼我!马上跟我回去!否则我不能保证林浩母子的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