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详凤是城东的一家金银铺子,这两年听说也做一些玉器,要是少年去过那里,他们真会以八十两的价格收,看少年屁股已经开始离开椅子上了,清瘦中年人连忙按住少年。
“先别急着走,价格都是谈出来的嘛。这样吧,我这边最多给你一百两,你看如何?”
“一百两?”
少年脸上浮现出惊讶的神情来,低头思考了一会儿,却摇了摇头:“俺娘说了,一百两得给家里买房,俺明年就得娶媳妇,城东的婆娘一个就要五十两。”
“这小子,明摆的要价。”
中年人心中暗骂一声,嘴角抽搐了两下,笑道:“这个娶媳妇是应该的,那我就再加五十两。”
“还有,俺爹说,家里买了地以后,还要买四只牛,一只牛要五两银子。”
“那就再加二十两。”
“俺妹子今年就要出嫁了,你看?”
“再加三十两。”
中年人脸顿时黑了不少,这少年每次只加一点,又不多加,一直加到二百三十两后,少年才终于不再开口。
就在两人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的时候,前放的典当行门口突然传来吵闹声,随即是一道愤愤的声音和小二的怒骂声交杂在一起,不多时声音便停息了下来。
“怎么了?”
见小二过来,掌柜的将玉收进袖中,斜着眼望着他。
“刚才何事如此喧闹,没见我和贵客正聊着天呢。”
“是宗教头,他天天来烦,你说这...”
听到这人,掌柜也是眉头一皱,正好不爽呢,挥了挥袖子道:“让他要多远滚多远,天天拿着那个烂货过来,当我们典当行是什么地方?”
掌柜的说完,又转过头来,看着那少年,他还在瞧着桌上的茶水,似乎感觉到掌柜的瞧他,这少年这才再次牛饮两杯茶水后站起身来,将银票子往怀中一揣。
“多谢掌柜的。”
说完,少年便大摇大摆的离去。
待少年还未走远,掌柜的便对那小二招了招手,指了指少年的背影,那小二点了点头,扫帚一扔,连忙跟上。
只是眼见少年过了转角处,那小二连忙跟上,待他也转过去的时候,却见前方人来人往,哪里能见到的少年的身影,顿时垂头丧气的回去复命。
少年冷然的望着小二的背影,脸上憨厚的表情早已不见。
“看来以后不能再来了,要不是怕身份暴露,又何必将那宝玉贱卖。”
少年叹息一声,随后消失在了货架后。
城东的早市很是热闹,两边都是各种小吃,炸油葱饼的味道能从这头飘到那头,平日里这些小吃,林浦是舍不得吃的,但今天却难得大方一回,包了两个油饼子,却并没有回去,而是拐了个弯,在小巷
子中穿穿绕绕的,最后在一出人不多的街头,找到了一个垂头丧气的汉子。
这汉子看起来很强壮,此时正蹲在一个烙面摊旁不远的墙角下,眼睛不时候的瞟到那老板娘,更应该说是老板娘的手中的面条疙瘩上,不时候的偷偷的咽了口口水。
“老大哥,这面可真好,又白又长的,要是能吃上一口,那肯定是美滋滋的。”
“可不是。”
那汉子还在抿嘴,下意识的应了一声,随即突然回悟过来,转头一看,就见一个面色憨厚的少年正蹲在自己身边,用一种促狭的眼神望着他,让他不由的老脸一红。
“你是什么人?”
“俺是大刀门的弟子林浦。”
见那汉子还是警惕的望着他,林浦有些无奈。
“宗教头,我是跟着西总管的,前些日才入了内堂,只是西总管平日里常要差遣我等,所以少在门中走动,更没有与诸位同门一起练习武艺,宗教头不认得我也是正常的。”
“我认得你。”
宗教头哼了一声。
“就是你们三以前在门前偷看,后来只来了一个,只是那小子天生就不是习武的货,手脚僵硬,就是个木架子。”
听到宗教头不屑的评价着张小关,林浦连忙转移话题,要知道他这身‘功夫’,有一大半还是跟着张小关学的呢。
“我听说,宗教头手中有一个好货,我想看看。”
宗教头听闻这话,顿时警觉的看着林浦,手中已然蓄力,阴沉的望着林浦。
林浦却是笑了笑,将手中的一个葱饼递给了宗教头,自己拿起一个慢慢的啃了起来。
宗教头接过那热乎乎的油饼,抿了下嘴,最后还是狼吞虎咽了起来,不多两下便吃了个干净。
“我刚才路过红满楼的典当铺,刚好看到宗教头与那伙计争执,只是不知道,宗教头为何要急着出这样东西。”
见宗教头一副犹豫的模样,林浦也不急着问,只是指了指前面的烙面摊子,对宗教头道:“我们去那里坐坐吧!”
宗教头又犹豫片刻后,方才点了点头。
“老板,两碗烙面,牛肉来两斤。”想了想后,林浦又道:“酒打一斤。”
“好咧。”
正在烙面的那老板娘应了一声,随后便开始下起了烙面。
等到热腾腾的的面端了上来,宗教头顾不得烫嘴,一口气吃了半碗,随后又拿起酒倒了一杯,猛灌几口,这才舒服的哈了几口气。
“爽快。”
“现在宗教头可以说说了吧!”
林浦笑眯眯的望着那宗教头。
“还不是门中不允许我等出去接私活,一旦被发现,必然会被革除,我现在手头又缺银子,唉。”
林浦一边给宗教头倒酒,一边疑惑道:“听说教头每个月可有二两银子,难道还不够花?”
“屁的二两。”
宗教头冷笑一声。
“这二两银子里,有一半是要孝敬香主的,还有几房的人要打带点,其实每个月真正到手的就半两银子。”
林浦还是第一次听到这回事,心下直摇头,总算是知道了,上次唐老头的那番话是什么意思了,看来这个月自己到手的银子能有半成就不错了。
好在林浦现在有了那个宝贝,日后有的是机会弄到更多的银两。
“不过你怎么突然要卖那东西了?”
“嗨。”
宗教头叹了口气,一口喝掉那碗酒,一碗酒下肚后,宗教头那红色的脸庞又通红了几分。
“还不是给逼的,我家老爷子原本就病了,靠药吊着,现在我那婆娘又病了,家里还有两个孩子正等着吃饭,这都已经揭不开锅了,偏偏老丈人来给送饭的时候,又被一辆天杀的过路马车压折了腿,现
在还在药堂里躺着,都赊了几两银子了。”
林浦实着有些同情这个汉子。
“你那件东西可以给我看下吗?”
“你要收?”
宗教头望着林浦,如同捉住了救命稻草,只是随后又叹了口气,这个叫林浦的少年,看起来也是一副粗衣麻布,显然并非什么富贵人家,哪里能买的起,不过此时东西也刚好在手里,便给他看下也无妨。
很快的,他便从袖中掏出一把小巧的弓弩来,这把弓弩呈长条形,十分便携,设计也是十分精巧,在弓弩握把处,有一个小开光,按一下便能把两翼弓把子都展开来,也不过比巴掌大点,虽然比不得袖中箭隐秘,但拢在袖中也绝对不会有人看见。
“威力如何?”
“嘿,只要你打的准,百步可穿杨。”
林浦听的倒吸一口凉气,看着弓弩样式小巧,没想到威力这般大心中已经暗自打定主意要将其买下,如果用来防身,绝对是首选。
那宗教头给林浦操作下,便赶忙将弓弩收进了袖中,小声对林浦道:“神武营的东西,放在以前,普通人拿着那都是杀头的罪,这把弓弩是我爷爷当年留下来的,现在想买都买不到。”
“你准备当多少银子?”
“一百两?”
林浦顿时撇了撇嘴,怪不得这宗教头每次去都会被打出来,换做自己,也非得把他赶出去不可。
“我这可是好东西,要是用的好,说不定还能保命,你说命和银子,哪样值钱?”
“银子。”
林浦想也不想便回到。
“我说宗教头,你这价格忒高了点,要是低点说不定我倒是可以收了。”
“你?”
宗教头怀疑的看着林浦。
林浦也不解释,只是伸手从袖中将那百两银票抽出一角,宗教头见了,双眼发光,一副恨不得立马扑过来的态势。
“现在你信了吧!”
“信了,信了,小老弟,不,小老哥,只要你肯买下我这把传家宝,绝对是...”
看到真正的财主就在眼前,宗教头立马不遗余力的推销起了这把弓弩。
一番讨价还价后,最后林浦以五十两的银子,将弓弩拿到了手。
银庄前,宗教头笑呵呵的把几根小箭递给林浦。
“小老哥,多谢相助,日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来找我。”
林浦接过几根小箭,他还在为一下子拿出了五十两银子心疼不已,听的这话只得皮笑肉不笑的应了几声,便各自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