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古屋位于东京与京都之间靠近京都一侧,一条古东海道穿过城市,贯通了东瀛古代和现代的首府。
从名古屋上车,坐上呼啸而过的新型列车,经由新干线,只要不到半个小时,就可以到达京都。
比起喧嚣繁忙的东京,京都带着更多的宁静与安逸,规划整齐的街道,现代都市中却不失古代韵味的建筑,还有在城中点缀着的千余座寺庙,身临其中,让人生出一种懒散的心情,项涛也情不自禁的投入进去。
诗惠对此地是熟门熟路,直接带着众人,来到位于洛东的一座古别墅园林门外。
这座别墅四周皆有人看守,因此当诗惠一出现的时候,就有几名身穿神官袍服、头戴高高的乌帽子的男子,急急从里面跑出。
“……宗主。”几名男子在诗惠面前躬身行礼,诗惠随意的摆摆手,迈步走入了别墅庄园。
沿着一道翠绿的竹围墙,众人来到中门,在这里坐落着一栋精致的二层木制建筑,倚着一汪清澈透明的池水。
诗惠来到二层建筑前,踢掉鞋子在神官的引领下走了进去。
项涛刚想跟上,扭头却看到温明慧呆愣在原地傻傻的看着,不禁奇怪的问道:“海伦,妳怎么了?”
“这里……是银阁寺,世界级的文化遗产之一,诗惠小姐就这样进去了--”
然而还不等她说完,众人便见一名神官走过来,轻声说道:“几位客人,宗主请几位入内饮茶。”
“这里,竟可以随意进入么?”温明慧指着银阁寺观音堂,诧异的问道。
神官闻言一笑,“平时当然是不可以,但是宗主的法驾到达,我们自然是要网开一面的。”
不敢置信的指着银阁寺,温明慧惊呼出声,“这里……也是星宗的财产──”
神官淡淡一点头,“其实这座庄园,是当年星宗贡献给义政大将军殿下的,江户时代,星宗又得到银阁寺安堵的文状。”
顿了顿,他似乎不欲继续说下去,弯腰施礼,“请各位随我来。”
众人入得室内,只见诗惠跪坐在那里,眼前是一个铜壶架在一个不大的火炉上,不住冒着水气,旁边摆着茶杯茶碗。
细瓷的茶杯之中注满沸水,碧绿的茶粉飘浮在水上,看着令人心头舒畅。
诗惠挺直身体注视着项涛,随手做个邀请的动作,“亚利少爷,诗惠这次回东瀛本是为了参加宗会,没想到……竟让亚利少爷看到一些丢脸的事情。”
“嘿嘿……好说、好说,我这次偶然来到东瀛,也是为了散心,有些事情就当没见过。”项涛呵呵笑着道。
摇摇头,诗惠的表情虽是平淡如常,但说话的语气却好似带着无限苦涩,“日宗和月宗一意排挤我星宗,想必……在这次的宗会上,让小爵爷看笑话的事情还会发生,诗惠已经有心理准备了。”
不仅是项涛,在座其他人如腾蛟、温明慧,还有正在努力扳着腿试图跪坐下来的迪迪,闻言都是不由得出神一愣。
环视众人,诗惠请拍一下,马上有神官走进来,手里捧着一个看起来有些年岁的黑色漆盒,但是若要仔细观察,想要区分具体的年代,却感觉它又好似簇新的。
神官小心的将漆盒放在诗惠前面,女神官并未立即打开,而是双手虚压盒子,两眼微合,口中默唸一阵,旋即她的双手放出一阵青光,笼住漆盒,盒子上立时生出反应。
只见那个原本黑色的漆盒跟着泛起青光,接着在青光中出现一道亮白色的光影,这光影好似活着一般,竟是一条有八个不断晃动的头的蛇,伴随着八头蛇的晃动,屋子里竟似隐约有一股嘶吼声。
只见那八头蛇的白光并未维持许久,很快就化成一道白线,被诗惠手上的青光吸纳得一干二净,紧接着漆盒上的青光也慢慢消失,现出盒子的本来面目。
诗惠的掌中还是一个漆盒,只是此时的漆盒变得异常故旧,盒面上的釉漆甚至有大块的脱落,现出里面有些发黑的木质。
对这些视若未见,诗惠的神色变得极为郑重,只见她小心的将漆盒打开,取出了一面带着锈迹的铜镜。
铜镜呈圆形,不过巴掌大小,四周都是雕花的装饰,镶嵌着六块绿松石,中间是生着绿色铜锈的镜面,非常之模糊几乎无法看到映照出来的人影。
然而诗惠却是小心的抚摸着铜镜,就好似在抚摸自己的孩子一样,极其不舍,倒是四周的几人,瞪大眼睛看过来,虽然心中早知道铜镜到底是什么?但这时看到真正的面貌,众人的眼中均现出难掩的失望。
“这就是那个什么神器?品相也太差劲了吧?”迪迪心直口快,低声嘀咕着,旋即便收回自己的目光,再不想多看一眼。
狠狠瞪了一眼徒弟,腾蛟回头继续看向铜镜,不过,他心中也是有些怀疑,八咫之镜乃是神器级别的宝物,怎么看都不应该好像普通铜镜似的,便是普通上九品仙器身上该带有的那种灵气,也不能感觉到。
难道说,星宗收藏的八咫之镜也是假的?台湾玄门出身的温明慧,眼中也流露出同样的迷惑。
倒是一直沉睡的项羽,这时突然在项涛的体内觉醒,低吼着:“小涛,这个铜镜很不凡,它上面有一种让我很害怕的气息,非常淡的气息,可是我能感觉到,一种让我恐惧的气息。”
“想必……这个就是八咫之镜,看样子品相古朴,说实话,还真的判断不出它的具体年代……”项涛对诗惠开口说道,并且安抚住体内焦躁的项羽。
诗惠轻轻点点头,“这就是星宗镇门之宝,八咫之镜。”轻轻将其举起,让众人看的更清晰些:“八咫之镜的具体年代谁都不知道,天照大神将此物赐予人间的时候,它就是现在的样子。”
腾蛟抛出了自己的疑问,“可是八咫之镜、天云丛剑、八咫勾玉都是东瀛皇室的象征,怎么会到了土御门手中?”
诗惠望着腾蛟,清冷的脸上露出淡淡的笑容,“你以为土御门的出身是什么?再者,皇室的大权旁落千年,若是再继续握有重宝,岂不是平白让那些乱臣贼子生出窥测之心。”
腾蛟闻言,大是感慨的连连点头,东瀛皇室与中国不同,虽然延续千年但权柄早失,况且东瀛皇室最穷困潦倒时候,能拿的出手的东西都卖掉了,甚至出现过天皇卖字画、宫女卖身子的日子。
这种情况下若是手中握有重宝,还真不晓得能否保存下来,与其如此,交给土御门这样强横的宗门保管,也不失一条良策。
更何况,刚刚诗惠的话中,似乎还透出土御门的本源就是来自东瀛皇室,如此一来,倒是左手交给右手更加安全了。
听到眼前就是传说中的神器,温明慧有些不敢相信,“这个……这面铜镜,真的能发挥出神器的力量吗?我感觉它似乎没有多少灵力。”
诗惠闻言脸色瞬间一黯,“说实话,除去每十年的宗会时,三神器齐聚打开会堂大门,我从未看到八咫之镜有神迹发出。”
微微皱眉,项涛把手伸向诗惠,“诗惠老师,能不能让我看看八咫之镜?”
犹豫了下,在一旁神官吃惊的表情中,诗惠小心的将铜镜放到项涛手上。
翻过来调过去的反覆看了一阵,八咫之镜只有巴掌大小,全铜制成份量很重,整体是个极为完美的圆形,中间照人的镜面却是个漂亮的正方向,在正方形每一个边与圆形之间的空处,都有一只神兽的阳纹图案。
那四只神兽历经不知几千年时间,依然栩栩如生好似随时能扑出来一般,其他的地方也满是云纹,和一些说不出名字的植物图案。
项涛的手指抚摸在铜镜上,每一根线条都似乎能感觉到一股勃勃的生机,充盈着一种好像要爆炸的力量。
项涛情不自禁闭上眼,用手指去感受这种力量,放开自己的心扉,将自己融入到那股生机中。
他彷彿重回母亲的本源一般,又好似身处天地烘炉内,四周有无数通路,将一种生的感觉注入他的体内。
一瞬间项涛在心中睁开眼,看到的是茫茫宇宙、无数星辰,有星球诞生就有星球走入毁灭,天地之大、宇宙之间,都以一种冥冥的法则在运转。
天、地、生、死,一颗星球毁灭自身化为宇宙中的星团,无数年后在星团中,又会诞生一颗新的星球,从死亡到混沌;再从混沌到新生,这就是天地的法则,是宇宙的规律。
在这一刻,项涛体内传来一次轻微的爆裂感觉,旁人根本无法察觉,只感觉到好似有道轻风拂过,吹开了门外一片落叶。
但是,在项涛身上突然被一股寒意笼罩,转眼,那寒意就被全身十亿八千万个毛孔吸入其中,与体内的炽热纠缠在一起,化成道舒服的几乎让人呻吟的凉气,注入他的下丹田,打个转重新凝结成一个金色的气团。
在外人看来,项涛只是摸着八咫之镜傻傻坐在那里,好像入定又好像发呆,却不知就在这一刻,项涛对麒麟百解的领会已经大大踏前一步。
“宗主、宗主,有人闯进来──”听到手下的叫喊,诗惠猛地一抬头,眼中顿时现出冰寒厉色。
不等诗惠说话,只听一道柔腻的女声在门外响起,“诗惠妹妹,什么时候回来的?也不通知姐姐一声,也好让我这个作主人的提前准备一下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