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迪迪彷彿先明白了,抢过话头急急道:“是不是就好像教廷放着罗马不住,跑到吸血鬼或者狼人老巢安家?”
项涛也明白过来,摇着头也颇感到好笑,“宗门怎么会选了这么一个地方安家?难道是因为邙山风水好?嗯……既然王公大臣都选那里作阴宅,想来风水大概不会太坏。”
腾蛟脸色微红,急急岔开话题,“武则天为了掩人耳目,将所有灵药存放在一座西汉古墓中,虽然派了专人看管,可是,盗墓的事情从春秋开始就有记载……”顿了一顿,腾蛟说道:“她选择的又是一个西汉古墓,时过千年,谁能保证那些灵药,没有被盗墓贼光临过?”
项涛的脸色瞬间凝重起来,急急催促,“不管了!我们尽快赶到邙山,无论宗门会不会阻挡,都要把那座古墓给挖出来。”
其实,腾蛟对邙山的评价并不准确,按照他的话,邙山上应该古墓连着古墓,坟头挨着坟头,遍地白幡漫山阴风。
相传老子曾在邙山炼丹,故而邙山上建有上清观、吕祖庵等道家的道场,同时邙山也是洛阳八景之一。
腾蛟释门出身,出于嫉妒并未说清楚,至于温明慧为什么会有与腾蛟一样的想法?那是因为中土自古就有“生在苏杭、死葬北邙”的俗语所致。
邙山的山腰处,就是宗门所在的中清宫,几个人不敢招摇,连项羽都急急附身到项涛的体内,大伙只装作是观光客在山上游览。
在山上转了几圈,项涛不禁有些茫然,这里所有的古墓几乎都被重修过,他实在不敢确定灵药是否还在?况且千年以来,整座邙山的变化极大,很多古墓都被人挖开毁掉,在上面又修了新的墓穴,便是整个山势也有过几次不小的变化。
邙山绵延一百多公里,不敢使用灵力、不敢暴露身份,更不敢召唤鬼魂、阴体出来帮手,紧紧凭他们四个人要找遍整座邙山,不亚于大海捞针。
疲惫的四人,走入邙山脚下一间茶馆休息。
自从上次在乌江岸边的遭遇后,迪迪对东方特有的茶馆极是小心,先用鼻子嗅嗅,而后用眼睛仔细观看,接着是灵力反覆搜索,这才轻声对项涛道:“少爷,这家咖啡厅似乎没有问题,不会有上次遇到的那个奇怪家伙出现──”
项涛嘴里的茶汁全数喷到桌子上,一阵剧烈的咳嗽声过后,指着迪迪骂道:“你以为那些冥君一个个都吃饱饭没事干,全跑都到阳世来开茶馆,嗯?”
话虽如此,项涛忽然感觉茶馆后间有股阴气,稍纵即逝,“……不会真被你说中了吧!”
猛然站起身,项涛不顾其他人惊异的目光,快步冲进去。
只见屋内只有一个年轻男子,正小心的用白碳烧水,项涛冲进来他连头都不抬,自顾自做事。
围着铜壶转了一圈,项涛揭开盖子看了一眼,赞了一声:“好水。”
旋即又嗅了一下,点点头,“炭也很好。”
“水是瑶池的玉液;炭是月宫桂树烧出来的空心白碳;壶是老聃留下的青铜丹炉……”年轻人这才抬头道:“这泡茶不便宜,客人想要吗?”
看看年轻男子俊秀不带半分尘世烟火气息的脸膛,项涛笑笑,“……想!但是我喝不起。”
说着他抱拳施礼,“这位上仙,小子项涛想打听一件事……”
年轻人又低下头继续烧水,口中轻声道:“你的事情本是逆天,非大机缘不能办成,不要找我。”
项涛还要继续恳求,年轻人却说道:“出去吧,你的机缘到了。”
项涛一呆,就只看到温明慧探头进来,“亚利少爷,外面有人找你。”
吃惊的看看温明慧,又瞧瞧烧水的年轻人,项涛咧嘴笑起来:“敢问上仙尊讳?”
年轻人挥挥手,、“去吧,你我日后相见有期,现在不必强求。”
项涛依言而出,等待他的是一名神情呆板的男子,僵立在桌边,见到项涛便一抱拳,“项少爷,家主人吩咐小的带领少爷前往邙山一游。”
“你家主人是谁?”项涛看着这个男子的动作,感觉有些熟悉,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了。
“家主人是少爷的昔年故交,这次去的地方,想必少爷找寻很久了。”项涛微微迟疑,末了对那男人道:“也好,我跟你走一遭。”
说着,他对温明慧几人,“你们在此地暂时休息,我去去就回来。”
然而不等温明慧等人说话,那男子用极其僵硬的表情,现出个勉强的笑脸:“项少爷多心了,此地方圆百里之内,除我之外家主人再无其他部众,那个地方甚是清幽,可惜甚是繁重,项少爷多几个帮手才好。”
项涛还是有些犹豫,耳中突然响起刚刚烧水年轻人的声音:“放心去吧。”
看看温明慧坚定的目光,项涛叹口气。“一起去吧。”
西行二十里,避开了最热闹的风景区,男子进入山腰一处尚未完工的道观内,正在工作的工人们对几个人好似浑然未觉,该做什么依旧继续做什么。
径直进了后堂一间静室,只见那引路的男子拉开地板,露出一道地穴来,男子并不多说,当先爬进去。
地穴不宽,泥土湿润显然刚刚挖开不久,黑压压的什么都看不到,众人只有沿着地道慢慢前行。
下行大约十余米,项涛感觉脚下一空,整个身子跌入一个空洞之中,就在他想祭起件法器照明时,洞内出现一点幽光。
慢慢的,幽光变得越来越亮,一个身穿秦汉时期红色衣裙的女人慢慢走到了他的面前。
看着红裙少女,项涛顿时脸色发白,一种从心底升起的恐惧,瞬间把他的心脏整个抓住,“伯鸟天官夜红灯。”
“时隔三千年,项小弟还能记得妾身真是不易。”夜红灯说道:“今日将项小弟请来并无恶意,只是将那位女皇帝的遗存,指点给小弟。”
项涛慢慢爬起身,戒慎地注视着对方,“妳我是敌人,为什么要帮助我?”
夜红灯长叹一声,“今日的黑冰台,难道还能复兴大秦吗?三千年前没有做到的事情,难道现在就能做到?我们不傻,大秦已经灭亡了,今日你、我并非敌人,只是两名故人罢了。”
看看身后并无任何人跟来,项涛心中发急,“我的朋友们……是不是被妳们给抓住了?”
“不!你的朋友与我们素不相识,没必要见面,我的属下只是请他们另地闲坐,等下你就可以前去与他们会合。”
项涛默然不语,放眼观察四周,此地是一处墓室,长约十米、宽有四五米,中间摆着一个石台,至于石台上面的棺椁早已不见,只在地上放着些器物残片。
“说说吧……黑冰台不会平白施恩于人,妳们有什么条件?”项涛绝不是当年闯秦军大营时的吴下阿蒙,近三千年的跨越,带给他的不止是实力上的大幅进步,更有性格上点点滴滴的改变。
“说得好,我只希望项小弟救出你父母后,再去救一个人。”夜红灯说道。
然而无论项涛怎么追问,她却死也不肯说究竟要救什么人,项涛也只好接受这条件,总算不是太苛刻,不是吗?他自我安慰道。
谈完条件,夜红灯取下墓室一角的巨大青石砖,现出后面一条在山体中挖出的通道来。
通道不长只有四、五米,尽头是另外一间墓室,说是墓室其实已经残毁,留下的不过是半塌的三、四米空间。
夜红灯打开墓室的金井跳入,项涛吃惊的发现,在金井另一侧,竟有一条下行的甬道。
当先走入甬道,夜红灯解说着:“那个女皇帝还真是下功夫,这里是一座汉墓,不仅被她挖空,更修了一座工程巨大的地库。真不知当年她花了多少民力,不过也好……这样一座地库连守卫都省去了。”
“省去守卫?”项涛闻言蓦然一呆。
暗道不对啊,当初武则天要自己来取药时,千叮万嘱说要小心守卫,夜红灯为什么说这里没有守卫?“这甬道你们没有进去过?”
发觉身后的项涛不走了,夜红灯奇怪的回身道:“当然没进过,里面的东西是你的,我们进来做什么?有什么不对吗?”
甬道中发出一个阴森的声音:“当然不对了!夜,红,灯,我们竟然又见面了!”
项涛对夜红灯摊开双手以示清白,这个动作让伯鸟天官显得更加恐慌。
“怎么,夜红灯也会害怕吗?伯鸟天官啊,多响亮、多威风的名字,哈哈……最后落得被镇压在长城之下,多痛苦、多凄凉啊。”
那个声音继续说道:“没想到、真的没想到,三千年了吧?我还能见到妳!哈哈……一定是老天开眼,给我这个报仇雪恨的机会!”
旋即,一个身影从甬道深处慢慢的出现,是个身高过人、穿着蟒袍的勇猛大汉,虽是鬼魂灵体,却依然可以清楚看到脸上凶悍的横肉。
“我记得你……”夜红灯失声叫了出来,“你叫彭越!”
“哈哈──”大汉彭越朗声笑起来,“伯鸟天官是贵人,竟然还会记得孤王贱名?难得、难得啊……”
彭越大笑的姿势虽然豪放,但毕竟是鬼魂,项涛看着,总感觉有几分的阴沉猥琐。
见到彭越出现,夜红灯反而不害怕了,目光冷冷地上下打量彭越,“孤王?你这个巨野盗首,也配僭号称孤道寡。”
拔出不知藏在哪里的宝剑,夜红灯气势凛凛指着对方,“当年在巨野泽,我能把你打入湖中,今天同样能一剑让你魂飞魄散。”
彭越显然被气得全身乱抖,也拔出宝剑来逼向夜红灯,“嘿嘿……臭娘们!老子三千年的修行不是白费的,今天老子不但要宰了妳,连妳的魂魄也别想安生!”
“那就要看你的本事了!”夜红灯娇叱一声,手上的长剑上瞬间泛起金光,欺身向前,刺向彭越。
彭越也不搭话,挥舞着手中的长剑与夜红灯硬碰硬的狠狠来了一记,只听铛第一声,结果大出项涛的意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