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你现在抽这根烟，就是在在增加二氧化碳排放量、为全球变暖做贡献。”我指了指他的手。
本来自如的动作一顿。
“而且，如果这么想，就跟“黑死病”没什么关系了。”
“有关系啊。”没有烟灰缸，只能戳在桌面上。
“什么关系？”
“对人类来说不都是灾难？”他摊了摊手。
“呵，还真深刻啊。”我能想象自己的面部表情绝对比刚才假笑时还僵硬。“如果不重要，为什么要给你这条信息？”
“或许他搞错了。”
这话他自己信吗？
“来了！”高亢的声音打断了我们的谈话，老板端着锅快速朝我们走了。
忘了，这家还有个优点：上菜快。
揭开锅，白汽漫出，量多势大。被片好的鱼在沸腾的红油中翻滚，芹菜叶在上面做点缀，一个个透明的气泡随着“咕咚咕咚”的声音破裂。
老板弯腰打开火，“可以吃了，鱼不能煮太久，会化的。”
老板娘也端上其余的菜，他们家自己秘制的豆豉是配石锅鱼的最佳伴侣，还有腌萝卜。
放下东西，又剩我们俩。
吃还挡不住嘴吗？但挡不住思维，这时的讨论其实没有什么意义，正好有了时间来消化、梳理一下现在的情况。
他应该也意识到了这点：无畏的争吵只会使我们越来固化自己的观点，离客观更远。
低头只吃。
灾难？的确对人类来说都是灾难。海啸、地震、台风，哪个灾难不是？最近几年各地频频发生，但我们也未曾恐惧或者心慌。
因为它们的范围、强度都是已知的，甚至可以被预测，总有对策来止损。
可怕的是未知的。
今天差点儿就被他带跑偏了，观点和猜测着实吸引人，甚至在看论文的时候，我也几乎要将“小冰河时期”作为全部重点了。有时候，你以为答案离你很近，实际上只是走到了迷宫的另一条接近出口的死胡同。
在数学证明上，如果一种因素解释不清，就可以证明你是错的，起码是有缺陷的。
而现在，这个因素就是——
“黑死病”
想起这几天翻看的资料。
——“1346年，西征的蒙古军队包围黑海港口城市克法(今费奥多西亚，属乌克兰)，因士兵染上鼠疫，部队迅速瓦解，绝望的士兵把患鼠疫死亡的死者尸体用投石机射入城内，城里鼠疫由此开始流行。城里的居民热那亚人逃离此城，鼠疫也跟随他们传播到西西里，随后又传播到欧洲大陆，之后席卷了欧洲、亚洲和非洲北海岸国家，肆虐了三个多世纪，造成了很大的生命和财产损失。”
——“爆发后的短短5年内，第一波的鼠疫就导致了欧洲1/3到1/2的人口死亡。意大利和英国死者达人口的半数。严重影响了当时欧洲宗教和经济活动。”
回过神来，盘子里的鱼肉已经凉了。看来“食不言”也不能吃好饭，只能抬手再夹。
蘸上豆豉香油碟，鱼肉沾满油光，是让人满足的颜色。
小碟里的腌萝卜是淡淡的粉色，脆脆的，十分解腻。
抬头看向对面，他已经停筷了，靠在椅背上，一只手摸着下巴，另一只支着那只手，头发掩住前额和眼睛。
又在想什么鬼主意？
对了，都忘了问他。
他是怎么知道周以东的研究内容的？周以东虽然有名，但有名的人多了。放在日常生活中，他在海马体里微不足道，你根本不可能想起他，更不要提对他感兴趣了。
而且，他们两个在讲座上的反应都有问题！
绝对有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