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散在展厅各个角落的宾客都开始往中央聚集。
待所有人到位，拍卖已经开始了。
“本次拍卖的所得拍卖款将全部捐赠至印象美术馆所属的'未来基金会'。”
未来基金会……
“第一件艺术品，就是这件！”
拍卖师扬了扬手，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指引到了他手边的展览台上。
陈设在展览台上的是一件当代艺术家的雕塑：黑白颜色的两个人相互分离，但他们之间却连接着不可断裂的细线，一根又一根，把他们又拉在一起。
奇怪又深奥。
“请各位看资料卡，对拍卖品有更多了解…”
拍卖师话音刚落，一张资料卡凭空出现在所有人面前。
“哇…”
没有幕布，没有投影仪。
“裸眼3D？”我盯着资料卡，这句不知道是问谁的。
“差不多吧。”
“起拍价一万元人民币，加价五千元人民币。”
“十万元人民币以上，加价一万元人民币！”
有人举手了。
“一万五！”
“两万！”
……
“十万！”
“十万一次！十万两次！”
木锤砸下，发出清脆又有质感的声音。
“成交！恭喜您！”
一个戴着眼镜的秃顶中年男人笑了笑，旁边站着的男人、女人都举杯向他示意，恭维地陪笑着，其中有不少名人、明星。
“那是谁啊？”我一脸疑惑，低声问。
“你不知道？”他斜着脸，冲我挑了挑眉。“多看看电视新闻。”
……
我说的没错吧，只除了我…
之后又出现了几件拍卖品，也是以相同的方式成功交易，有人欢呼、有人陪笑。
“这是场正规的拍卖吗？”我没参加过拍卖，这是第一次，怎么看怎么怪。
“呵…当然不是，”他轻蔑一笑，“给他们搭一个场子而已。”
“如果是捐款，私下也可以捐。何必采用这种方式呢？”
对，这样做不会给别人机会猜到他们背后的……吗？
除非…
“除非他们是故意的…”他突然低头顿了顿，“宋聆他们有意让所有人一步一步知道他们的存在…”
“这样说…”
“不仅是知道，恐怕要让所有人认同。”
“甚至…追随…”
跟…我们一样？
既筹集了资金，又达成了目标，真是一箭双雕。
“可为什么有那么多人相信？”一个小小的美术馆竟然可以吸引这么多在社会上有头有脸的人。
“他们真的相信自己'捐赠'的什么未来吗？”
换作一般人，谁会因为天灾就给一个什么“未来基金会”捐钱？说不定还会把你骂一顿。
“把你摆到同样的位置，你也会这样选择。”圆框眼镜被他扶了扶。
“你拥有得越多，就越害怕失去。”
“十二万一次！十二万两次！”
“十三万！”
穿着华服的人们，早已沉浸在拍卖的氛围中，无论是拍卖，还是“未来基金会”，什么意图此时都无所谓了。
一切变成了一场狂欢，名利和优越感的狂欢。
“抬价越来越疯狂了。”我静静地看着眼前的一切，除了“贫穷”，没有什么可以限制住我“成为”他们。
“这就是第二个原因，从众心理。”
他的镜片十分干净，在华丽的灯光下，反射着冷静的光芒。
“在那百分之二十中，只要有一个人相信，他们就都相信了。”
“……”
除去一切，他们与剩下的百分之八十又相差多少呢…
在群体中，独立的思考能力会丧失，群体的精神会取代个体的精神。
“下一件拍卖品，是一幅摄影作品！”
资料卡又更新了。
“是你的。”我戳了戳他。
“五万！”
“你觉得能拍多少钱？”
“十万！”一转眼都十万了。
……
“十五万！”
“不错啊。”
他的脸上有些许振动，这应该也是他的作品第一次参加拍卖。
“三十万！”
怎么突然就到三十万了？
所有人都一愣，在疑问声中找到了那个报价的人。
黑色的西装，十分高大，站在“百亿老板”身旁…
“百亿老板”也往我们这边看了一眼。
看得我一身冷汗……
“三十万一次！三十万两次！”
“成交！恭喜您！”
雷鸣般的掌声响起，我想不亚于人民大会堂的热烈程度。
“这是哪出？”
他没回答，紧紧地盯着那个方向。
拍卖在这种气氛下进行着，所有人都很“高兴”，不知道为什么。
随着最后一件拍卖品拍卖成功，终于落幕。
没有一件流拍。
大门被打开了。
钻心的冷空气灌入衣服里，倾盆大雨从天而降，跟从洒水车上喷撒出来一样，“噼里啪啦”拍打在雨伞上。
气温已经低至十五度，这都五月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