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色芦苇17
小萤听到外界的动静渐渐平息,才敢抬起头来,怔怔的走到了废墟前,心想着,那个人是被埋进了废墟里吗?
心里的情绪是什么样的?
对于眼前目睹了一个陌生人的死亡。
瞬间的记忆回到了小萤的脑海里,目睹着小公主在火中自焚,目睹着身后一个个倒下的奴隶,小萤的心里都是害怕,除了害怕还是害怕,除此之外呢?
天色微黄,落阳的暖光照在小萤身上,她怔怔地站在废墟前,伸出手感受着来自废墟里慢慢散发出来的温度。空气中有着熟悉的触感,温暖的热浪吹拂在手中犹如触碰着细软的绒毛。
“红色的,很温暖,也很安心的是什么……?”
在小萤心里若隐若现的感觉,若隐若现的影子,是记忆里被害怕埋藏的记忆。
这一刻的小萤12岁。
转眼间。
20岁的小萤坐在樱花树下,头靠在树干上,望着漫天飞舞的雪,不由得发着呆,天空飘舞的雪花轻舞悠扬,她想起了儿时在森林里为了躲避追兵而拼命奔跑感受。
孤独无助,在放弃与挣扎之间不断徘徊的自己,一直跑了下去。
那时怀里抱着一只狐狸,红色的绒毛十分柔软温暖,当她看见它的眼睛时仿佛被命运选中了一般,金色的瞳孔里充满了洞悉心灵的魔力。
突然一些记忆突然闯入了小萤的脑海里,那是12岁时,她遇见了一个戴着面具的男人,他时常出现在东方府中的房顶,虽然待的位置离小萤较远,但他的声音总是能做准确清晰的传到小萤的耳朵里。
“她明明是在故意偷懒,让你替她干活而已。”
“这是我自己的事。”
“你总是让别人欺负你,你明明清楚却什么也没说?”
“你是妖,自然与我想法不同,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奴仆,任何来的比我来府中的人都可以任意使唤我。”
“我可以帮你教训她们。”
“我不需要,只要每天都能……”只要每天都能见到东方卿公子,无论多累都能在见到东方卿的时候全部化为快乐。
东方卿世知道小萤最后没说出来的话,是为了故意保护东方卿,这一次小萤倒是学聪明了不少。
之后的东方卿世总是出现小萤身边,当小萤遇到麻烦时,东方卿世就会出手帮忙,闲暇时就会一直和她说话。
“你没有事情做吗?为什么要一直在我身边徘徊。”
“我没什么事要做的。”
“你为什么要一直戴着面具?”
这次东方卿世犹豫了一下才开口回答。
“我从来都是模仿着别人的样子,没有自己的样子,妖可化形成万千模样,也可以化成自己的样子。但是我的心里没有属于我的影子。”
“没有自己的影子?对于你们妖来说,自己长什么样是由自己决定吗?额……那确实很困难啊,不像我们普通人,自己的长相都是天注定的,完全不用考虑自己的样子。”
“你觉得我该是什么样子的?”
东方卿世将问题扔想小萤,心想着如果是小萤来决定的话,无论什么样子应该都能接受。
“为什么是问我?而且自己的长相该是什么样应该由自己来决定,你不是说你是活了上百年的妖了吗?
那你今后的几百年,几千年所需要的样貌不应该是很重要的吗,怎么还会采取一个只有几十年光阴的普通人的意见。”
话说完,小萤放下手中的衣服,觉得东方卿世的想法奇怪,不由得笑了起来,正笑着转头看向对面房檐上的东方卿世。
对面的面具严肃的很,让人感觉此时在面具背后的表情也是非常严肃的,小萤立马收回了笑意,紧张的继续抓起衣服搓了起来。
面具背后的人,勾起嘴角正笑意满满。
对于妖来说,妖的样貌是可以随时改变的,但是有属于自己的独特样貌,对妖来说是非常重要的。
一个人首先是拥有了个体,然后才拥有了群体,首先是自己的归属,才有对家庭对集体的归属。
而东方卿世只有后者,他是妖王,他有被万妖拥护的归属感,却没有属于自己的归属,没有名字,没有样貌。
没有真正喜欢自己的人,所以孤独的很。
无法映照出自己样子的原因是什么呢?到底是太在乎这个样貌的意义,还是太过随意,随意到无法再认真起来。
“在这个世界里,我明明见过很多人和妖,但是又好像只见过你。”东方卿世对小萤说道。
小萤本来想笑,但是见到如此认真严肃的面具,和冷静又充满磁性的声音,她收回了笑意,开始认真的揣摩答案。
“也许是你没有真正接受过这个世间,才没有找到属于自己的样子。你还有上百年的时间去找、去想,那还怕什么。”
时空再次变换,22岁的小萤的脑海里出现了在12岁时站在废墟前的另一个记忆版本。
在那座破庙里,东方卿世又一次把小萤吓得往外跑,短短对话几句后,东方卿世瞬间被埋入了废墟里。
不知为何,那时的她也想起了那只红色的狐狸,并鬼使神差的搬开废墟上的石头,不停地扒开废墟,想要将那个人救出来。
恍然间,在搬动一块石砖后,一张面具落在了缝隙间,小萤迟疑几秒后,伸去手将面具捡了起来。
这个红白相间的面具像极了那只狐狸。
在捡起面具的一瞬间,从面具为中圆点,向四周散去了一阵光芒,小萤的心中像是缺少了一部分似的,她的心从孤独到盈满了希望之后又在顷刻之间消失殆尽。
“为什么……”
除妖的道士纷纷上前布阵,他们的嘴里似乎在说着什么封存残魂,让其不入妖道……
小萤听不明白,但是想明白了其中一点,刚刚在庙堂里,一定发生了打斗,那个戴面具的人被这一群道士联合封印了,或是被杀死了。
22岁的小萤从树下猛地站起,跌跌撞撞的跑向河面,匆忙的脚步在踏入冰面时,脚底突然打滑将整个人扑倒在冰面上。
雪花沾在脸上,冰冷的皮肤早就失去了感受冰凉的知觉。
小萤搬起一块石头使劲砸向冰面,冰面裂出缝隙,但厚足的冰面不会轻易被砸开,小萤脱掉了身上碍事的外袍,继续搬起石头砸开冰面。
在小萤的印象里,那个戴面具的人都没有说过自己的名字,这个无法化形成自己的样子的人,会取一个什么样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