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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前倨后恭有深情

许寡妇现在对我很是客气,“难为小玉姑娘了。姑娘请坐,老身把碗收拾好就来。”

很快,许寡妇就回来了,有些不好意思地,“姑娘来这么半天,也没给姑娘倒杯茶。我们村野人家,姑娘别嫌弃。”说罢,就递过一杯热茶。

这茶很香,我知道,许寡妇家是不轻易泡茶的。有些东西,过去了就是过去了,我在这儿,也是真真正正的客人了。

许寡妇踌躇半天,终于问道:“自那日后,老身心里一直担心着,今日见到姑娘,方才放下心来。看姑娘的样子,想必是遇到贵人了。我初次看见姑娘,就觉得姑娘是个有福的人,果真不假。不知姑娘这次回来,待多久?”

我有些心寒,全不问我遇到了什么,遭劫的事就这么过去了,现在看来,那倒是我的福气,我真是好福气啊!

但我本打算明日走的,这次回来,不过安个心而已,舍了挂念,走个干脆。我回道:“明日便走。”

“如此也好,如此也好。真儿就请姑娘多担待些,有什么冒犯的地方,还请姑娘不要介怀。”

“许大娘多心了,大娘和许公子一直都对小玉很好。”既是走,让自己安心,也让别人安心吧!

许大娘把我让进我以前的房间歇息,自己又忙活去了。山下人家,晚上黑的早,因此,中午一般不用午膳,只是夜饭吃的早,天刚擦黑,那家家户户的饭桌上,都已是准备妥当的了。尤其是村野农户,晚上也舍不得点灯,早早就睡觉休息了。

许真是太累了,这一觉,竟睡到天黑。许大娘恐我饿,先给我端了一碗粥压压肚。待许真起来,我们才开始用晚饭。

许寡妇点起了金贵的蜡烛,这蜡烛,一般是富贵人家用的,光又亮,烟又少。揭开盖着菜的碗,才发现,今晚这饭真是不简单。许寡妇居然杀了一只鸡。虽有些凉了,可那香味儿还在,若非逢年过节,许寡妇是断不会杀鸡的,平日至多不过炒个鸡蛋,有客到,才会买点肉,杀条鱼啥的。这鸡,就是最隆重的待客菜了。

这香气惹得许真胃口大开。拿起筷子就要夹一块,被许寡妇一把打掉,嗔怪道:“小玉姑娘回来,这第一筷子,怎么也得让小玉姑娘先夹啊!”许真缩回手,笑道:“是极,是极。”我局促起来,“这,真让小玉受不起。”“什么受得起受不起的。快吃吧。”许大娘催道。

我夹起一块鸡肉,我心知,这就算是许大娘给我办的告别宴了。见我动筷子了,饿极的许真赶紧开动,也不怪他,饿了三天,现在可不得多吃点。我和许寡妇各怀心事,只有许真吃的高兴。

看许真吃的开心,许寡妇也很开心,不断地往他碗里夹夹菜,这几天许真不吃不喝的,还真把许寡妇给吓坏了,她一个寡妇,一生所寄,唯在此儿,自是宝贝得紧。

饿极了吃饭最香,更何况许寡妇的厨艺也不错,便是我这没心情吃饭的,也吃了一碗。若无那些事,一家子吃饭,烛光摇曳,言笑宴宴,这是多么其乐融融的一幕。

许真终于吃好了,饿瘪了的肚子重又鼓起,桌上已是杯盘狼藉,许寡妇和我早已放下碗筷。三个人坐在院子里谈天,天上的星星闪闪烁烁,我又想起凌爷的眼睛。使劲才把他赶出脑海。明天就要走了,总得谈起,我可不想走时哭哭啼啼,我也不想许真寻死觅活,把个不容易的许寡妇折腾得凄凄惨惨。

“这次的事情,我的朋友说,可能是李大少派人干的。”虽然许真和许寡妇都不愿谈及那件事,可有些话还是得说,我得提醒他二人多注意提防李大少。

许寡妇和许真都吃了一惊,“李大少?这怎么和他扯上关系了?”

我接着说:“那日,蒙面汉子曾提及‘我家少爷’,我自来了这村子,便不曾露过颜面,知道我,又有胆子做这事的,除了李大少,再无别人了。”

许真若有所思:“怪不得张管家突然请娘去做绣活,敢情从那时起,李大少已在打小玉的心思了。”

“这次,李大少没有得手,派出去的人也全被我朋友杀了。李大少的恶行也没了证人。但我若是待在这里,只怕会给许家带来些无妄之灾,所以,我明日便投奔朋友去了。”一口气把话说完,心里也觉得轻松了许多。

许真先是愤怒,后来听说我要走,便急起来,“小玉,虽然李家财雄势大,但总不能光天白日地抢人,他若敢这样,拼了性命,我也要保护你。”

许真啊许真,已经有过一次了,你再说这话,又叫我如何信你?不管怎样,你能这样说,还是让我很感动。我劝道:“许公子,你总不能时时刻刻守着我。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李大少一介小人,谁知他会有些什么坏主意?再说,你贸然为我拼了性命,让你娘怎么办呢?”

听到这儿,许寡妇又忍不住抹了抹眼睛。许真看看我,又看看他娘,终于垂下了头。

许寡妇劝道:“真儿,你也别放不开,小玉姑娘不是咱这家守得住的人。你看看小玉姑娘如今的穿戴,再想想在我们家时,就知道小玉姑娘现在的日子不差,你该为小玉姑娘高兴才是。我们平头百姓,最要紧的是平平安安啊!”

许真这才仔细地盯了盯我身上的衣服,凌爷请城里最好的裁缝给心爱的夫人做的衣服,又怎会差?许真眼里先还有些希望,现在,这希望之火却是越来越暗了。

我的不舍,已经消散得所剩无几了。该说的话也已说完,剩下的时间,该留给他们娘儿俩了。我起身道:“更深露重,小玉先回去歇息了。许大娘,许公子,你们也早些歇息吧。”

“小玉姑娘好生歇息。”许大娘站起来福了一福,我知道,她感激我救了她的儿子。许真已经呆了,一动不动地坐在院里的石椅上。

见我走远了,许寡妇开解起她儿子来,“真儿,你别死心眼了。你可知救下小玉姑娘的是什么人?那人一口气杀光了当日的蒙面强人,只怕这人也不是什么善类,只怕和神女峰上的强盗有关系。不管是李大少,还是山上的强盗,都不是我们能惹得起的。再说了,你看小玉身上的衣裳,那一件衣裳够咱们吃一年的了。寻常被抢上山的,不过是做些粗活,小玉今儿个可是做轿子回来的,没准,小玉已成了压寨夫人了!”

许寡妇这一字一句,重重地敲在许真的身上,也重重地敲在我的心上,她没想到,我进屋后,只是把门阖上,倚着门而已,还未进房呢。她对我这么客气,只怕,还是看在凌爷的份上!

许寡妇的话没完,“不管小玉能不能留下来,她都不可能再做我的儿媳妇。给我许家传宗接代的人,至少也得身子干干净净!”我被许寡妇的话压得喘不过气来,她竟是这样想我的,她竟是这样想我的!那许真,见着我的时候是何等痴傻,如何地表白珍我爱我,现在,竟连一句话也为我说不出来么?这下子,我走的是毫无牵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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