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小时过去了。
“队长，你看出来点什么没……”夏洛克忍着哈欠，问道。
霍奇“啪”地一声合上手里的怪书。
“我明天去问问老托里吧，说不定他看过第二页上的内容。”
“所以……散会？”
“散了散了，回家好好休息。”霍奇烦躁地摆了摆手。
……
水下一千二百米，阳光已经很难穿透到这里。生活在终年见不到太阳的地方，这里的“居民”们也就不在乎自己长成什么样子了。
反正大家互相都看不到。
一道长着蛇尾的黑影沿着崎岖嶙峋的海底迅速游过。
并且很快在另外一个黑影面前停了下来。
“女王。”它恭敬地向面前的人——或是按照故事书里记载，应当称他们为海妖——行礼：“莲奈阁下发出的灵能回声越来越大了，很多族人反映说，他们获得了一些不属于自己的记忆。”
这黑影发出的声音，层层叠叠，好像不是一个人在出声，而是很多个不同的声音在说同一句话。听完他的叙述，被称为“女王”的海妖用同样的声线问道：“大范围的记忆侵蚀。潮汐祭司们也没有办法了吗？”
“能做的都已经做了。总祭司正试图唤醒大贤者的残留记忆，以寻找解决这种问题的办法。”
尽管他的声音如此特殊，却还是能听出他语气中的焦急和茫然。说完，他补充道：“不论唤醒成功还是失败，都一定会进一步刺激灵网活化。最多三十日，找不到解决办法的话，就只能……”
后面的半句他没有说出口，他相信女王听得懂。
黑暗之中，女王的尾尖轻轻颤抖着。
如果找不到解决办法，就要重新指定通灵者。现任通灵者将被献祭，以“安抚”灵网的躁动。
但她不能表现出惊慌，甚至不能表现出担忧。“灵能回声的强度和灵网的活化程度正相关，如果强行压制，局面只会比现在更糟糕——这或许就是我们应当付出的代价。启蒙不是免费的。”
“莲奈阁下已经尽力了。她撑不了很久。如果连她也开始出现记忆侵蚀，我们一族就完了。”
“我会想办法的，我会想办法的。”女王一连把这句话重复了好几遍，“带我去看看莲奈。”
“遵命，女王。”
“以及，打开黑幕，联通第二副网，让产生了记忆侵蚀的族人先到第二副网避难。”
“遵命，女王。”
……
第二天一早，霍奇带着《赫斯梅尔预言书》再次来到了“潮汐韵律”酒馆的门口。昨天他就跟老托里约好，在他们小队下海之前，可以随时来找他打听情报。毕竟老托里本人对这件事也很关心。
不太好说是出于没能挽救老队长的愧疚，还是出于探寻真相的好奇心，或者两者都有。老托里在这件事上表现得尽心尽力。霍奇索性也就不再客套，直接把书推到他面前：“昨天我的一个队员找到了这个。听说是你们捞出来的。”
他本以为对方看到书之后会有些反应，失而复得的惊喜也好，勾起回忆的深沉也好，哪怕是对这本书的恐惧，都能在一定程度上说明问题。没想到老托里只是疑惑地瞅了一眼《赫斯梅尔预言书》，问道：“你又被哪来的行商骗了？”
“什么意思？”霍奇微微皱眉，疑惑道。
“那次打捞，小猎犬根本没捞到任何东西。古董、遗物、魔法物品，什么都没有。否则我也不会断定捕虫网被‘整理’过，被加了壳。我不知道你是从哪得到的这本书，但它绝对不会是那次出海的收获。”
“这是从麦泓那弄来的。你知道的，他儿子现在在我们队里。他没理由糊弄自己儿子吧？”
如果只是深潜者小队的话，当然不能排除被糊弄的可能性。但麦泓这老油条唯一的亲生儿子现在就在队伍里，他干嘛要折腾自己的亲儿子？
唯一的解释就是，麦泓也不知道这本书的来历？
霍奇摇了摇头，他可以质疑行商的良心，毕竟行商做生意可以什么都不管，就算出了事，顾客也找不到债主。但麦泓这种有固定合作伙伴的可不能这么干，他在收购一件遗物之前，会把它的出处、功能、副作用打听地一清二楚，大客户甚至享受永久无条件退换。
要么是这本书在转手过程中被人添油加醋过，要么就是，它的存在连托里也不知道。
想到这里，霍奇问托里道：“你当年在小猎犬上是什么职务？”
能让罗伯特把毕生经验倾囊相授，在打捞队里应该是个有些分量的人吧？
果然，老托里回答道：“领航员。”
“你在小猎犬上工作的时间是——”
“六年。我十五岁就跟着罗伯特了。我是最早的一批船员之一，也是最年轻的一个。”
“你确定你没见过这本书？”霍奇不死心，又问了一遍。
老托里没有直接回答他，而是反问道：“书形态的遗物有多少？”
没多少……
古董类型的遗物先不提，这类物品不是花瓶就是雕像。魔法物品类型的遗物，形态上有个奇怪的规律。
浅层遗物经常以“装饰”的形式出现，手链、手环、帽子、项圈，通常体积不大，特殊能力也很简单，比如“能让人在下雨天也不会淋湿的帽子”、“戴上之后永远不会打喷嚏的手环”、“能够提升自信的项圈”，等等。
功能看上去就像开玩笑一样，非要取名字的话就叫“避水帽、健康手环、自信项圈”。
实际上，根本没人会给他们起名字。
深层遗物则更多以“装甲”、“武器”、“服装”的形式出现，功能更偏向于战斗，名字也开始酷炫和中二起来。比如“弑杀智者之剑”，被它攻击到的人，不仅会受到肉体上的伤害，记忆也会慢慢流失。这把出自深度7·混沌港的宝剑目前被保存在68号岛护翼军总部。
外表是服装的遗物也有不少，比较著名的有保存在106号岛上的“魔力领袖长袍”，这件衣服出自深度7·缠龙柱，它会在自身周围产生一个大范围禁魔立场，只有穿着它的人能在立场当中施法。
书形态的遗物，可就太少了。只要见过就绝对不会忘。
老托里应该就是没见过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