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这儿干嘛呢,像不像男人啊?”清铃般嗔怪又略带指责的声音响起,前方把头深深埋在膝盖里的男孩转头,清晰的泪痕斑驳流经小脸上,哭红的眼睛分外可怜。
在女孩身上停留了一会目光,一丝欣喜爬上眉梢。男孩又转过身去,看着前面一望无际的碧蓝湖水,湖天相应,让人分不清哪个是湖,哪个是天。
“不就是测试不出属性吗,说不定教堂那东西坏了呢。”
“哈…可是…”忧郁占据的脸被这轻快的言语荡出一丝转瞬即逝的笑容。
“你可是在上面飘啊飘了二十几分钟啊!”
“可是,这不是就是说明,二十几分钟了,还是测不出我体内的属性吗?”
“所以我说教堂那东西坏了啊!!!你怎么听不懂!!”女孩不耐烦有点暴躁的声音响起。
“呃…”男孩有点无语,不知道如何回答,只能装哑。
女孩轻轻摇了摇头,在男孩身边坐了下来。
湖风微拂,树林里一片宁静舒和,寥无人迹,只有一个间断啜泣的男孩,和在一旁静静看着他的女孩。
许久之后,洛修抬起头,失落的眼神散望着眼前的湖面。心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爸爸说,公爵大人说你在力量之道上很有天分,有没有元素亲和力对你影响不大不是吗?”黎丝安慰道。
这一句话仿佛深深刺进洛修心理某些极其在意的地方——天才父亲,爱慕的第十等光明元素亲和力的女孩就在身边,本已抑制住的泪水又夺眶而出。
他用足以撕裂喉咙的声音难受地向旁边的女孩大吼道,“哼!你什么都不懂,你是第十等的天才…我…”话音骤然停止,洛修转过身躺倒下去。
黎丝显然被这始料未及的怒吼声惊呆了,她跪坐在地上,小嘴微张,呆呆地愣了好一会儿,随后无奈地嘟起嘴,呼了一口气,起身走了。
就在她起身离开还没一会儿,洛修撅起头,隔着泪幕望着那个离去的背影,只感觉另一种新的酸楚和痛苦加入到原本就存在的情绪中,不停地在心里绞动翻滚,折磨他。这一刻洛修感受到前所未有的难受。
他想拦住黎丝,说声道歉,但现在的他做不到。
树林里,只剩下林间乐章和一个人类小孩。
……
黎丝·科蓝刚走出森林就遇到了她爸爸,她开心地跑了过去,一把抱住爸爸。
“乖女儿,怎么样,有没有找到那个孩子?”
“找到啦!”
“他,还好吧。”
“很伤心,一直在哭。”
“小宝贝有没有安慰他几句呢?”
“有啊,不过他那个状态需要一个人静静,不适合别人安慰,哼!”黎丝生气地偏过头去,双手叉腰。
“发生什么了,你都说些什么安慰他。”中年人哑然失笑。
“我跟他说战士身上的元素亲和力不是那么重要,然后他就很生气,哭得更大声了,还吼我!!哼,我长这么大,爸爸都没有吼过我!!”气鼓鼓的黎丝小脸嘟得圆圆的。
“然后呢?”弥洛尔无奈捂住了脸。
“然后我就走出来了啊…”
“弥洛尔大人。”这时一小队公爵府卫兵来到,维克向中年人致敬道,“弥洛尔大人,辛苦了,接下来就交给我们。”
“啊哈,我不辛苦,我是来迎接女儿的。你们快进去找洛修吧。”
“好的!告辞,大人!”
……
森林里…
洛修侧躺在草地上,蜷缩着身子,像婴儿在母体里的姿势一样,眼睛时而空洞,时而看向湖里的游鱼。淡淡的青草香弥漫着,森林里参天大树如守护神般高耸天际,几缕被树叶切割碎的阳光落在土地上,摇晃。幽凉的气息浮动着。
百鸟啁啾,飞跃追逐,于枝桠间穿梭嬉戏。远处几头小鹿好奇地看着躺在地上的人类小孩,又向别处走去。青蛙瞪着傻圆的大眼睛鼓着嘴在树下发呆,毒蛇在草丛中冷冷锁定了猎物,不远处一只田鼠还在嗅着地面…
生物的神奇,世界的美丽,此时跟小洛修一点关系都没有。
他完全沉没在深沉的哀伤里,外界所有的动静都无法靠近他,一只兔子蹦蹦跳跳从他眼前经过都未曾进入他的视野。
洛修就这样,一动也不动地躺着,眼睛睁开,但并没有看向哪里,像是大地的一部分一般,一只青蛙跳到他的腿上,欢快地呱呱连叫…
突然,一只手按在他的肩膀上,非常野蛮粗鲁地重重摇晃了几下。
猛然苏醒,洛修下意识看向身后,维克叔叔的脸出现在眼前画面里,后面整齐地站着一队士兵。
“洛修走,我们回家,我给你讲讲你父亲的故事。”
“爷爷呢?”洛修问道。
“公爵大人十分担心你,我们再不出去,他应该快要进来了。”
“好,我们出去吧。”
说完洛修轻捷地跳了起来,大力甩了甩头,把悲伤的情绪甩出去,神色稍微平静地跟着一行卫兵走了出去。
公爵府的队伍已经在树林外不远处等待,公爵没有坐在马车里,而是在车下来回踱步,脸上的焦急之色任谁都可见。
“大人,他们出来了。”一个卫兵说道。
公爵向树林望去,看见一行人正朝他这个方向前来,他一眼就看到了人群里的洛修。
犹如心里一块石头重重落地,公爵脸上的焦虑神色消失不见,一丝欣慰和慈爱溢了出来。
“洛修,我们回家。”公爵牵着走过来的洛修的手,转身对维克说道:“辛苦了,维克,回府吧。”
“是,公爵大人。”
已是上午九点时分,主车道上车马众多,各类货运马车疾驰。为了不造成拥堵,公爵府的队伍选了一条长了一半距离的乡间小道行驶。
“爷爷,对不起。”
“傻孩子,为什么对不起?”
“我…”
“这些都不重要,孩子,爷爷根本不在意。”公爵慈爱地摸了摸洛修的头。
“真的吗?…谢谢你,爷爷。”只觉一股暖流流经,洛修脸上荡漾出阳光的笑容。
“爷爷,我爸爸他,我想知道他生前的事。”
“利米特。。他很惊艳,也很强大…”一道无法察觉的阴狠恨意闪过公爵的眼睛。
“因为他太强大了,我们的对手怕他的成长会给他们带来毁灭性打击,所以设计围杀了他…”一丝丝若有若无的恐怖波动随着公爵的话震荡在空气中,任何小孩受到这种波动的影响都会马上昏厥,而洛修仿佛什么事都没有一般。
忽然意识到自己散发的波动的公爵清醒过来,却发现旁边的洛修一点事都没有,一抹清楚的震撼印在脸上,又被接下来极度愤怒的声音打断。
“是谁…是谁杀了我爸爸。”
“我们克列蒂亚几百年来的宿敌,吉斯努帝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