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这颗圆形珠子上,刘望感受到腐朽、死亡的气息,仔细研究了一会儿,还是不知道这东西究竟有什么用。而他在现实世界待了四个多小时,异界那边应该已经过去大半个月了。
“还是先收起来,以后再慢慢研究吧。”
他食指泛起微光,在圆形珠子上凌空刻画了一个简单的封印法阵,珠子散发的灰蒙蒙光芒顿时收敛起来,变成了一个普通的灰色珠子。刘望把灰色珠子放进口袋里,然后又闭上了双眼,意识离开身体,去往异界。
……
在一个昏暗的洞穴深处,一个五米高的人形怪物盘坐在地上,他全身布满鳞片,右手摊开的掌心里有一棵散发着微弱红光的红色植物,植物顶端的饱满花蕾含苞待放,在怪物的头上有两只长长的尖角,其中一只尖角上挂着一条银白色的项链。
当刘望的意识来到银白色项链里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副景象,他感到非常震惊,因为从怪物那狰狞的面容上,依稀可以猜测到这是阿曼克。
“我才离开了没多久,阿曼克怎么就变成这个样子了。”
刘望急忙翻找起阿曼克的记忆,看看当初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
我把叹息之花带回来后,又找到了那本记载叹息之花的书籍,上面写着要培养叹息之花,需要用到新鲜的血液。我抓了很多动物来放血,甚至用自己的鲜血来尝试,但叹息之花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于是我再次来到图书馆,在翻查了大量书籍后,终于知道当叹息之花开出花蕾后,一定要活人死亡时流出的新鲜血液才能继续培养下去,看到这部分内容时,我心里不禁犹豫起来。
“难道要牺牲那些无辜的人吗?”
这时我突然想到了一个好办法,我隐藏自己的身份,和附近几座城的贵族作了交易,用魔药来交换他们监牢里的死囚,然后我再杀了死囚,用他们死亡时的鲜血来浇灌叹息之花。
“反正他们都是要死的人了,就让他们为我作出一点贡献吧。”
交易过程很顺利,而叹息之花经过死囚鲜血的浇灌,花蕾也渐渐变大了起来。
“有效,真的有效!”
我感到欣喜若狂,叹息之花的花蕾越来越饱满,当我以为它很快就要开花时,花蕾的变化突然停了下来。之后不管我浇下多少死囚的鲜血,叹息之花都没有任何变化。
“怎么回事?不是说活人死亡时的鲜血才有用吗,怎么它还不开花?”
我百思不得其解,疯了一样去不断翻查书籍,但还是找不到问题所在,我一边继续用死囚的鲜血来浇灌叹息之花,一边去努力寻找解决办法。
一天,我从城里接收完死囚后,在回去学院的路上,看到一名倒在地上,奄奄一息的学员,看样子应该是在任务中受了重伤。我看了看那个垂死的学员,又看了看马车里的死囚,心中突然冒出一个想法。
“难道说普通人的鲜血已经没用,需要见习魔纹师的鲜血才行?”
这个想法如同附骨之疽一样侵蚀着我的内心,我冷冷地看着那个气息越来越弱的学员,心中想道:
“反正你都要死了,不如为我作出一点贡献吧。”
我拿出随身携带着的叹息之花,一刀把那个重伤学员的头颅砍了下来,喷涌出来的鲜血浇在叹息之花上,被它完全吸收了进去。
“动了,它终于动了!”
叹息之花的花蕾打开了一丝,我感到异常激动,这说明我的想法没错,现在只有见习魔纹师死亡时的鲜血才会有用。
“血!我需要更多见习魔纹师的鲜血!”
接下来的日子里,我暗中偷袭那些在外面进行任务的学员,杀了他们后,用他们的鲜血来培育叹息之花。
叹息之花那饱满的花蕾逐渐打开,眼看着很快就要盛开之际,它突然又停了下来,维持在一个将开而未开的状态,不论浇灌多少见习魔纹师的鲜血它都不再有任何变化。
“为什么!为什么还不开花?”
就在我急得快要发疯的时候,学院发现了我暗中袭击其他学员的事情,愤怒地排出了学院执法队,要把我们一家三口都抓进去,接受严厉的惩罚。
我提前察觉到危险,在执法队到来之前,连忙带着诺依娜和艾丽娅逃了出去。但一天之后,我们还是被执法队的先遣部队追上了,他们的实力很强,全都达到见习魔纹师的后期。
一番激战后,借助魔药的帮助,我成功地把他们全部击杀,但诺依娜的心脏却被最后一人临死前发出的冰箭贯穿了。
“诺依娜!!!”
我心如刀绞,抱着诺依娜大声痛哭着,诺依娜温柔地抚摸着我的脸庞,只在嘴里艰难地吐出两个字:
“快…逃。”
其他执法队的声音越来越近,我只好背起艾丽娅,极度悲痛地转过身来,快速逃离了这里。
在这期间我们虽然被执法队追上了几次,但我们都成功突围而去,经过一夜的忙命奔跑后,我们终于完全甩掉了执法队。
“艾丽娅,我们安全了。”
就在我松了一口气的时候,我突然感到有些不对劲,我的后背似乎被淋湿了一大片,我赶紧把背着的艾丽娅放下来。
眼前看到的一切让我感到痛心不已,艾丽娅背后插着一根尖长的石锥,鲜血不断从伤口流出来。而艾丽娅虽然痛苦得皱紧了眉头,闭紧了双眼,脸色都变得异常惨白,但她仍然紧紧咬住嘴唇,连一声都没有吭过。
我抱着艾丽娅的双手不断颤抖着,我根本不敢想象艾丽娅那小小的身体怎么能承受住那么巨大的痛苦。
这时艾丽娅突然睁开了双眼,看着我的脸庞,扯着嘴角笑了一下,用异常虚弱的语气说道:“爸…爸,你要记得剃胡须了。”说到后面她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眼睛里的光彩彻底暗淡了下去。
“艾丽娅!!!不!!!!!!!”
……
看完阿曼克的记忆,刘望表情变得复杂起来,深深叹了一口气。也正是因为失去了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人,阿曼克才会发了疯一样不断改造自己的身体,变成现在这副怪物的模样。
这时,阿曼克晃动着他那小山一样的身躯站了起来,右手手掌托着叹息之花,迈开巨大的脚掌,从幽深的洞穴里走了出去。
洞穴外是一片连绵的森林,树木的种类和斯卡莱学院附近的树林完全不同。阿曼克在森林里到处走动起来,仿佛在寻找着什么东西。
忽然间,阿曼克看到了两个披着灰色斗篷的见习魔纹师的身影,他大声咆哮着狂冲了过去。
而那两个身影似乎早有准备,身体缭绕着淡绿色的轻风,迅速退出了十几米远。同时,几十个戴着绿色面具的见习魔纹师从周围的树上跳了下来,把阿曼克包围了起来,他们正是斯卡莱学院的执法队,全都已经达到了见习魔纹师的后期,领头的一人厉声喝道:
“阿曼克,乖乖束手就擒吧,你已经无路可逃了。”
见到学院的执法队出现,阿曼克的双眼顿时红了起来,他张开左手,手掌上的几十颗种子瞬间发芽生长,变成几十根粗大的藤蔓,往他身上缠绕起来,最后藤蔓如同一副坚韧的绿色盔甲般,把他的身体紧紧包裹住。
而叹息之花被他放到了绿色盔甲的心脏部位,被藤蔓包裹着保护了起来。接着阿曼克大声嚎叫着,朝执法队猛冲了过去。
“血!把你们的血给我!!”
执法队看到阿曼克还想反抗,顿时各种零阶法术就向他铺天盖地地狂涌了过去,次级冰刃术、次级火球术、次级石锥术……
阿曼克一拳把眼前的绿色风刃彻底砸个粉碎,接着拳头去势不停,重重地锤到发出风刃的执法队队员的脑袋上。
啪!
那个执法队队员的脑袋瞬间如同西瓜一样爆裂开来,脑浆和鲜血溅到阿曼克身上,让他更显得狰狞可怕。
而那些砸到他身上的零阶法术,有的根本破不开绿色盔甲的防护,就算有的法术能破开盔甲,也完全奈何不得里面那层坚硬的鳞片。虽然阿曼克的身体被改造得像怪物一样,但他也因此而获得了更强大的力量。
阿曼克完全不理会执法队员的攻击,在人群里横冲直撞,大开杀戒,随着他拳头的挥动,血雾不断喷涌而出。鲜血透过藤蔓的缝隙,不断浇到叹息之花上,而叹息之花却仍然一点变化都没有。
“为什么,为什么还不开花?血!我要更多的鲜血!!”
阿曼克的攻势变得更加凌厉了起来,在他的疯狂杀戮下,执法队员已经倒下了二十多个,每一个都死状极惨。而阿曼克的绿色盔甲也破损了大部分,身上的黑色鳞片也有十几处焦黑的痕迹,头上两只尖角也被切断了一根,但总体而言他的伤势并不严重。
剩下的十几个执法队员已经被吓跑了胆,纷纷恐惧地尖叫着拼命逃了开去。
看到那些执法队员四散逃离,阿曼克咆哮一声,就想立刻追上去。这时,四团绿色的旋风突然出现,紧紧包裹住他的手脚,把他呈大字形牢牢定在空中,阿曼克如何奋力挣扎都丝毫动弹不得。
这时,洛伦那肥胖的身影从一棵大树后走了出来,他带着悲痛的神色看着阿曼克那怪物般的模样,心中非常自责。
“要不是这两个月我刚好有事出去了,有我在学院里,阿曼克绝对不会落到如此凄惨的下场。”
阿曼克看到洛伦后,身体一震,双眼变得仿佛血一般鲜红,接着他发出了巨大的咆哮声:“血!你的血一定可以!!”
说着他就竭尽全力挣扎起来,因为和绿色旋风磨擦的关系,他的手脚都变得皮开肉绽,甚至显露出了白色的骨头,但他毫不在意,只想着把眼前那人的鲜血拿到手。
一个披着黑色斗篷,戴着绿色面具的正式魔纹师从阴影里走了出来,来到洛伦的身旁,阴恻恻地说道:“阿曼克的罪行太重,学院不可能放过他的。你来,还是我来?”
听了这话,洛伦脸上的表情不断挣扎起来。而阿曼克也终于挣脱了旋风的束缚,他庞大的身躯嘭嘭嘭地猛冲了上去,右手极力前伸,想要用大手把洛伦的脖颈狠狠拧断。
“把你的血给我!!!”
看到阿曼克已经完全失去了理智,再也无法恢复成原先的模样,洛伦闭上了双眼,沉痛地说了句:
“阿曼克兄弟,一路走好。”
接着他右手一划,一道十几米长的巨大风刃呼啸而过,轻易地突破了阿曼克的盔甲和鳞片,把他的头颅割了下来。
阿曼克的头颅落到地上,滚了几圈后停住了,而他失去脑袋的庞大身体轰隆一声,向后重重倒在地上,从脖子的断口处狂喷出大量鲜血。这些鲜血有一部分溅到了叹息之花上,叹息之花的花蕾先是动了动,然后就缓缓打了开来。
看着盛开的叹息之花,阿曼克的头颅不禁瞪大了双眼,眼里满是疑问。
“为什么?”
洛伦深深叹了一口气,上前几步,以十分悲伤的语气解释道:“想要叹息之花开花,最后需要的是一直浇灌它的培育者死亡时流出来的鲜血。花尽心思培育,但却永远得不到它,只能发出无奈的叹息,所以它才叫叹息之花啊。”
阿曼克的表情凝滞了一会儿,接着脸色突然变得异常温柔起来,急声说道:“诺依娜,艾丽娅,你们快来看,花……开了。”
说到后面,他的气息越来越弱,最后彻底消失了,只是脸上还保留着温柔的笑容。
叹息之花随风轻轻摇动着身子,飘洒出点点红色光粒,如同梦幻一般,看上去异常的艳丽。
在不远处的河边,阿曼克断掉的尖角横躺在那里,尖角上挂着的银白色项链慢慢滑落下来,咕嘟一声掉进了河里,然后顺着河水漂向了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