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再来一碗。”
小鸩向程田野递过来空碗，程田野接过后，从汤锅中盛了满满一碗的牛肉汤。
晚餐是很简单的牛肉汤配烧饼，小鸩很喜欢一边喝汤一边吃饼的感觉，而程田野则是将烧饼撕成小块，放进碗中，等待烧饼吸收一些汤汁再吃掉。轩辕羽则是很安静地嚼着烧饼，偶尔才喝下一口汤。
餐桌上的三个人虽然交谈不多，但这对于餐桌却是一个很好的习惯。并没有达到“食不言”那么严苛，三个人至少也是在没有嚼碎、咽下口中的食物之前没有开口说话。
烧饼和牛肉汤很快就被吃光，然后程田野带着小鸩洗了手，轩辕羽也照着两个人的动作洗了手，和两人一起进入了电梯中。
就在一个小时之前，程田野将轩辕羽从屋内叫出来，告诉了轩辕羽一个堪称震惊的事情。
昆仑山门派已经消失了，无论是那些师兄师叔师伯，还是什么昂贵的法器丹药，哪怕是无法移动的建筑物，都消失得一干二净，轩辕羽再也没有回去的必要了。
轩辕羽稍微愣了一下，她并不是没能理解程田野的意思，而是在内心抗拒着这个从眼前少东家的口中讲出来的事实，即便轩辕羽从来没有怀疑过少东家的话。
“少东家，你能再说一遍吗？”
轩辕羽打着手势，虽然咽喉部位已经手术了，要是想恢复正常讲话，还是需要一段时间的修养的，而手语还是可以用一段时间的。
“你没有回去的必要了，还有其他的想法吗？”
程田野知道这件事情对于轩辕羽来说，打击过大，即便如此，程田野也没有打算去用一个虚假的理由、温柔的理由、不负责任的理由去欺骗、欺骗，因为这种方式让程田野觉得反胃。
轩辕羽看着程田野一字一顿的口型，听着丝毫没有变化的语气，以及不带任何躲闪的眼神，就明白了少东家并不是在说笑话，也不是随意拿自己开玩笑，而是真正的、无法掩盖的事实。
轩辕羽背靠在墙壁上，抵着光滑的墙砖，无力的身体缓缓地滑下，然后抱起了双腿，目光空洞地看着脚下的那块瓷砖，像是有一丝污垢，又像是被自己的鞋底弄脏了。有些不好意思，但是做不了什么事情。想要躲开眼前人的视线，又觉得浑身无力，使不上劲。最后只能保持着原来的姿势，将脸压在手掌中。想哭，却一滴眼泪都挤不出来。
“我知道这件事对于你打击很大，可能几年或者十几年甚至几十年的时光都耗费了，最后不仅什么都没有得到，就连立身之本都没有了，这种感觉是很难受。但是还是要面对现实，日子还是要过下去的。怎么样？想好以后的方向了吗？”
程田野虽然想给轩辕羽足够时间的冷静，但是怕轩辕羽就此沉沦，甚至以后的生活都没有办法从这个打击中走出来，这是程田野最不愿意看到的。即便是天塌下来，该吃的饭还是要吃的，该睡的觉还是要睡的，毕竟生活还要继续，人要向前看，而不是一味地回顾以前惨痛的回忆。
“我打算去我母亲那里，那是我唯一的亲人了。”
轩辕羽从地上站起来，甚至都没有用手擦去泪水，因为根本就没有掉下眼泪。轩辕羽只是对于以后的事情感到迷茫，至于真的对于门派、师父师叔师伯、师兄和那些熟悉的环境有什么哭得死去活来的感觉，倒是感觉不到。就像是昨天晚上在花园看到了一朵开得很漂亮的花，确实是十分怜爱，但是今天看到那朵花凋谢，又没有什么值得感慨的，毕竟那只是一朵和自己毫无关系的花，一朵只是长得稍微好看一些的花，本质上和花园内其他的花没什么两样，只不过是多看了两眼，仅此而已。
“有去处就好。那这段时间就现在我这里修养，养好之后我会送你回去。你要是想自己离开也行。嗯，到时候再说吧？”
看着冷静回答自己的轩辕羽，程田野稍微安心了。
“这段时间就要麻烦少东家了。”
轩辕羽向程田野道谢。
“那就准备东西吃吧，想吃什么？”
“家常菜就行。”
轩辕羽虽然被这种事情搞得没有心情吃饭，不过真的要谈及吃什么，还是会感觉到肚子饿的。
“行，我去问问小鸩，然后就准备吃饭吧。”
看着程田野的身影从自己面前走过，轩辕羽只觉得一种安全，一种由稍微大一些的男孩子带给自己的安全感。
在距离程田野所在的城市不到二十公里的一处公园，两个人的正坐在长椅上进行着简短的对话。
“你听说了吗？昆仑山城的那个死老头好像是被人害死了，昆仑山没人防护了，我可是对那里的地脉想很久了，到时候直接冲到元婴境界，这身皮囊就能换了一换了，都已经五百年了，你看这皮肤都松弛得不像样子，哪里像个修仙的美少女？”
说这话的是一个在外表看起来是四十多岁的女性，虽然用精细的化妆技巧掩盖了真实的年龄，但是从下垂的眼角和稍微走样的身材还是能推算出这名女性的年龄，只不过还远远猜测不到这个实际上是活了五百年之久的结丹后期修仙人士。
不过，这种事情并没有让坐在长椅另一边的那个人产生太多的惊讶，因为他同样也是结丹后期的修仙者，实际年龄也有六百年之久。不如说，修炼到结丹境界的人实际的年龄差不多都是这么久，四百年修行到结丹后期都可以算得上是人才了。至于天才，那只有运气极佳的人才能配得上这种称号，常人只有羡慕的份。
“都已经活了千年的一半了，能不能不要乱用美少女这种词语？”
开口说话的是一个男人，他对于眼前的女性整天装嫩实在是有些受不了，不由得抱怨了几句。
“那你有没有什么想法？”
女性对于男人的吐槽并没有理会，而是继续说着自己的话题。
“比如，巧取豪夺？”
男人对于女性的话心领神会，不需要女性太多言语，就能明白一二。
“知我者，你也。”
公园内，两个人笑得格外开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