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一抹白影自眼前如流星般从眼前划过时,白墨衣定定地看着他,眼光死死锁在转瞬在眼前消失的人影上,虽然他速度很快,可是她还是看到那雪白的丝玉绸上沾染的血迹,随着他的动作间,自他身上溢出更多的鲜红,那鲜红猛地如钢针一般刺进她眼中,扎进她心里,在她心底穿出深深的血洞,他痛,她同样陪着他痛,甚至她觉得更痛、更痛……
就在她怔怔之间,眼前又划过数抹人影,同样地毫无怀疑和犹豫地从她的困身之地经过。
白墨衣紧抿着唇,清冷的眼中下着片片寒雪,一片一片地落在她本就寒凉无比的心里,慢慢地凝结成霜。
动了了动唇,却发不出一点点的声音。
低下头看着怀里的儿子,细嫩的脸上有着不属于他这个年龄的坚强和懂事,心,在微微痛着。
闭上眼,听着风中传来的人影绰绰的声音,身上的每一个毛孔都感觉到了自四面八方涌来的无尽杀意。
微垂着的纤翘浓密的睫毛忽地向上抬起,透过细碎的枝叶缝隙,一抹孤寂冷漠的墨玉身影正朝这个方向走来,沉寂的心忽地紧了一下,目光凝到一处,黑色的暮霭下,黑影更加萧条,但他的脚步却是稳固如山,仿佛没有什么可以变更他的所以决定一般。敏感地闻到自他身上传来微寒的血腥味,隔着雾色浓浓,碧波寒潭般的目光不着痕迹地在他身上流转一圈。他竟然也受伤了!
不觉自嘲一笑,这个世上能伤他的人不多,落云剑!原不果然和自己料想的一般无二,他身上的这一剑是伤在落羽尘手中。
那么,落羽尘身上的伤也一定是出自他手吧?
玉无痕扫了一眼密积的针藤,那层层叠叠下,他有种熟悉的感觉,深晦如海的目光沉了一下,脚步却未曾停留地走开,他的身影在白墨衣清冷的眸光中拉得很长很长……
玄幻生死阵,困进无数生命,是生是死,全在一念之间。
刀剑相撞的声音隔着夜空远远传来,红菱了无声息,白无伤昏睡中带着一丝不安,楚君莫垂着头,像个摇摆的娃娃一般无助。
这夜真的很冷,很长……
明天,好像是洛离两国联姻的日子吧?
而她却不知,明天升起的太阳到底是带着谁的血?
那种阴测测的感觉又来了,白墨衣没有动,也不想动,静静地等待着。
“丫头,怎么样?这场戏好看吧?”那刺耳的声音带着一丝得意和满腔的恨意有了缓解之地的舒畅。
随着他声音的响起,白墨衣的身体竟然能动了,反转了一下手腕,那抹一直握在手里的冰玉寒光淡淡停在她手里,清伶地轻笑一声,略有嘲刺道:“如果死的人是你,我想这场戏才真正达到了完美!”不管他是谁,她恨之如骨!
“哈哈哈哈,丫头,我们也打个赌如何,就赌这两个自命不凡的男人谁的命短些?”
白墨衣没有出声,她不想赌,也不愿意看到他所说的任何一种场面,无论谁生谁死,她均不愿面对!
他们都不会死,要死的那个人只会是你!
“这个阵是你布的!”清伶的声音很是确定。
“不错,这可是花了老夫数十年的心血,等着的就是这一天的到来!”很是满意地看着四周,那被黑衣黑布蒙得严严的人无比自豪,能将天下第一楼的楼主和落云山庄的庄主困住,虽然不是他心里想的那人,但也不枉他一番心血了。
“你和天玑老人是什么关系?”出人意料的问话让那人怔了一下,清眸的目光透过细碎的枝缝射在他身上,带着某种洞悉。
“哼哼,丫头,老夫现在还不想杀你,知道太多你只会死得更快!”黑纱下的目光阴沉冷煞,那刚刚似是淡了一些的恨意又暴风般地迅速聚拢回眼中。
那种久违了的窒息感觉又来了,像是被人扼住脖子一般,白墨衣觉得连呼吸都是困难的,心口像是被压了一块巨石般沉闷。
楚君莫的身子微微动了一下,可是没人注意到。
空气中那种凌厉的气流越来越重,黑衣人鬼魅般地消失,随着他消失,白墨衣发现自己又不能开口说话了,那种惊骇倒是在心中如潮水地滋长着,这神秘人的武功竟然达到了神鬼莫测的地步,若是对上,她连一丝一毫的胜算都没有!
而且她知道,不光是她,就算是玉无痕和落羽尘恐怕也在他手下走不出二十招,可是武林中从未听说有如此怪异之人。
看来,他隐藏的很深,也许他就是在她们身边出现的人,因为在他身上,她甚至有种熟悉的感觉。
无数的落叶飘零飞旋,高空中,分不清谁是谁的身影,扬起头,只看到两道黑白色交舞在密林上方,在他们四周,有更多的杀戮在进行着。
分不清是什么感觉,素色衣袖里纤洁白玉般的手紧紧攥着,她知道那两个人是谁,她想要他们不要打,可是她开不了口,很多很多的怒心涌上心头,贝齿紧紧咬着樱红的唇瓣,碧海幽寒的眸子掀着黑色的旋风,倾国倾城的脸上冻结着一层寒霜。
聚在手里的那么玄冰之气越来越浓,清冷风华的身影上那缠绕着的藤枝正奇怪般地慢慢松去。
楚君莫又动了一下,透过垂在脸上的发丝,凤眸里闪过一抹幽光,还有眼底深处那化不去的暗伤萦绕。
她可以不顾红菱的生死。却因为那个男人未知的危险,便欲暴露出她隐藏极深的能力,那个人,才是她的最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