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殿内议论纷纷。
“还真没听说过华宗主有子嗣啊。”
“是啊,那孩子多大了?”
“华容满门被灭,我看这孩子多半也死了!”
……
此时一位长胡子的老翁神思恍惚,手一下一下的顺着那干白的胡须,嘴唇翕动,想要说些什么……
过了许久,才缓缓的开口说了一句。
“那孩子应该……十岁了吧。”声音沧桑且沙哑。
这声音不大不小,在嘈杂的殿内,或许没人注意到这句话。
但容锦瑟却一字不落的听到了,他抬起眼睛看那个坐在角落的老者,浑浊的眼睛没有一丁点光亮,却带有几分悲凉。
容锦瑟屏气凝神,眼神全在那位老人身上。
而那老者摇了摇头,似是叹了一口气,没有在说什么了……
·
“华容的尸体是容宗主的人葬下的,不知道有没有那孩子的尸首?”
南荣黔温和磁性的声音从殿中央传来。
听到南荣黔这话,殿内所有人的视线全部集中到容云身上,包括角落的那位老先生。
容云心里纠结,但表面装作回想的样子,怕人引起察觉。
一旁的容锦瑟起身,容云转头看他。
只见他对南荣黔拱手微微行礼后,带着那一贯谦逊和善的笑容开口说道。
“南荣堂主,下葬一事是我处理的,当时并未看见孩童的尸体。”
南荣黔惊讶之余点点头说道:“华容下葬一事,有劳凤栖坞了。”
容锦瑟回了一个淡淡的浅笑。
而屋内的人显然对华年没死的消息也有些意外,众说纷纭。
那角落的老者听到此话,神色一亮,那耷拉下坠的嘴角有些上扬。
容锦瑟也将视线转向他,两人目光对视,老先生缓缓的将目光收回,没有多做停留。
而他瞧见了那老人的表情,在疑虑中悄然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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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樊珣,你可知那位老者是何人?”
容锦瑟轻声询问。
樊珣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摇摇头:“啧,不认识。”
“你问他做什么?”
“好奇。”
容云听到他俩的对话,开口说道“他应该是钟闻生。”
樊珣震惊的睁大双眼,后道:“医仙?容兄,你没认错?”
“传闻钟医仙以前也是江湖中人,因一次意外,导致腿脚受损,行动不便,自那之后他身边便多了一根梨木拐杖。”容云看向搭在那老者桌前的拐杖:“应该就是它了。”
容云接着说道:“但没过多久,这医仙前辈便归隐了,已是好久没人见过他,退隐时只留下了两句话……”
“林径山河归隐处,藜仗伴我访故人……”容锦瑟道出容云没说出的话。
容云看了他一眼说道:“没错,是这两句。”
“那这南荣堂主也忒有面儿了,医仙都给请过来了。”樊珣撇着嘴角,手杵着下巴看那位南荣堂主。
容锦瑟低垂着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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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晌午,这合议才结束。
容云容锦瑟和樊珣一行人出了大殿。
路上,樊珣徐徐开口,“爹,我就先不跟您回去了。”
樊申气不打一出来,“又想去哪野?你给我老老实实回去!”
樊珣以前风花雪月,游手好闲,樊申都没有狠管他,只当他年少不懂事,可如今却风流成性,管也管不住。
“我和锦瑟有要事,没骗您。”樊珣求助的目光投向容锦瑟。
容锦瑟刻意将眼神往远处一瞥,不理会儿他的求助。
樊申将信将疑的看向容锦瑟,“锦瑟,珣儿说的是真的?”
末了,容锦瑟还是没有敌过樊珣那楚楚可怜的目光,“樊叔叔,我与樊珣的确有一些事,您放心。”
樊申听了容锦瑟的话放心了不少。
樊珣无奈的撇撇嘴,果然还是得容锦瑟出面
随后樊申放低声音冲樊珣说道:“你要是在惹出什么事,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哎呀,知道了爹。”樊珣又小声嘀咕一句:“真啰嗦。”
“爹,我也要跟樊珣一起去。”一旁的樊若汐上前挽住樊申的胳膊。
“你跟我干什么去,跟屁虫。”
“我又不是找你,我找锦瑟哥哥。”说完看向容锦瑟。
樊申摆摆手,“去吧去吧,我自己回离火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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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太忧堂山脚处,樊申和他们分路而行。
容锦瑟他们乘坐的马车又缓缓经过茶树镇,最终停了下来。
下了马车,樊若汐朝镇子四处张望了两下,“锦瑟哥哥,停这做什么?”
没等容锦瑟开口,樊珣倒先把胳膊靠在容锦瑟肩上,“你的锦瑟哥哥爱喝茶,停在这当然是买茶叶了。”随后又凑近了一些“是不是呀,锦瑟哥哥?”
容锦瑟转头冲他面前这个不正经的家伙微微一笑,刚准备抬胳膊揍他,扒在自己身上那人见状麻溜跑远了……
容云没有下马车,樊若汐觉得没劲也回到马车上了。
所以容锦瑟自己一个人抬脚向镇子中心走去,茶树镇的阁楼房屋很有特色,人声鼎沸,络绎不绝。
放眼望去,卖茶的商铺比比皆是。
“看一看啊,上好的雀舌,冷香甘甜。”
容锦瑟经过一处茶摊,“小兄弟,我家的茶叶都是自摘自晒,干净得很,来一些吗?”卖茶的小贩见来的人气度不凡,脸上笑的褶子都挤一块了。
容锦瑟摇摇头,向前面不远处的茶庄走去。
茶庄店小厮见人来,赶忙过来招呼,“客官,看什么茶?”
容锦瑟拿起两包被油纸包裹的严严实实的茶饼,一包云雾,一包蓝英,“就这两个,多少钱?”
小厮说完价钱后,容锦瑟拿出一锭银钱,放在柜台上,“不用找了。”刚要转身离开,就发现这茶庄里放了一块实木,容锦瑟近距离看了一眼,是块不错的木头,可以做一把结实的木剑……
马车附近,樊珣看见容锦瑟抱着一块木头,手里还拎着两包茶饼缓缓的向他们走来。
樊珣憋着笑,“我说,你抱块木头做什么?是不是觉得这木头和你很像?”
容锦瑟没理会他,将木头往他怀里一推,“拿好,坏了揍你。”随后自顾自的坐回马车里。
马车内,容锦瑟将那包云雾递给容云,“给你买的。”
容云点点头接过茶叶,“刚才听到樊珣说话,那木头你准备做什么?”
容锦瑟笑了笑,回答道:“过阵子你就知道了。”
然后他拉开帘子,看向正钻研那块木头的樊珣,“上车,要出发了。”
“好嘞,容二公子。”樊珣抱起木头,抬脚跨入另一个车内。
折返时不着急赶路,硬是花了一下午的时间才到骊山。
到达凤栖坞时,已是黄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