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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六宫醋意

绾意靠在胤禛肩头,坚定地道:“不可,要是我不去,将来你一定会被扣上不孝的罪名,会被世人诟病的。”

胤禛神情严肃,担忧道:“你这胎怀的本就不稳,我担心你的身体受不了。那些流言蜚语,我不在乎,我只希望你和孩子能安好。”

“这罪名太大了!”绾意无奈地摇摇头,“廉亲王一定会拿此时大做文章,先帝丧仪未过,大清国绝不能乱!你放心吧,我和孩子会没事的!”

第二日,绾意在康熙的灵位前叩拜了一日,晚上终于支撑不住,便昏了过去。胤禛赶紧把绾意抱进养心殿,传太医诊治,太医说,绾意动了胎气,必须卧床静养几个月,看看能不能好转。胤禛坐下,看着绾意虚弱地躺在床上,心如刀割。十年前,绾意还是一个健康伶俐的女子,如今却虚弱成这样,自己是天子,却不能减轻自己最爱之人的一点痛苦。

养心殿偏殿内,宋欣依着门栏望着紫禁城的红墙绿瓦,心中感慨无限。当年她入四贝勒府邸之时又怎会想到,知天命的年纪,还能入宫为妃。

侍女韩雪木,跪在她面前,恭维道:“奴婢恭喜主子,主子是第一个服侍皇上的人,虽然不能当皇后,可是在妃子里,皇上一定把主子排到前面。

“此时宋欣心里乐开了花,吩咐下人包好银子,等封了贵妃,便要好好打赏下人。

没多久,苏培盛带着圣旨来宣读,胤禛只册封宋欣为正四品嫔,赐号懋,赐居钟粹宫。宋欣听完圣旨脸就变色了,她迫不及待地从苏培盛手中接过圣旨字字斟酌地看了三遍,上面的确写着,格格宋氏封为懋嫔,赐居钟粹宫!

“苏公公,皇上只封本宫为嫔吗?”宋欣还以为自己年岁渐长,眼神不济,便问道。

“回娘娘,皇上确实是封娘娘为懋嫔,奴才恭喜娘娘了,明日娘娘可以收拾收拾搬到钟粹宫了。”说完苏培盛向宋欣略施一礼,转头去办别的差事了。宋欣倚在门角,握着圣旨,久久不能回神。

第二日,宋欣带着侍女们搬到了钟粹宫,本来想去打听一下别的女眷是什么位份。不久苏公公拿着皇上大封六宫的圣旨,晓喻六宫。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嫡福晋乌拉那拉氏封为皇后,赐居景仁宫。侧福晋年氏封为贵妃,赐居翊坤宫。侧福晋李氏封为齐妃,赐居长春宫。格格钮祜禄氏封为熹妃赐居储秀宫,格格宋氏封为懋嫔,赐居钟粹宫,格格耿氏封为裕嫔赐居咸福宫。钦此。

得知自己的位份是最低的,宋欣回到正殿,气的抬手把面前的案台掀翻了,上边的瓷器陈设碎了一地。韩雪木吓得一颤,紧接着跪在地上劝道:“娘娘,娘娘息怒啊!今天是咱们第一天搬到钟粹宫,要是让皇上知道娘娘不满意。那可怎么好啊?”

“本宫和皇上少年就在一起,皇上第一次给了本宫,本宫为皇上生了第一个孩子,本宫嫁给皇上三十几年了,因此还痴心妄想着贵妃之位呢!如今只是个小小嫔位,本宫能不伤心吗?果然啊果然,果然最是无情帝王家。”宋欣越说越伤感,越说越愤慨,最后和韩雪木抱头痛哭起来。

和钟粹宫一片惨状相比,皇后娘娘的景仁宫则是热闹非凡,一般皇后是住在坤宁宫的,自先帝的孝诚皇后,孝昭皇后,孝懿皇后陆续英年早逝,先帝就认为坤宁宫不吉利,就没再住人,把坤宁宫当做祭祀宫殿。

胤禛也没有打破先帝的规矩,没让皇后住在坤宁宫,反而赐居景仁宫。

景仁宫各处挂着红红的宫灯,丝竹管弦之声响了一日,以庆贺乌拉那拉氏禄银母仪天下之喜。胤禛本打算在养心殿陪着绾意,可是今日是女眷安顿到各宫里第一日,念着结发之情只好来景仁宫陪着皇后。

皇后没有想到自己竟然有母仪天下的那一天,皇后啊!大清的国母,可是遗憾的是皇后无子啊,如今已经是不惑之年了,很难再生育。此时此刻,面对欢愉的盛景,禄银不禁想起了自己夭亡的儿子弘辉,那是多么聪明伶俐的孩子,要是他还活着就是皇上的嫡长子,身份多么尊贵啊!可惜八岁那年,一场风寒要了弘辉的命啊!

胤禛看见禄银忧郁的眼神,问道:“皇后,怎么了?不开心吗?”

“不,臣妾开心!”她莞尔一笑,挽上胤禛的手臂,“皇上得偿所愿荣登帝位,臣妾也替皇上开心。”

“皇后刚才可是想起晖儿了?”胤禛的眸子闪过一丝悲伤,“朕也想他,晖儿是朕最思念的孩子。皇后啊!弘时,弘历,弘昼,惠儿,都是你的孩子啊!你别再伤心了,你是一国之后,肩上有你要承担的责任,大清国绝不能有一个懦弱无能的皇后!”

皇后知道胤禛心里还想着晖儿,心里很是感动,坚定道:“臣妾谨遵皇上教诲,绝不辜负您的期望。”胤禛欣慰地拍了拍她的手,她又道,“只是皇上为什么只封宋欣为嫔呢?宋欣毕竟打小服侍皇上左右,资历深厚,甚至连臣妾都比不上?”

“宋欣虽侍候朕时日长久,可平日里总爱搬弄是非,实在让朕厌恶!本来想封她为贵人,念她伺候朕多年,就给她个嫔位吧,好歹算一宫主位,总不算朕辜负了她。”

禄银观察到胤禛的神情似乎没有太大变化,接着问道:“皇上,您给齐妃,熹妃,懋嫔,裕嫔都赐了封号,怎么唯独不给贵妃赐个封号呢?”

“她是宫里唯一的贵妃,还用得着赐封号区分吗?”胤禛随意道。

听了这句话禄银觉得心里酸酸的,身为皇后是不该同妃嫔争风吃醋的。可胤禛也太偏爱年绾意了,齐妃也是汉军旗也为胤禛生了四个孩子,三阿哥弘时是胤禛唯一成年的皇子,胤禛却只封了她为齐妃。

长春宫

弘时兴冲冲地给齐妃磕头,恭贺自己额娘晋升妃位,齐妃赶紧扶起儿子:“好孩子,快坐到额娘身边。”

“今日是额娘乔迁的好日子,儿子也替额娘开心。”

其实李令月和宋欣一样也惦记着贵妃之位呢!她知道胤禛疼爱绾意,她还想着能与在王府一样和绾意平起平坐,她们二人都能成为贵妃。

清朝后宫,皇后一名皇贵妃一名(一般不册立,后宫没有皇后,册封皇贵妃摄六宫事),贵妃两名,妃四名,嫔六名,贵人,常在,答应,则无定数。

齐妃不禁苦笑一声,现在可倒好她大绾意小二十岁,见面还要给绾意请安,尊称她一声贵妃娘娘。

“儿子,额娘心里难受啊!只是个妃位,那年绾意如今是贵妃了。”

弘时看出了李令月的难过,亲自给李令月沏了一杯茶,安慰道:“额娘,皇阿玛还是在意额娘的,虽然额娘的地位仅次于皇额娘和年娘娘,但是额娘是四妃之首啊!额娘,别伤心了。”

李令月微微一笑,摸着弘时的额头:“儿啊!额娘已经一大把年纪了,什么妃子,贵妃,额娘都不在意!额娘是为你啊!皇宫里一向是子以母贵的,皇后无子,你虽然是长子,但是论尊贵,你比不上福惠啊!”

面对齐妃的忧愁,弘时却一笑置之。

本来大封六宫的日子该热闹非凡,六宫张灯结彩,但是西边的翊坤宫却冷冷清清,胤禛为了方便照顾绾意,让绾意在生产之前住在养心殿。看见自家主子虚弱的昏睡着,依影给主子擦完身子,竟在旁边悄悄用手绢抹起眼泪,汪姑姑问道:“依影,你哭什么啊?”

“别的娘娘都在庆祝大封六宫之喜,可咱们......咱们娘娘却。”

汪姑姑搂住依影的肩膀,安慰道:“傻丫头,咱娘娘的好日子在后头呢!”

在钮祜禄琴儿的储秀宫里,琴儿坐在梳妆台前摆弄着内务府刚刚送来的妃子服饰。眉眼俱笑的拿着这个鎏金步摇照照镜子,戴上那个墨玉镯子显摆显摆。

刚刚荣升储秀宫掌事宫女的方晨和首领太监小陈子,率领宫女太监,跪在钮钴禄琴儿面前:“奴婢(奴才)恭祝娘娘荣登妃位,恭祝熹妃娘娘大喜,娘娘万福金安!“

“赏,大家都有赏!”

京城年府此刻也门庭若市,最最开心的当属年老爷子,大儿子年希尧被任命为内务府总管,二儿子年羹尧被加封为川陕总督,爱女又被封为贵妃,年遐龄自然喜不自胜。

今夜年府大办喜宴,一家人团聚在一起。

“希尧,羹尧,你们兄弟在朝堂身居要职,仍要谨小慎微,切不可居功自傲,给你们妹妹添麻烦!”年遐龄虽然年过八旬,依旧不忘嘱咐儿子们为官之道。

“父亲放心,儿在内务府绝不敢有一丝懈怠。”年希尧保证道,但是年羹尧却不以为然,跟自己夫人和孩子们对饮。

半个月后,皇后见胤禛仍没有让贵妃搬出养心殿的意思,心下便有些着急。这些日子以来,皇上从未召幸过任何一位嫔妃,而是夜夜宿在养心殿里陪着贵妃。这惹来满宫嫔妃的非议,皇后必须要去规劝!

这天晚上绾意进了点小米粥,便早早地歇下了,胤禛坐在案前批阅堆积如山的奏折。

“启禀皇上,皇后娘娘来请安了。”御前宫女薛启英步入殿内,禀报道。

禄银穿着皇后正中走了进来,俯下身子:“臣妾给皇上请安,皇上万福金安。”

“皇后来了,起来吧。”胤禛瞟了一眼她,依旧低下头专心致志地批折子。

“谢皇上。”禄银绕道胤禛身后,一边给胤禛按摩肩膀,一边叮嘱道,“皇上,夜已深,去后宫歇着吧。”

“皇后有心,朕今夜留在养心殿,朕还要照顾贵妃呢。”说着胤禛用余光瞟了一眼寝殿方向。

“皇上您白天忙着朝政,晚上还要照顾贵妃和八阿哥,这样下去,伤了龙体可怎么好?”听到这些话,禄银醋意大发,不禁抬高了语调。

“若朕连自己的妻儿都照顾不好,还怎么照顾天下呢。皇后放心,朕自有分寸。”胤禛放下朱笔,朝皇后道。

“贵妃一直住在皇上的养心殿,这也不是办法,不仅后宫非议,还会使前朝有所风波。”

“皇后,你到底想说什么?”胤禛面露不悦之色,“你是在教朕如何处事吗?”

“臣妾不敢!”皇后跪在胤禛面前,仍是仰着头,凝视着他,“但是有些话憋在臣妾心中许久,臣妾若再不同皇上说,臣妾只怕要憋死了!”

“那皇后要同朕说什么?”胤禛挑眉道。

“皇上,臣妾十岁就嫁给了你,知道你生性孤僻,从不与人交心。臣妾也好,齐妃也罢,你给予我们的只有宠和敬罢了!臣妾以为,你对所有妻妾都一样,直到......”皇后伤情地闭了闭眼,“自从王爷因十三弟的事儿,死里逃生之后,您就把她搁在了心窝子里。您爱她爱到一发不可收拾,把府中所有的妻妾都当成了空气,包括臣妾这个嫡妻!”

“皇后,朕每个月的初一十五都陪着你啊!你我成婚三十年,从无间断,你怎么能说......”

“是吗?”皇后的双眸中终于忍耐不住,淌出了热泪,她打断道,“每每您宿在臣妾身边,梦中喊着的,依旧是年绾意的名字!还有当年您带我和贵妃到寺中祈福,贵妃早产,您不顾礼法一直守在她身边,直到福惠平安降生。那日,您只知道贵妃疼得死去活来,殊不知臣妾的心,也疼得死去活来!臣妾是您的发妻,本不该这般妒忌一个侍妾,出嫁前,阿玛叮嘱过臣妾,侯门深似海,作为嫡妻,应该有容忍的气度。可是臣妾也是一个女人,天下有哪个女人能容忍她丈夫心中深爱着其他女人!”

“娘娘,您别说了!”乔春看到胤禛的脸色越来越黑,便跪下劝道。

“春儿,你闭嘴,让我说完!”她呵斥道,又转向胤禛,“按祖制皇子们的名字都是以弘字开头,可皇上为了她,不惜改变了皇子命名的法则!”

“皇后!”他温怒道,“朕的事情,不用皇后管!”

就这样皇后和胤禛在养心殿里争执着,声音传到了刚刚起身的绾意耳里,依影搀扶着绾意缓缓的走出来。

见绾意走了出来,帝后二人停止了争执。

她告诉皇上她想回自己的翊坤宫,皇上碍于皇后的颜面只好准了绾意的要求。

绾意返回寝殿内,胤禛冷冷地瞪皇后一眼:“这下,皇后满意了吗?”

“臣妾不敢。”皇后低声道。”

第二日绾意吩咐汪姑姑收拾好了行李,就搬去了胤禛亲自赐给她的翊坤宫。翊坤宫位于永寿宫之北,储秀宫之南,长春宫之东。东西十二宫以东为尊,以靠近中轴线为尊,以靠近乾清宫为尊。

翊解释为辅佐,皇后的寝宫为坤宁宫,翊坤即辅佐皇后管理六宫之意。

胤禛以此处为绾意的寝殿实则大有深意。翊坤宫掌事宫女,为易容易学两姐妹,易容聪慧,易学沉稳,加上持重的汪姑姑与忠心的依影伺候绾意再合适不过了。

掌事太监是苏培盛的高徒,也是胤禛的心腹,二十多岁的小童子。

“奴婢,奴才,参见贵妃娘娘,娘娘万福金安!”易容,易学,和小童子这是第一次参见绾意,仔细端详着不施粉黛仍旧清秀典雅的新主子,见多了后宫嫔妃的浓妆艳抹,仿佛紫禁城吹进了一股清新之风。

“大家都起来吧!你们既然跟了本宫,本宫自然善待你们。但本宫的眼里和心里只看重忠心二字,你们可记清楚了?”

“奴婢,奴才,谨记娘娘教诲。”

绾意点点头,汪姑姑赏了他们仨人一定的金银财宝。如今绾意不再是雍亲王单纯的侧福晋了,而是大清朝的贵妃娘娘,御下恩威并重才能使人信服。

得到皇阿玛去世和胤禛登基的双重噩耗,胤祯快马加鞭从前线赶回京城,从康熙五十四年到康熙六十一年,胤祯整整在前线作战七个年头。大将军王要班师回京的消息传来,依影为了履行当时的承诺,这些年绾意给她介绍了多少达官贵人她都婉拒了。胤祯走那年依影二十三岁,今年依影三十岁了,依影空等了七年,这七年是一个女人最美的年华。好在皇天不负有心人,胤祯终于要回来了。

天刚刚擦亮,依影穿上了珍藏多年的青蓝色旗袍,这旗袍可是湘绣,是绾意托人从江南给依影买的,一直是依影的宝贝。服饰整理好后,依影坐在梳妆台前细细打扮,眼线都反反复复画了三次,她决心要把自己最美的那一面呈献给胤祯。

收拾妥当后,依影拿着出宫令牌,骑着快马早早赶到城门口,等待着胤祯的人马。几个时辰后,依影远远望见胤祯的军队渐渐地朝城门口毕竟,激动地下了马向前跑去,胤祯也跳下马迎着依影奔去,两人紧紧抱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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