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大易国的人靠着要饭勉强活下来了,几天之内,他们要遍了周围所有的村子,几个村子里的人跟他们都熟了。
“昨天给过了,今天实在没有了。不好意思啊,兄弟。”一位三十几岁的汉子对跪在地上的大易国士兵说道。
“没关系,没关系,谢谢您昨天给的吃的。”几个大易国士兵连声称谢,没办法,老客户了,一定要搞好关系。
当,当,当。
“滚!”
“哎,好嘞!”
还是那个糙汉子家,每天都敲门,一开始那汉子还骂几句,后来连话都懒得和他们多说,直接就一个字——“滚”。
几个大易国士兵不仅不生气,还笑嘻嘻的,仿佛已经习惯了人家的粗暴脾气。
其实这是陆桥的吩咐,绝对不能对村民无理,而且对我们的衣食父母一定要尊敬,要百般讨好,做到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甚至还要笑脸相迎,多说好话。
总之一句话——脸皮一定要厚啊!
“大娘,够了够了。您自己也留一点,都给我们了您该没得吃了。”几位大易国士兵手里拿着大娘给的窝窝头,一个个热泪盈眶。
“没关系,我年纪大了,吃得少,不打紧的。你们都年轻,正是能吃的时候,拿去吧,拿去吧!”
几个人感动极了,眼泪哗哗地流了下来,直接跪下给大娘磕了几个响头,嘴里说道:“谢谢大娘!谢谢大娘!我们将来一定会报答你的!”
那大娘笑了笑,说道:“我不求你们报答,你们只要照顾好自己就可以了,快起来吧。”
几个人起来之后又是一通感谢,因为这个大娘实在是太善良了,每次敲她的门都是二话不说,直接拿出粮食给他们。这几个人也真是幸运,能遇到这样好的人也是不容易啊。
这几天大易国士兵要饭的情形一直在陆桥脑中浮现,此时的陆桥正坐在议事厅的交椅上沉思。
傍晚时分,外出讨饭的大易国士兵们陆续回到了乌突山上。
陆桥召集所有人在议事厅集合,经过慎重考虑,他终于又做出了一个决定。
“什么?要我们给农民干活?”司徒及嚷嚷起来了,他横眉怒目,气势汹汹。
“是的,我们大易国的人在周围村子里已经要了好多天的饭了,我们总不能一直白吃人家的吧。再说我们大易国士兵正值壮年,从事一些田地上的体力劳动根本不在话下。这样靠劳动来换取粮食,不管对于附近的村民来说,还是对于我们士兵的自尊心来说,都不失为一种好办法!”
陆桥接着说道:“而且——我们还要自己种地。这个时节刚好可以种植晚稻,要抓紧些,不然再过几天就来不及了。”
众人惊愕!
从来没有这么干过啊!
以前的核心收入来源就是一个字——抢。不是拦路抢就是去人家里抢。现在可倒好,不仅不让抢了,还要上饭了,不仅要上饭了,还要给别人干活,不仅要给别人干活,自己也要种地。
我的天哪!
议事厅里一片寂静。
“我不同意!”司徒及首先说话了,他瞪着双眼,怒气冲冲地说道,“你算什么国王!让我们去要饭不说,还要给农民干活?自己还要耕种?我们就是一群土匪,拦路抢劫就是我们的职业操守,你现在居然要我们干这些农民才干的事情,你做梦!”
“你错了!”陆桥的脸色忽然变了,他正襟危坐,十分严肃,语气也加重了几分,说道,“我们再不是土匪了!我们是一个国家!所有人都是我大易国的国民!”
陆桥声如洪钟,一字一句铿锵有力,一下子把在场的所有人都镇住了。
司徒及也愣住了,他没想到陆桥竟然有如此气场,不仅众人被镇住了,就连自己的气势也在一瞬间弱了下来。
陆桥此时稍稍平静了下来,他语重心长地说道:“我们现在成立了大易国,就要想办法发展壮大,而一个国家最重要的就是国民,试想如果你们自己生活在一个到处发生拦路抢劫的国家,你们会怎么想?你们生活在这里能安心吗?我们想要发展壮大就要不断吸收国民,而只有一个可以给人安全感的国家才能使跟多的人加入。所以——大家还是好好想想吧!”
“我同意!”年步庭一下子站了出来,他转过身来对众人说道,“大王说的很对,我们再也不能抱着以前土匪的观念不放了,我们要向一个国家的国民转变!”
“我也同意!”一个士兵在人群中间喊道。他在这几天一直在白拿那位善良的大娘给的食物,正不知道该怎么报答才好,听了陆桥的话,他终于找到报答的方法了——给大娘干活,尽自己所能的去帮助她。
“我也同意。”
“我也同意。”
......
人群中传来一个又一个声音,此时陆桥的眼中也慢慢涌起热泪。
司徒及傻眼了,他没有想到会有这么多的人支持陆桥,这种气氛下自己也不便再讲话了。而心中反对陆桥的人在这种氛围下也是忍气吞声,只能随着众人的心气,走一步看一步了。
“好!此事就此定下,但是可能并没有那么多活可以让我们去做,所以可能大部分人还是要每天靠乞讨为生,但是我们还是要尽力去帮助帮助我们的人。周边的荒地大家也抓紧开垦耕种吧!我会再想想别的办法,争取早日让我们的生活恢复正常。”
众人纷纷点头。
入夜,司徒及房间内。
“什么狗屁大王!今天居然做出这样的决定,实在是太没有骨气了,怎么能让大易国落到这种人的手里?我是忍不了了,我决定要推翻他。你们跟不跟我一起?”司徒及对几个心腹之人说道。
几个人微微发愣,他们虽然是司徒及一派的,但是对于造反之事还是有些惧怕,一下子有些不知所措。
“你们放心,事成之后,我绝不会亏待你们。到时候我当上大王,你们就是我的得力臣子。”司徒及眼看着这几个人犹豫不决,于是开始进行利诱了。
这些人听到司徒及这么说,立马动了心,对司徒及躬身说道:“大人,啊不,大王,我们一切听您的吩咐,您说该怎么办吧!”
“好!”司徒及笑着说道,“今天晚上我们兵分两路,你们带人去抓住那个大王,我带人去控制年步庭,只要解决了他们两个,那大易国就掌控在我们手里了。”
几个人点了点头,于是各自召集心腹士兵,准备动手。
夜已经深了,此时的陆桥在屋内还没有睡着,他也在为粮食的事情发愁。虽然可以在周围开垦荒地,但是最快也要四个月才能有收成。众人虽然靠着乞讨或者找些散碎零活换取一些粮食,但这终究不是什么好办法。人员分散,乌突山上守卫空虚,很容易被别人灭掉。况且士兵应该着重进行训练,虽然可以寓兵于农,但是现在的形势实在是不允许这样做啊。要是能抢恶霸地主就好了,但是又打不过。
“唉——”陆桥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没办法,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陆桥正在沉思的时候,忽然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没等陆桥反应过来,三个拿刀的人直接破门而入,一下子将刀架在了陆桥的脖子上。陆桥大惊失色,什么情况?是敌人袭击吗?
再仔细一看,好像是自己人,难道——有人要造反?
“不许动,否则要了你的命。”那个拿着刀架在陆桥的脖子上的人恶狠狠地喊道。
“我不动,不动,都听你们的。”陆桥应和着,他心里清楚,此时进行反抗都是徒劳的,只能等待时机再做打算。
“该怎么办?”陆桥的脑子里飞快地运转着,“这样下去肯定情况越来越不利了,我一定要想办法先脱身。”
他忽然心生一计——《三十六计》第二十一计,金蝉脱壳。
存其形,完其势。友不疑,敌不动。——《三十六计》
怎么办?装病吧!
只见陆桥眉头紧皱,眼睛凸出,皱着鼻子,咧着嘴,极其痛苦的模样,他忽然捂着胸口,低下头去,然后痛苦地呻吟起来。他越来越痛苦,以至于站立不稳,只能倚靠着墙壁才能勉强支撑住。他痛苦的嘶叫着,膝盖慢慢弯曲,然后蹲了下来,身体蜷缩着,最后躺在地上打起了滚。
屋里的几个人都被吓到了,这是怎么了?是有什么旧疾复发了吗?
看着陆桥那痛苦的模样,三个人一时间不知所措,也顾不得用刀架着他了。
“你们在这里看着,我去禀告司徒大人。”其中一个人说道。
另外两个人点了点头,然后这个人就快步跑出门去。
“原来是司徒及!”躺在地上的陆桥终于明白了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了,但是此时的情况对自己实在是太不利了,只能三十六计,走为上计了。
现在屋里只剩下两个人了,陆桥抓住机会,慢慢地滚向门口的位置,说时迟,那时快,陆桥趁着两个人不注意一下子窜了起来,飞也似地冲出门去,头也不回,一直向前跑。
此时看守的两个人才反应过来,连忙出去追,但为时已晚。
陆桥不要命地向前疯跑着,一直跑到驻地边界,看到那个木栅栏,此时他才觉得这个木栅栏设计的是那么的合理,年步庭真是太有远见了。陆桥纵身一跃,跨过栅栏,跑下了缓坡,一直向外面冲了出去。
这时候司徒及听到陆桥疑似犯病的消息后也往陆桥这边赶,而此时他已经控制了年步庭。正走着,忽然看到看守陆桥的两个人在往外跑,于是拦住它们问道:“你们干什么去?”
“禀告大人,那个大王跑了!”
“啊?什么?快去追!”
“是!”
二人连忙追赶,但是已然追不上了。
一个人遇到生命危险的时候所激发出来的无限潜力,绝对不是这种普通士兵抱着完成任务的心态跑出的步伐能够匹及的。
两人追了一段路,见陆桥没了踪影,于是回来禀告司徒及。
司徒及笑了笑,说道:“跑了就跑了吧。反正大易国政权已经尽在我手,他在不在都无关紧要了。”
此时的司徒及心情无比的激动,他走到议事厅,看着那把正中央高台上象征着整个大易国最高权力的交椅,心情久久不能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