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肯定又是世子多嘴,才害的离姐姐这般担忧。”
“要不是世子托人来报,你就打算一直瞒着我?”
“伤的不严重,这不是就让言如简单处理了嘛。”
“这还不严重!非要是祸及性命才算严重吗?”
安若离说完,拿过细布小心翼翼地沿着伤口边缘擦拭。
眼看细布渐渐被血渍染红,她便站起身来走到面盆边上。可那盆中清水分明已被鲜血染红,眼看着这骇人的样子,安若离顿时心疼不已。
似乎是感觉到安若离的担忧,林承泽轻声地唤到:“离姐姐……”
只见安若离拿了几块干净的细布,又走回到林承泽身边,挨着他在床边坐下。随后轻轻托起林承泽受伤的左臂,紧蹙着眉头为他抹上金疮药。
“疼吗?”安若离声音轻柔,却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见林承泽憨笑着摇了摇头,安若离却是更加额蹙心痛,竟是紧紧地攥住手中的细布。
“离姐姐放心,我自幼便习惯了战场上刀口舔血的日子,这点伤,我还是受得住的。”
这句话林承泽说得云淡风轻,似是将那些死里逃生的年年岁岁一笔带过。可在安若离听来,却是透着剜心碎骨般的疼。
这个尚未及弱冠的少年所默默承受的一切,自是重于千斤。人前有多么风光,背后就定有多么苦涩难当。
想到此处,安若离不禁潸然泪下。
“离姐姐,你怎么哭了?”林承泽不知自己说错了那句话,竟是惹哭了她。
正欲抬手,却一个吃痛扯动了伤口,竟是又渗出了血。
安若离见状赶紧拿过细布为他包扎好伤口。
林承泽一声不吭的静静看着她,却在瞧见她泪眼朦胧的模样时忽地心疼难当起来。
“离姐姐,我没事的……”
“这几日好生休养,别沾水别乱动。”因为刚哭过,安若离声音还有些沙哑。
见林承泽乖乖地点了点头,安若离有些哽咽地说到:“今后若是受了伤再瞒着我,我可不会再搭理你了。”
“今日事出突然,也是不想姐姐担心。”
“究竟出了什么事?怎么好端端的会有刺客?”
只见林承泽站起身来走到桌前,倒了一杯热茶递给安若离,这才挨着她坐下,开口说到:“离姐姐先喝杯水润润嗓子,我这就说给你听。
“今日在去玿京城外的半路上突然杀出一个蒙面人,二话不说就直接挥刀砍过来。”
“我竟没来得及躲开,当即便挨了他一刀。”
“随后我才拔剑与他相搏。可那人刀法娴熟,步伐既快又稳,几招下来我竟是完全近不得他的身。”
林承泽说到此处,见安若离一脸担忧,便停了下来。
轻轻握住她的手,目光柔婉地看着她。
“那蒙面人孤身一人?”
“是。而且是在玿京的内元巷动的手。”
“内元巷是玿京城中最僻静的一条巷子,四面又都是死角。那人莫不是有备而来?”
“那人刀刀似是奔着夺命而来,武功刀法又属上乘,绝不是鲁莽之辈。”
“看来这不是巧合。”
“事后想来,我也觉得如此。那人似乎对我的剑法步伐聊熟于心,哪怕身上无伤,我最多也只能跟他打成平手。”
“能在玿京城如此明目张胆地刺杀,从挑选的时间,地点和那人的功法来看,绝非有勇无谋之辈。你又是怎么脱身的呢?”
“好在事先我与世子有约,要不是他及时赶来,我也不知能撑到何时。”
“世子的贴身侍卫也在?”
“是。我们二人联合,才将那蒙面人击退。”
见安若离眉头紧蹙,担忧之中又像在思考着什么,林承泽当即说到:“我这死里逃生,怕是必有后福吧。”
安若离听罢,眉头渐渐舒展开来,轻声问到:“那刺客是谁派来的,可有头绪?”
林承泽摇了摇头,轻松地说到:“战场上那么多仇敌,我竟是数不过来了。”
“不管怎样,以后还是要多加小心,切莫单独行事。”安若离说完,又轻轻覆上他受伤的手臂,心下又多了几分担忧。
“既然离姐姐不许我单独行事,那以后,都由你陪着我可好?”林承泽轻柔一笑,歪过头凑到她的嘴边,留下一个柔软细腻的吻。
安若离见林承泽一副深情款款的样子,似是把之前的危机全然抛到脑后,便不再多言,只是柔情似水地依偎进他的怀中。
“世事多险,人心难测,可只要有你在身边,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林承泽抱紧怀中的人,深情地说到。
“若能抛开世俗繁杂,活在当下有你的时光中,哪怕这只是梦,我也希望永远不要醒来。”安若离情到深处,竟是深深沉浸在只属于彼此的柔情里。
夜色朦胧中,红烛燃烧殆尽。
顾不得那往后的岁月流长,管不了那纷扰的离愁别绪,只道是将心中丝丝缕缕的情意缠绵倾诉出来,解一段教人生死相许的浮生缘。
半缘红尘半缘卿,这一曲道不尽的宿世情缘,却在窗外骤起的雷声中,化作了一个永远解不开的结。
乌云遮蔽,残月褪尽,床帏轻轻落下后,伴着淅淅沥沥的雨打风吹,帐内佳人竟是相拥到天明。
良辰美景奈何天。这短暂的欢愉,却如昨夜泣珠的弦月那般,终究是去日苦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