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什么?”冬儿道。
“可惜你也要落下你母亲的后尘,当初若不是她得宠,本宫又怎么会对付她?好好的做一个宠妃也没有错,偏偏要生下你这么个孽种?若是你在本宫这个位置上,会如何做?好好的供养自己的敌人长大么?”
王皇后语气之中,充满了一种调侃意味。
冬儿闻言,微微一笑,道:“您害怕了么?还是说,开始后悔,当初没讲我趁早扼杀了。而是留下我这个祸胎和华氏连接一体,给你找麻烦?”
“无非是感叹一下,这个后悔并无关系。”
王皇后语气淡漠。
“皇后娘娘,您可知道冬儿一直在惦记着您,****夜夜,不敢放松。”
冬儿含笑道。
若是有人在此,看到冬儿如花的笑颜,还以为她是在和皇后撒娇呢。
不过皇后却不会如此想。
这个小丫头,给她许多的启示,看来她果真是错过了良机。
“呵,本宫又不是你的母妃,你那么惦记本宫干什么?”
王皇后含笑道。
“当然惦记您了,若不是您,冬儿也没有今日的风光。每当夜里睡不着的时候,冬儿就会想起您来,想起您的容貌,想起您的话语,想起您的仪态。”
冬儿的话,透着一股冷森森的寒气。
王皇后笑了笑,道:“整天惦记本宫的人多了去了,若是本宫一一回应,那本宫怕是要累死了。”
冬儿语气越加冷森:“前些日子,尹喜到了冬儿手中,冬儿夜里睡不着的时候,就回想着该如何炮制尹喜才好,可是冬儿还小,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对付他,皇后娘娘,能够给冬儿提提意见么?”
王皇后脸色一变,这分明是在打脸呢!
“你如何处置一个奴才和本宫有什么关系?”
王皇后笑吟吟的反驳道。
冬儿轻笑一声,似乎毫无烟火气:“也是呢!以娘娘您的凉薄,对于下属向来不会如何上心的。不过冬儿还是要说说,娘娘听了,可不要说冬儿心狠呀!”
王皇后摆摆手,示意冬儿随意。
一个十岁的孩子,还能有什么手段?
她还真不信了!
若是她能狠下心,将尹喜给千刀万剐了,王皇后反而会拍手叫好!
“冬儿每当想起娘的时候,心中就堵得慌,像压了一块儿石头。冬儿闲来无事,听闻有人喜欢活割驴子大腿上的肉,然后做下酒菜吃。冬儿是不会干这么野蛮的事情的,不过若是在气头上,却也顾不了许多。尹喜腿上的肉,也快割完了,不过这肉冬儿可没动,以经盐渍好了,不若什么时候给娘娘送来做下酒菜如何?”
冬儿的话,透着一股来自骨髓深处的残忍来。
王皇后闻言,脸色不禁一变,再也不敢将冬儿看成孩子。
谁见过这么狠的孩子?
二皇子要是冷血成性,不过也没干过如此偏激的事儿呀!
“圣贤之家,果真是有趣的很。”
冬儿冷笑道。
王皇后如今,即便是再好的涵养,也被剥了脸面。
王家到底是圣贤之家,出过大圣人,也出过许多名臣,偏偏出了这样的丑事,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王熹那孩子也是!
对一个徐娘半老的女子,她也下得了手?
京城这么大,依他的身份地位,也不用欺男霸女,什么绝色美女弄不到手?
若是他高兴,自己甚至能将郡王的郡主介绍给他,让他成为郡马爷,也不是什么难事,可偏偏他就……
王铎那小子,平日里看着正经的很,也没有王熹一般在京城里的青楼流连,可是偏偏也会干下如此的丑事来!
兄弟二人,一同上了婶婶的床,这叫什么事儿!
“本宫对此事,一概不知。”
王皇后淡漠的道。
她如今也唯独只能做这般姿态了,她还能做什么?
难道说,非得说本宫将那两个逆子给你们绑来,让你们一刀给阉了?
她可做不了主!
王熹、王铎二人虽然不堪,可偏偏是王师道的亲生儿子,若是不小心,将来王氏的带头人,就要在他们二人之中选择一个。
死了一个,对王氏来说,都是莫大的损失。
“对了,紫衫,娘娘将你请来,倒是为了什么?”
冬儿开口道。
“还能有什么事儿?还不是因为王紫玉死了?”
王紫衫含笑道。
她的语气之中,透着一股子讽刺韵味,她此事和盘托出,也正是在打王皇后的脸,王皇后如今脸色已经挂不住了。
若不是身边儿没有护卫,说不准她得让人将这几个人都轰出去。
当然,王紫衫得留下。
“哎呦喂,这事儿可怪我了,当初下的药,若是轻一点儿,说不准王紫玉还能挺上几天才死,怎么着也要让她嫁入阳山王府才是呀!”
毒娘子冷笑道。
她可不是笨人,略微思索,她就看出了其中的猫腻来。
王紫玉死了。
王氏一脉之内,能配上阳山王世子的人,可就真是不多了。
王紫衫就成了最好的人选。
王紫衫这段时日,该是守孝的时候,不过这事儿却也不急,至少先把亲事定下来就成了。
王紫衫的名气,较之王紫玉来说,几乎是高山和土丘之间的差距,阳山王对于这婚事,也绝对会欢喜才是。
“娘娘,您觉得,紫衫还会向着王氏么?”
冬儿幽幽的开口。
王皇后哑口无言。
若是她遇上了这样的事情,不把王氏给闹一个天翻地覆,就算是好的了,还会向着王氏?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
不过这样一来,却让王皇后更加坚定了要将王紫衫留下的决心。
王紫衫的破坏力,实在是太大了。
不说她天纵奇材,就说她的美貌、她的身份、她的地位,都是王氏一颗颗毒瘤,不论嫁给谁,她丈夫的身份,绝对低不了,若是将来有一日,给王氏下套,或是在王氏有难的时候落井下石,就足以让王氏出现可怕的灾难!
王皇后最欣赏王紫衫,也同样最明白王紫衫的可怕。
天底下若是拿出一个人来和王紫衫比,那么最像她无外乎一个人!
天下至尊!
那位稳坐于大宝之上的文皇帝,当初如玉一般温润的皇帝,坐上那个位置之后,饱受摧残的皇帝,他的隐忍功夫,让王皇后心中都战栗。
王紫衫若是破茧成蝶,化作黑色的死亡之蝶,给王氏带来的危害,也许不下于那个阴沉的躲藏在大宝之下光辉中的男子。
不能放她走!
王皇后心中如此告诉自己。
“娘娘,您可要小心了,也许某一天,王氏掌了权,您这两个晚辈儿,也会像在我母亲身上一般,在您身上作威作福?两人一起哦!想想天下至尊皇太后对于这两个孽畜的吸引力,紫衫就感觉到浑身战栗,想要看看,那是个什么境况呢!”
王紫衫的话,说恶毒。
王皇后凤眼一瞪,伸手就给王紫衫一个嘴巴子。
“放肆!”
王紫衫并未躲闪,而是玩味的看着王皇后,直勾勾的看着王皇后身上敏感的位置。
王皇后被她看得一阵心虚。
她年岁虽然不小,可相貌却不见老,甚至较之青涩的小女子们,更加美艳动人,加上久居上位的气质,更是吸引人。
王皇后守活寡可也有些日子了。
想想那种事儿,脸上不自觉地升起一片绯红来,心跳也不争气加快了起来。
那两个小子,不会吧?
王皇后心中,埋下了一枚不安的种子。
“这种事儿,怎么可能嘛!陛下如今的身体还很好,没有十几年,也不可能驾崩不是?十几年后,皇后娘娘不论如何,也该老了。”
毒娘子的话,听着像是解释,可是越听越让人不是滋味。
王皇后冷兮兮的看着三个人,语气之中,充满了一种暴虐的情绪,多少年没人敢如此调笑她了。
“信不信,本宫一声令下,你会被人拖出去喂狗!”
毒娘子不可置否。
喂狗就喂狗呗!她又不是没便宜过狗!
毒娘子这个人,不过是一具人形的躯壳,一早就该下地狱去沐浴红莲业火了,说不准下辈子能投一个好胎?
拿生死这回事儿和毒娘子说事儿,根本连放屁都不如。
“娘娘,您是怕老是吧?不然我给您一个方子?保证您一直到死前,都是如今的相貌,一点儿都不会老!”
毒娘子淡淡的道。
王皇后本在生气,不过听毒娘子的话,眉头一挑,心中稍稍有点感兴趣。
她也知道让御医们都束手无策的毒药就是眼前这个女子配置的,她倒不怕这女人给她下毒,倒有些兴趣听听。
“说说看?”
王皇后道。
毒娘子随手拿过笔墨来,写了一副方子。
“《青囊经》中的方子?”
王皇后一瞧,看出了门道。
“没错,就是《青囊经》,娘娘信了吧?有了这方子,倒是不能帮您延年益寿,不过却可以让您驻颜不老。只可惜……”
毒娘子轻声道。
“可惜什么?”
一屋子人都是女人,对于永葆青春这个话题,无比的敏感。
“可惜什么?”
冬儿也忍不住问道。
《青囊经》乃是医家典籍之中的传奇,其中神奇更是让人叹为观止。
冬儿涉猎了不少的典籍,知道《青囊经》的神妙,毒娘子的医术、毒术如此高超,学自《青囊经》也就不足为奇了。
“可惜呀!这方子需要药引子。”
毒娘子淡淡的道。
“药引子很珍贵?”
王皇后问道。
若是有个男子在场,恐怕会瞠目结舌,刚刚还恨不得掐成一团的女子们,此事仿佛开培训班一般,都是专心致志的盯着毒娘子,似乎根本没有刚刚的不和谐一般。
怪不得说,美丽才是女人的生命。
“很珍贵。”
毒娘子故弄玄虚道。
“北辰皇廷,富有四海,不论任何珍贵的药材,总能弄到的。你是打算,用这个方子,来换回王紫衫么?”
王皇后道。
冬儿闻言,心中也有些明白了。
敢情毒娘子打算用这个方子来换回王紫衫,相较而言,似乎王皇后也不吃亏的样子。
一众女子之中,唯有王皇后年岁大了,相貌早晚也要衰老的不成样子,凡是女子,想来都不希望看到自己有那样一天。
“也该是算一味药材,不过这一味药材,却在人身上。”
毒娘子继续道。
冬儿闻言,脸色一白。
她听闻过一些邪术,用人的血液涂抹全身,可以让人永葆青春的说法。
毒娘子该不会说的就是这种邪门歪道吧?
若是这样,还是不接触为妙!
上古年间,有一位古皇帝的妃子,名叫颍河,年六十却如处子一般美艳,传闻她就是自成年之际,就开始饮用处子的鲜血,并服用紫河车,甚至宰杀女子放血作为浴池,成就了一番血色的神话。
不过她的下场也是极为惨烈的。
传闻中被人制作成了药人,因为她身体之中聚敛了太多人体的精华,她的血液都是可以治病的。
每一小点儿的碎肉,都可以用来和药,生死人肉白骨,几乎成了上古年间诸多神话之中最让人毛骨悚然的一桩事儿。
妖妃颍河的故事,如今也在流传。
每逢邪教横行的年代,总免不了有人效仿颍河,希望能永葆青春,最后的结果,也是极其惨烈的。
“你们这般脸色,真的好古怪哟!”
毒娘子似乎什么都不知道一般,神色依旧很坦然。
“若是人血、紫河车之类的东西,本宫可消受不起!”
王皇后冷笑道。
她心中明晰,若是用了这些东西,等若是讲自己放在火上烤!
她贤明的名声、王氏儒家的名声,一瞬间就会灰飞烟灭,等若是自毁根基。
“妖妃颍河的故事?”
毒娘子大笑起来。
“哼!”
王皇后冷哼了一声。
永葆青春的吸引力是很大,不过她不会傻到用自己的前程、未来去换。
“没那么难!人血呀什么的,多么残忍?只需要一点点的,嗯,元阳……你们说,可惜不可惜?”
毒娘子说话,荤素不忌,让一般人都是有些受不了。
冬儿脸上更是升起了一大片红晕。
王紫衫倒是没事儿,却也忍不住啐了一声,那神色也是说不出的古怪。
“这药阴邪的很,若是没元阳调和,可是要出大事儿的。”
毒娘子笑道。
王皇后此时,若是还不知道毒娘子的意思,她就不是皇后娘娘了,她整张脸都变成了青色,一双眼中都要冒火了。
毒娘子这明摆着是在恶心她!
奉孝帝现在都这样了,你让王皇后去哪儿弄元阳去?
若是弄到了?
王皇后还不得直接被赐予鸩酒呀!
“来来来!一人一份儿,咱们永葆青春咯。”
毒娘子又誊写了两份儿,交给冬儿和王紫衫。
王紫衫和冬儿看了看,倒也没拒绝,若是这方子是真的,将来成婚之后,也到用得着。
男人么?
都是吃着碗里瞧着锅里,喜欢的就是个年轻漂亮,若是成了黄脸婆,自然是魅力大减。
唯独王皇后,恨恨的看着毒娘子,最终忍不住了。
“来人呀!将这个泼妇给本宫拿下!”
卡卡卡卡……
一阵轻响,自暗格的墙壁中,出现了几个门户。
从中奔出了四五个太监,神色均是冷冽,一看就是练家子,充满了一众让人战栗的冷酷感觉。
毒娘子伸了一个懒腰,看向冬儿,道:“不负重望,终究是将皇后娘娘的底牌给逼出来了。殿下,您猜的真准!”
冬儿闻言,笑了笑。
千金之子,不坐垂堂。
王皇后不可能孤身见她,也不可能让自己陷入险地。
这一幕正应了她的猜测。
冬儿微微一笑,道:“娘娘,莫非您打算上演全武行么?”
“本宫正是此意。”
王皇后如今,恨不得将毒娘子给千刀万剐了。
这个不要脸的东西,怎么就这么欺负自己,拿这么一个方子,纯属恶心她呢!
“娘娘,您可千万别乱动,不然今日可就要玉石俱焚了。”
冬儿含笑道。
“玉石俱焚?你有这个资本么?”
王皇后退后一步,让太监们堵在跟前。
冬儿笑了笑,对毒娘子道:“今日的香粉是什么?主料是蜈蚣还是毒蛇?”
毒娘子可不高兴了,板着脸道:“殿下,你这可就小看我了。若是用蜈蚣和毒蛇来配置毒药,那是下九流的手段。今日的香粉,我仅仅用了几种水果而已。调配一番,也堪堪可以使用,毒死几个人,其实没什么问题。”
王皇后闻言,心中一慌,她没想到冬儿居然敢如此不按照常理出牌。
她也不过是吓唬吓唬冬儿,在宫中做事,许多事情都是有其潜规则的,不到鱼死网破,下毒毒杀之类的事儿,谁会做?
几乎整个宫中都知道,冬儿入了坤德宫,不论是冬儿死了,还是王皇后死了,都是泼天的大祸!
“娘娘,您按一按自己的肋下,是否有酸麻的感觉?”
王皇后一按,心中却是一惊。
真的!
她刚刚按了一下肋下,浑身就是一阵酸软!
“赶快交出解药!不然你们一个也别想出坤德宫!”
毒娘子笑了起来。
“娘娘,若是我说,连他们都中了毒,您又该如何呢?”
那些太监,一时间全都愣了。
他们自小都是受过训练的,乃是暗谍之中的精锐,擅长潜伏和杀戮,却没曾想到,终日打雁却让小雀儿给捉了眼。
王皇后不怒反笑。
“是本宫小看了你。”
王皇后不愧是权势熏天的人物,即便到了如今的境况,依旧没有半分的恐惧,谈笑自如。
“来来来,坐下来好好谈谈。”
王皇后随手让几个太监退下了。
这几个太监,本打算一同听听,毕竟那女人可是说了,他们身上也中了毒,他们对命虽然不金贵,可也不是大风吹来的。
不过皇后既然挥手了,他们也唯有听命行事。
他们不同于尹喜,并没有多少自主心理,皇后让他们如何,他们就如何,即便是死了,也不过是一条烂命罢了。
当然,若是能活着,他们绝对不会嫌弃的。
王皇后的风骨,如今才见得全豹。
冬儿心中佩服,若是自己身中剧毒,那么绝对不会如同王皇后这般淡然自若。
不愧是斗败过华贵妃的人物。
奉孝帝爱过的女子,都是奇女子,冉妃学问之高,似乎不再王紫衫之下,华贵妃权术玩弄的颇为漂亮,至于皇后娘娘,似乎全部都精通,甚至还拥有一种让人敬畏的特质。
若是她安心做一个皇后,而不是皇太后,那么她定然可以母仪天下。
“好,坐下来谈。”
冬儿点头道。
二人这段时间的交锋,在冬儿看来,不过是一通乱弹琴,她乱七八糟的出手,王皇后心不在焉的接招,根本就算不得什么。
不论是她还是王皇后,都没有真正鱼死网破的意思。
这年头,大家伙的命都金贵的很,何况今日的事儿,也许早就传到许多人的耳朵里了,若是拼一个鱼死网破,那么只不过是让人看笑话罢了。
顺道还有不少人等着落井下石。
“尹喜如何了?”
王皇后淡淡的道。
如今的她,似乎才是真正的她,淡漠的近乎冰冷。
冬儿心中叹息,自她见到王皇后之后,王皇后似乎每时每刻都在变化,想要明白她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实在是太难了。
也许唯有那位隐忍了一辈子,苦了一辈子、同样也被爱伤了一辈子的皇帝,才会知道。
“做成人彘了,若是娘娘有空,可以去见见。”
冬儿笑道。
王皇后摇了摇头,道:“到底是个孩子,做这么激烈的事情。不过是一个刺客罢了,掏出了他脑袋里的的东西,就足够了。杀人不过头点地,又何必折磨人呢?”
冬儿闻言,不可置信的大笑起来,道:“娘娘,这话出自您的口,实在是让冬儿受不了。杀人不过头点地?我母女二人这么多年的苦头,可不是就是白吃了么?是我们咎由自取?还是您伪善了?”
王皇后闻言,摇了摇头,淡淡的道:“你境界不到,说了你也不懂。”
冬儿闻言,不可置否,道:“愿闻其详。”
王皇后倒也不客气,随意的开口道:“人的心,实际上很脆弱,有一个承受度的问题。有的人坚强点,也许就能做出许多事情,不堪重负的时候,一下子就会崩溃。有的人脆弱点儿,总会找一些理由为自己开脱,可渐渐的就懦弱了。而本宫和他们都不同,本宫自问不是个坚强的人,也不过是个懦弱的人,本宫杀人,从不用酷刑,本宫不是伪善,不过是不想用杀戮给自己的心灵蒙上一层尘土。佛道讲究修持心灵,本宫虽然不喜欢他们,可却喜欢他们这一套东西。本宫可以心安理得的活着,本宫不会做噩梦,本宫也不怕死后堕入什么阿鼻地狱,就是因为如此!”
冬儿闻言,心中讶然。
她自然明白王皇后说的是什么。
她在剐掉那个刺客之后,心中念头一时间确实是通达了,可过了一些日子,总感觉心里蒙上了一层阴影。
有时候晚上做梦,还会梦见一些血肉横飞的景象。
她报仇雪恨,却也免不了如此压迫。
王皇后害了那么多人,若是心灵修为不到,岂不是夜夜都睡不好?
可看看如今的王皇后,谁能从她脸上看到一丝的疲态?
不说别的,这人的心性修为,到家了!
若是搁在外边儿的佛寺里,说不准也能客串一把女菩萨,至少冬儿没见什么大师,有她这般强韧的心脏。
“道不同,不相为谋。娘娘功德圆满,在宫中可谓是一手遮天。冬儿不如您,做事自然要激烈些。冬儿今日也没别的要求,话似乎说开了,我与您的仇怨,自然要在日后慢慢分说,不过王紫衫,今日冬儿定然要带走的。”
冬儿轻声道。
王皇后闻言,轻笑一声,道:“若是本宫不肯,是不是就要让本宫毒发身亡?”
冬儿点头,道:“不为玉碎,只为瓦全。您是金玉,而我们不过是一堆破瓦片儿,谁轻谁重,还请您自己掂量,说句不好听的,若非摄政王提携,冬儿如今,也不过是个奴才!您的命和一个奴才的命,到底谁重要?若是今日您死了,王氏的基业至少要倒了一半儿,凭借王师道那厮,撑不起这片天!”
王皇后闻言,似乎有些欣赏的看了冬儿一眼。
“呵,气派不小嘛!王师道在如何,也是文臣之首,当朝丞相。你这般看不起他,将来若是吃了亏,可别怪本宫没提醒过你。本宫说实在是,不太喜欢你,不过却有不得不承认,陛下的种里,唯独你最让本宫看得起。本宫那孩儿,太善良了,若是做一个守成皇帝,那是做得的。可偏偏如今的境况,天下事态不稳。不若这般吧!你在这儿给本宫磕个头,认本宫做母妃,本宫就推你坐上那个位置!”
王皇后的话,石破天惊。
冬儿都被吓了一跳,王皇后这人,莫不是疯了吧?
不过仔细一想,这人的气度,怕是真的要胜了华贵妃一筹,当初华贵妃输给她,并非偶然。
大约冬儿从未想过,王皇后会给自己如此高的评价。
许多人眼中,冬儿不过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孩儿,也许有一日能有出息,不过也就是个做一个贤德公主,将来总是免不了要嫁出去的。
王皇后却不这样想。
三岁看老。
在冬儿这般年纪的时候,她的心思,已经在如何将王氏彻底的发扬广大上了,别的女孩害相思病的时候,她已经开始忧国忧民了。
嫁入皇宫,是她自己亲自点头的,若是不然,即便是老头子强迫,也勉强不得她。
自小惊采绝艳,王师道嫉妒她,家族中的兄弟姐妹们也忌惮她,甚少有人会真正的在乎她的想法,毕竟她的想法有时候太过怪异了。
她前一刻还想将冬儿给绞杀了,后一刻就可以笑眯眯的和冬儿坐在一起,盘算着认冬儿为义女,将冬儿推上那个位置。
她就不怕冬儿上位,狠狠的咬她一口么?
冬儿含笑摆手,道:“娘娘,您对冬儿的期待,让冬儿很感激,不过冬儿和您的仇怨,已经不是一句话两句话就能够说清楚的了。您该知道,我死的是母亲,输的是亲情,被败坏的是童年,烂掉的是童心。”
死的是母亲,输的是亲情,败坏的是童年,烂掉的是童心。
冬儿的话,字字诛心。
王皇后叹息一声,道:“可惜,若是你让本宫调教几年,坐上那个位置,并不见得多难。大皇子比不得你凉薄、二皇子比不得你豁达、三皇子比不得你刻苦,至于紫苑,不提也罢。”
听王皇后的意思,她这是看上冬儿了。
似乎他们王氏所出的孩子,较之冬儿都差了不止一星半点儿。
“娘娘您就别给冬儿灌迷魂汤了。”
王紫衫阴沉沉的开口。
她如今黑暗的气息,浸入骨髓,王皇后十分的不喜欢,不过联想到这一切的源头,她有充满了一众恼火的感觉。
真是一群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若是能拿捏住王紫衫这步棋,对于王氏的未来的好处,显而易见。
可偏偏有那么几个蠢货,喜欢欺负孤儿寡母,却是不知道最毒妇人心,终有一日要死在女人肚皮上么?
“王氏对不住你。”
王皇后苦笑道。
王紫衫摇摇头,道:“对得起,若不是这般,紫衫也不会明白,这个世界到底是如何样子!弱肉强食,弱小的就是要挨欺负,这是大自然的真理。柔弱的人,唯有去死,才是真理,若是不想死,就要让别人死。”
王紫衫的话语之中,并无讽刺之意义,不过王皇后依旧脸色变幻。
不欢喜。
王皇后如今的心思,怕就是如此了。
亲眼见了两个不错的胚子,可偏偏不为她所用,如今陷入进退维谷之境,杀也杀不得,动也动不得,真是让人难受。
不过她倒并非没有办法,不过需要慢慢施展就是了。
她等了十余年,耐心已经磨练的很好了。
拥有耐心的老猎人和几头耐心的小畜生之间的博弈,这才刚刚开始。
接下来,风淡云轻。
王皇后微笑着捏着解药,也不畏惧到底是不是有毒,很是有气魄。
至于冬儿和王紫衫,自然是随着毒娘子离开了坤德宫,有她这尊大菩萨在,今日的坤德宫,没人动得了二人。
空洞洞的坤德宫内,暗室之中,再次步出一个女子,相貌和青冥一模一样,她是青冥的妹妹,名唤青灵。
青灵望着皇后,躬身道:“娘娘,为什么要放过她们?”
王皇后闻言,笑了笑,语气之中颇有一种玩味的神色,道:“舍得开口了?”
青灵点点头。
王皇后看着青灵,忽然无节制的笑了起来,道:“本宫不是被她们给逼迫了么?本宫一个孤单的弱女子,如何比得了毒娘子的恐怖?若是不小心和紫玉一般,成了孤魂野鬼,可就有趣了。”
青灵摇头,道:“您不会有事儿的!毒药不过是鬼蜮伎俩,上不得台面。若是您有心,随身佩带一颗避毒珠就好了,保准百毒不侵。这般物事在江湖中稀罕的紧,可是皇宫大内之中,也不过是寻常之物罢了。”
王皇后闻言,摇了摇头。
“大皇子懈怠了。”
王皇后淡淡道。
青灵闻言,浑身一震,不可置信的望着王皇后,忽然感觉眼前是侍奉了近十年的女子,陌生了许多。
“娘娘,您少了十年前的霸气。”
青灵似乎身份特殊,并未被王皇后归类于“家具”。
王皇后笑了笑,道:“年岁渐长,思忖的也就多了。知道狼和羊的故事么?”
青灵点点头。
“冬儿就是本宫看重的一匹小野狼,她够狠、心思也够细腻,手段也不错。作为大皇子的对手,够了。”
王皇后似乎毫不在意。
“养虎为患。”
青灵喃喃道。
王皇后扫了一眼青灵,淡笑一声,道:“若若真是如此,王氏就算崩塌了又如何?陛下会感谢本宫的。”
青灵看不懂这个女子。
她似乎竭尽全力为了王氏,可有时候却又似乎是忠于奉孝帝,有时候又像是唯独忠诚于自己,变化多端。
“下去吧!本宫有些累了。”
王皇后意兴阑珊。
青灵满怀疑惑,不过还是消失在暗室之中。
将暗室的门合上,王皇后面色微红,苦笑道:“避毒珠能避过毒药,可它避不过春药!简直是肆意妄为!”
不过她如今,浑身绵软无力,浑身直冒热气儿,实在是没有多少杀伤力。
与此同时,蘅香殿内,华贵妃则是一脸苦笑。
“毒娘子呀!毒娘子!你珍视肆意妄为,给皇后下春药这种事儿你都能干出来,你就不怕羞愤的皇后将你碎尸万段?”
华贵妃苦笑道。
“呵,死了就死了呗。”
毒娘子甩了甩手。
冬儿和王紫衫相视苦笑,这尊完全不把生死、荣辱、苦痛看在眼里的大菩萨,破坏力太过强悍了,连皇后都吃了闷亏。
“罢了罢了!今日都累了,你们还是早点儿歇息吧!”
华贵妃道。
朝堂之中,群臣三三两两,神色诡秘。
奉孝帝正襟危坐,一张脸上,没半点笑容。
摄政王则依旧含笑,坐在四爪龙椅之上,挥舞着宽袍大袖,似乎对于袍服之上的花纹刺绣十分的感兴趣。
过了半天,终究有人忍不住了。
“臣,有本启奏!”
“臣,有本启奏!”
“臣,有本启奏!”
厖
群臣之中,要发言的大抵都是文臣,一个个似乎都是义愤填膺。
“关踟蹰,你说说看!”
奉孝帝开口道。
关踟蹰乃是礼部的四品官,一身袍服穿在身上,显得极为妥帖,一双明亮的眼睛之中,充满了愤怒的火焰。
“回禀陛下,卫青此举,等若是通敌叛国!”
好么。
此人的胆子也太大了点儿。
围观的文臣们,对这位关大炮,也实在是有些佩服,果真是谁都敢轰,一下子就给卫青扣了这般大的一顶帽子。
摄政王挑挑眉,看向一脸淡然的王师道。
这人怎么就不知道消停些呢?
卫青若是死了,要你们这般家伙去国门哪儿守着么?
到时候本王是不是也得亲征,才能保住自己这一亩三分地儿?或是干脆丢了这摄政王的帽子,谋朝篡位,然后选一个看得上的人,丢到天边一般的苦寒之地去守着?
“叛国?”
奉孝帝挑眉。
他也不太高兴了,你丫叛国了,卫青都不会叛国。
皇帝对卫青可是喜欢的紧,毕竟老家的门口,可全依靠这这一位,天下猛将多了去了,可对北辰忠心耿耿的,可真不多,卫青就是少数几个之一。
军神。
这般称号,可见此人在军中的地位。
“启禀陛下,正是如此。陛下并无宣召他入朝,他与完颜阿古利就达成合约,并陪着完颜阿古利的女儿入京,这般僭越之举,兼职就是未曾将家国天下看在眼里。国与国之间的合约,岂是他一个将领可以决定的?”
关踟蹰语气之中,有一种愤慨。
奉孝帝挑挑眉,心中暗骂不已。
你丫儿是不是读书读傻了,老子还没说什么,你就眼巴巴的跳出来了,给老子上眼药,老子的确没宣召他入朝,可是老子也没说不让他回来呀!
当初老子下诏让他驻守边关的时候就说了,若是有急事,可自行回宫,一切让他自己拿捏,你丫当初都没资格入殿听宣,如今你逞什么能?
华承道在一边儿,都懒得搭话。
他心中也不明白,王家不是不知道卫青在陛下心中的分量,没事儿派这么个小丑来算什么?恶心人么?
不过接下来,王师道的一席话,却让华承道瞪大了眼睛。
“陛下,这一次,卫青大人乃是回来成亲的。”
王师道悠然道。
奉孝帝一听,却是来了兴致,将刚刚义愤填膺的某人给丢在一边儿,笑吟吟的道:“哪家的姑娘这么有福气?”
卫青四十余岁,本该是孩子都成亲的年纪,不过他似乎对于娶妻生子兴趣缺缺,对于儒家无后为大的说法,更是呲之以鼻。
当初就有大儒指摘他是不孝之子,可偏偏人家却还真就光棍了,根本就没将这事儿看在眼里,将那个老头子气的胡子都炸起来了。
又一次实在是被缠的厉害了,这位爷更是引经据典,扯出许许多多的歪理来,将一位大儒给气的昏厥过去。
一时间,整个朝廷内,文臣和武将之间的关系,都变得极为紧张。
可这位爷呢?
人家拍拍屁股,又去戍边了。
临了临了,人家还来了一句,人死**朝上,谁管你个死圣贤?
一下子,数十位大儒,接连弹劾,恨不得将他抽筋拔骨,不过接下来的事端,却让任何一位大儒都说不出话来。
边疆失态不稳,蛮族出动十万大军进攻边疆,似乎打算正面开战,可卫青大人去了,三下五除二,率部追杀三千里,愣是杀的一个蛮族部落灭了族!
军神卫青。
军中的威望一时无两,仅在当事还没死的华家老头子之下,这还是因为他是华家老头子的弟子,如若不然,怕是连老头子的威风都能盖过去!
一下子,大儒们都没了话。
他们可是一早就听说了蛮族的残忍,还在为边疆风雨飘摇担忧,他们古板归古板,不过对于这个朝廷还是很忠心的,看见卫青见了大功,也不好在指摘他了,最多是私下里颇有微词。
在北辰朝廷里,卫青还真是个毁誉参半的人物。
“完颜阿古利的女儿,谢道韫!”
王师道开口道。
轰轰轰……
谢道韫!
才女谢道韫!刺客谢道韫!间谍谢道韫!
这个人在北辰,可谓是拥有许多的称谓,不过大抵都说明这是个奇女子的事实。
若是说实在话,谢道韫正是蛮族。
她是蛮族总首领完颜阿古利的女儿,从小就被送入了北辰,学习中土的文化,学习兵法韬略。
她堪称一个小传奇。
比不上易安居士,却胜在有血有肉。
对于许多人来说,谢道韫比易安居士,似乎更牛一些,毕竟人家是文武全才。
下马能拽文,下马能杀人。
在北辰内被发现了身份,一路逃窜,愣是让她逃回了蛮夷之地,更是亲手训练出了一支飞燕军,堪称战无不克!
军神卫青到底是一个人,单独镇压四野这种事儿,不是他能干的。
不过前段日子,他被派往蛮族那边儿的军塞,就算是和谢道韫给杠上了,两人之间互有胜负。
“谢道韫?倒是个有趣的女子。”
摄政王开口道。
“若仅仅是有趣,那还好,就怕太有趣了。”
奉孝帝忍不住,开口道。
众人都是心有戚戚焉,若不是将卫青派过去,这个女子在边境之上,还不知道要闹出多大的乱子来呢!
“明日见见她也好。”
奉孝帝含笑道。
他并未勃然大怒,反而要见见谢道韫,这倒是让文武百官都有些摸不着头脑。
“见见也好,不过不要喊打喊杀的。”
摄政王看向关踟蹰,似乎看一个小丑。
关踟蹰这才发现,似乎大家都没将这事儿看在眼里,唯有他手舞足蹈,一时间烧红了脸。
第二日。
朝堂之上,文武百官,面面相觑。
绝美。
这个女子,比他们看到的任何女子都来得惊艳。
谁让人家是蛮族呢?
相貌不说,单是那********,威风凛凛的身姿,就让人忍不住心中痒痒,恨不得剥开盔甲,好好赏玩一番。
她边儿的男子,高大雄健,充满了不可一世的霸气。
卫青。
天下第一。
军神。
他身上的光环太多了,在华老爷子去世之后,他更是仿佛挣脱了束缚的猛虎一般,肆意的近乎妖邪。
有许多人想要对付他。
他也曾三次下狱。
可偏偏天不绝他,他三次下狱,均有贵人相助。
摄政哇算一个、王师道算一个、华承道算一个,似乎天下的大人物,都和他交好一般。
许多朝臣嫉妒呀,恨不得将他那张充满了北方粗豪气息的脸颊给狠狠扯碎,然后在把他那双洞彻人心的眼眸给当水泡踩!
可惜之人依旧是嚣张狂放的活着,谁也拿他没招。
明眼人都看出来,这人看似狂放嚣张,可没走一步,都在算计,谁也拿不住他,谁也降不住他,加上他身份特殊,用兵如神,对于皇室又是忠心耿耿,他的日子,过的还是一如既往的滋润。
不过这一次,他却给人口实了。
结交番邦女子,本就是一件大事儿,你还打算将之娶回家,这事情若是往大了说,还真如同关踟蹰一般,有里通外国的嫌疑。
“你就是谢道韫?”
奉孝帝语气很和蔼。
他似乎对于谢道韫也很感兴趣。
谢道韫微微躬身,她对于这位皇帝,心中谈不上畏惧,却有十分的敬佩。
“大胆!见了吾皇万岁,为何不跪!”
一个文臣,很是不高兴的呵斥。
文臣嘛!
其中奸诈狡猾的占多数,迂腐的也占一部分,不过这一次站出来的,却不是迂腐的那一伙儿。
说话之人,名位魏成光,是王师道的得意门生。
“谢道韫此番前来,首先是递交国师的使臣,其次才是卫青的未婚妻子。”
谢道韫的话语,很是光棍。
“好大的脾气哟。”
奉孝帝语气有些调笑道。
“道韫不敢。”
谢道韫笑了笑,端是笑颜如花。
一时间,许多人都看呆了眼,这娘们太漂亮了些。
许多自认是风流才子的年轻朝臣,更是一个个眼睛放绿光,心中都恨这卫青,实在是太幸运了。
卫青瞅着一帮斯文败类,很是大气的开口道:“陛下,这就是俺媳妇!”
卫青想来自称俺,因此没少被人说是乡下人,可是卫青却从不改口,他心知肚明,他若是没老爷子教导,就是一个地地道道的乡下人,比谁都金贵不了多少。
“呵呵,眼光不错。”
奉孝帝的话,让一众臣子们,都等打了眼。
奉孝帝这也太好说话了吧?
不过却在摄政王的预料之内,他也开口道:“陛下,这丫头不错,卫青的眼光很好。”
卫青憨笑一声,道:“谢谢摄政王。”
摄政王摆了摆手之后,狠狠的白了他一眼,心中暗骂,这丫儿又在装纯良了,若是论这满朝文武,谁最不要脸,你卫青算头一号!
猥琐、心黑、手很、脸皮厚。
摄政王总喜欢用这几个词来形容卫青。
谢道韫看向卫青,脸上升起一股红晕来,似乎很幸福的样子。
“请,国书!”
谢道韫轻声开口。
随侍的几个人,纷纷跪倒在地,低垂着头,将一份国书高高举起。
“陛下,完颜阿古利意欲与我北辰永世称臣,岁岁纳贡!”
卫青大声道。
轰轰轰……
乱套了!
文臣武将们,一早就在猜测,到底是什么事情,让卫青兴师动众,冒着被人说成乱臣贼子的危险,将谢道韫给送入京城。
摄政王都忍不住站了起来!
看向卫青的眼神,充满了赞赏,果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臣谢道韫叩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谢道韫这才跪倒于地,叩拜起来。
谢道韫这一手,让在场的百官们,一个个都赞叹不已。
“刚刚谢道韫乃是使臣的身份,自然不好跪倒,这关乎国体。如今我朝对北辰称臣,那么谢道韫自然是陛下的臣子,叩拜陛下,自然是理所当然了!”
谢道韫缓缓开口。
奉孝帝闻言,点了点头,道:“知情重、晓事理,卫青有一个好妻子。”
“以下是国书,请陛下钦阅。”
谢道韫将国书交给太监,神色淡然。
奉孝帝看了看国书,随手将国书交给一旁的洪锦,这国书对于他来说,其中那些金银牛羊,对于奉孝帝来说,都是一些没用的物事,他最喜欢的还是边疆安定。
只要边疆安定,整个北辰在这种平静下,产生的向心力,以及创造的财富,比化外满意那点财富多得多。
对于整个北辰来说,最需要的就是一个安定的环境。
四野之民,对于北辰的肥沃土地,想来都是垂涎的,如今完颜阿古利,居然要称臣,这让奉孝帝十分的欢喜。
他终于可以安心了,即便是百年之后,他也可以自豪的告诉列祖列宗,你们没办成的事儿,朕的臣子办成了!
特别是这个臣子,更是他当初费尽心力,给保下来的。
“王师道,关于国宴之类的事儿,朕就交给你了!一定要给朕办好!”
奉孝帝大笑道。
如今谁还管卫青是不是里通外国?
完颜阿古利称臣,这件事足以将一切抚平,按说作为蛮族公主的谢道韫本该是嫁给奉孝帝,作为妃子的。
不过她和卫青两情相悦,这更让奉孝帝开心,卫青的婚事,可是他心中一块心病。
“请陛下放心,师道定然会将一切安排妥当的!”
王师道躬身道。
他也被这一封国书给打乱了步骤,他最多以为完颜阿古利是打算求和,可是却未曾想到,居然闹出称臣这么大的事情来!
看来,许多事儿,需要重新计算了!
华承道则十分高兴,他和卫青之间的关系,可谓是亲戚一般,甚至卫青还要叫他一声大哥,如今小弟终于成家了,他也安心了。
完颜阿古利的国书,让北辰欢庆了整整三日。
国宴、家宴、天下宴。
不论是皇廷还是升斗小民,都是一样高兴。
一种浓浓的自豪感,让所有人沉浸在欢乐的海洋之中,这一刻似乎全天下都少了平日里的风波诡谲,唯独剩下纯纯的爱国心。
不过谁都知道,这回事儿,本就不会长久。
一封国书之下,天下的权利格局,又将有许多的变化,中间会养肥许多人,也会让许多人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