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百零八在浓雾中摸索前进了大约一百步后,终于看见了对岸的桥头,为防再生事端,我们快速过了河。
此时进村还有大约四百米,我极目望去,地平线已升起一抹血色朝霞。乡间小路四周的稻田散发着昂昂生机。一会儿工夫,我们走到了村口,此时天已微亮,村里家家户户紧闭门窗,都还在睡梦之中。
“司徒暗,赶紧找户人家讨口水喝,我好口渴,你给的午餐肉罐头太咸了。”百零八吧唧吧唧嘴,又望了望四周,也不知道该选哪家好。
“有吃的就不错了,还嫌这嫌那,你们公务员真是娇生惯养。”我看了一眼四周,发现有一口井,旁边正好有绳子和桶,“胖子,那里有水,我们打点水喝吧。现在还早,别打搅了乡亲们。”
百零八力气大,打水的事自然给他包了。我坐一旁啃着军用压缩饼干,和白毛怪的一场恶斗后,急需补充体力。
“来来来,天然的井水啊,甘甜可口,哎,司徒暗你过来喝水啊。”百零八一边拽粗麻绳,一边把桶提起来。
我应了一声,此时确实饥渴难耐,如果能喝上一口甘甜爽口的井水,着实一种享受。
桶提了出来,桶内井水一晃一晃,就像扭曲的哈哈镜,里面有我们两人的倒影,还有天边血色的朝霞。
“来,整起!”百零八大手掌弯做瓢,舀起来就开喝。“噗!咳咳”他刚喝了一口,就全数喷了出来,还伴随剧烈作呕。
“你至于口渴成这样嘛,我看你约了这么多女孩子也没见过猴急成这样的?”我也用手舀了水,脸凑到手心准备喝。
“别喝!”百零八啪的打掉我手里的水。
“死胖子,还不让人说几句了?”我眉头一皱。
“不,咳咳,不是,这水有问题,有股很浓的血腥味道,你看,颜色是红的”他又舀了水,捧手心里给我看。
我一看果然是红色的,方才两人渴晕了头,以为水里的红色是天边的朝霞,可这回算是看了个明明白白。
“司徒暗,你有经验,看看这水里,是不是有血?”。百零八有晕血的毛病,他揉起了太阳穴。
我捞起水闻了闻,一股浓郁的血腥气息,令人作呕。不过我尸检了很多次凶杀案的受害者,他们被送来时浑身都是鲜血的不在少数,一来二去,我就习惯了。
“胖子,一起去井边看看。”我觉得奇怪,胖子用防狼手电往井里一照,一道白黄光束穿破黑暗,我们赫然发现,井内的水一片血红,在光束的照耀下,井内壁被反射的波光粼粼,殷红的空气十分妖异。
“这是村里的习俗?用牲口的血来祭祀井神?”百零八自言自语。
我想了想觉得不可能,在我的认知里,还没听过井神这一尊,百姓以食为天,怎么也不会在自己喝水问题上捅篓子。
“好像有点不对,虽然还没有天亮,可村里人一般都起得早,你看这四周的稻田和菜地,长势喜人,村民应该很早就起来忙活了,可是这里家家闭户不点灯烛,集体睡懒觉也就罢了,可是鸡呢,胖子,自我们黎明进村以来,你可是听到有鸡鸣么?”
“对呀”百零八一拍手,肥屁股咚的坐在井沿上,“别说鸡鸣,连只鸡都没看到”。
我走到井边一家茅屋门前,敲了敲,“有人吗,我们是来这里的游客,口干舌燥想向您讨杯水喝,可以吗?”
没有回应,我又敲了敲门,还是没有回应。百零八也去其他几户人家敲门,依然没有回应。
“这帮孙子,照这样个个睡懒觉,还扶什么贫,一群等靠要的王八蛋。”百零八一急,破口大骂。
“别急,再试试其他人家。”我们又换了几家,还是没人开门。
村里一片死寂,静得出奇。
“胖子,这里有一家,好像门没锁。”我找了一会,发现一户人家的门虚掩着。
“有人吗?我们是路过的游客,借贵地讨杯水喝,喝完我们就走。”没有回应,我又清了清嗓子,“那我们进来了?”
我对百零八使了个眼色,两人背靠背,推开了柴门,慢慢走入院中。
一进门我们会发现,院子里有一张皮革一样的东西,乌青色,上面有许多鳞片一样的条纹,很长,大概接近五米。
“这是?”我们走进一看,上面还有一些黏液。“胖子你看,这好像是蟒皮”。
百零八蹲下后仔细一看,脚一跺,“哎呀,坏事了,以前听村里猎人说,山里的蟒蛇饿疯了,进村吞食人畜,由于伙食好,还长了一截呢,每长大一次,就脱掉一层皮。”
“快进屋里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我招呼胖子,一起推门进屋。
屋内一切正常,桌椅瓢盆都摆的整整齐齐,一旁的墙角里靠着不少农具,木柄光滑发亮,看来主人家经常使用。我们又推开卧室的门,发现一老爷子仰躺在床上,神态安详,好像还在睡觉,可我们走进一看,老头的脸上蒙着一层粉红色,我又用手指去探了探他的鼻息,果然,死了。
“他死了。”我转头对百零八说。
“死了?天啊,他的脸怎么有一点粉红色。”百零八吃惊的说道。
老头死得很安详,就好像在睡梦中离去一般,神态自若,还带有一点点微笑。唯一诡异的便是脸上的一抹胭脂红。
我和百零八又陆续进了其他几户人家,惨像令我们目不忍视,一家老小,都死去了。和之前老头的死状一样,面带微笑,一抹胭脂红。
“胖子,还要继续看其他人家吗。”
“不了,还用看吗,肯定都死了。这些父老乡亲,我下乡扶贫的时候,没少给他们唠嗑,这一下子全死了,我心里难受。司徒暗,这里手机信号差,出村以后,一起去派出所报案。”
“行,我们回去就报案,胖子,诈尸老太的家在哪里?快带我去。”直觉告诉我,这二者之间似乎有关联。
我从事法医多年,对刑侦方面的推断也经常有所耳闻。
“哦,在这不远,司徒暗,你不是说不相信鬼么,莫非你开窍了?怀疑老太诈尸暴起,杀了村里的所有人,鸡犬不留,还把尸体扔井里了?”百零八调侃道。
“话说对了一半,山里蟒蛇虽然可怕,但你看到那些村民的死状没有,像是被毒死的,你听过有哪条蟒蛇有毒的吗?蟒蛇因为没有毒牙,捕食时是慢慢地爬行过去接近猎物,然后将猎物迅速咬住后用身体缠绕致死,并压扁成长条形,然后分泌出唾液,让食物润滑方便吞食。刚才的蟒蛇,应该只是个趁火打劫的过客。既然事情非常奇怪,就从怪事源头查起。”
往东走了大概一里路,终于到了诈尸老太的屋前。
这里空无一人,还保留着灵堂的布置,纸人纸花香火蜡烛散乱一地,场面一片混乱。看来百零八没有说谎,老太太可能真诈尸了,吓得在场的人四散奔逃。堂屋中央摆了一口黑漆棺材,棺盖翻到在一边,盖馆的红布也落在一边,老太的遗像歪着靠在案台上。堂屋左右两侧的墙壁贴满了十八层地狱受刑图,还有一些锣鼓唢呐扔在地上,这些应该就是那群道士留下的玩意儿。
”胖子,去看看棺材里面。“我伸手招呼百零八。
”啊?别别别,我不去,要看你自己看,你这个变态。“百零八恶狠狠的瞪我一眼,没错,他最怕这些。
我拿过防狼手电,走到黑漆棺材旁边,踮起脚尖,往里一照,准备看看里面是什么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