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雷鸣电闪的深夜。
一面透明干净的落地窗毫不遮饰地向屋内的人传递着心灵深处的密码,你可以感受到窗户四周攀爬的郁郁葱葱的藤本植物,流着绿色的血,在凄风冷雨中哭泣,像秃鹫般凄厉的声音,使窃窃私语的男女,以及一些正在发生进行中的故事出现了新的结局。
这个结局也许荒唐,但有着触目惊心的真实,如同揭开脸皮,血淋淋的骨头上粘连着蜘蛛网般交错难辨,而又让人凛然的阴深气氛。
这样的深夜,一个女子的身影独自临窗而坐,向远方眺望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淡淡忧伤的怅惘和一份自在慵懒的矜持,似在期待,也似早已清楚无人会来赴约。
她漂亮、倨傲,有一股神秘的气息和着淡淡的菊香充斥着她的浑身上下,微微开启的嘴唇薄薄的,形状姣好,轮廓分明的侧影却有着一种傲然而不造作的味道。
她显得那样优雅从容,气定神闲,仿佛配上一副画框,就是大师笔下的又一位蒙娜丽莎。
她刚刚醒来。这么深的夜、这么大的房子,醒来就难以入睡。
她睡不着,不是因为等人,而是她所做的一个梦,这个梦她感觉不出是真的还是假的,而且自己有一阵子也感觉不像自己,这才是不眠的根源。
恍惚间,柔软的床突然变成细腻的沙滩,咸涩的海水呛得她喘不过气来,她无法呼吸。凭空中更有一只强有力的手使劲地把她往一只黑色,不,红色,不,白色,色彩斑斓、绚烂夺目的箱子里面塞。
她怎么喊还是喊不出来,她感觉她的腰断了,整个人像一滩稀泥,被人揉碎在箱子里。接着她整个人飞了起来,蔚蓝的天空中,一道曼妙的弧线过后,大海变成了女孩永远的故乡。
“不要,我不去那儿,不要,不要杀我。”她拼命地蹬着箱子的盖子,却犹如蹬一座山一般,感觉不到丝毫的反应。
就在这个时候,电话响了。她本能地伸手接了电话。
“晶晶,你在听电话吗?”电话那头半天没有听见声音很纳闷,“我是滕腾的妈妈呀!”
“哦,是――妈。”田晶摸了摸脸上的汗,天啦,居然是苦涩的。
“对了,我忘记你那儿现在是深夜,对不起。”
“没、没关系,什、什么事,妈?”田晶又摸摸被子,我的上帝,全湿了,整个屋子仿佛,不――是真实地沉浸在咸涩的海风呼啸声中。
“晶晶,你没有事吧,你说话怎么结结巴巴,你那儿风很大吗,好吵呀!”
“不是的,我还没有睡醒,您不用担心。”不用吓我,我不怕,我不怕,做梦有什么怕的,田晶暗暗安慰自己。
“晶晶,滕腾在不在。”怎么今天老太太的声音也听起来如同白板一块,没有高低起伏,以往生动的京腔找不到丝毫的痕迹。
“不在呀,他不是在你那吗?”田晶感觉好冷,拉过被子想盖,却发现被子早已湿透,她吓得将被子扔到了地上,然而一阵阴风又把它吹到床上。
“这就怪了,明明前天的飞机回归城,没有道理还没有到吧。”归城是一个经济飞速发展的沿海城市。最后老太太又说;“我不放心啊,所以我走了的人,硬是跑回来给你报个信。”
“你不用担心,明天我就到他公司去问问,说不定他又到别的地方出差了。”老人有些糊涂,什么走不走的,说的什么话,听也听不懂。
说罢,田晶挂断了电话,她不能再说了,她怕自己控制不住,大声的尖叫,把老人的心脏病惹发了就不得了。
田晶在床的角落缩成一团,一双惊恐的大眼睛望着窗外,风在吹,树在摇,心在跳,鬼在哪里?
她打通了滕腾的电话,响了很长时间却没人接。“这个家伙,死到哪儿去了?”
她在放电话的刹那间,突然发现电话筒里有细腻的沙源源不断地向外流,逐渐淹没了她的身体,她吓得跳下床,可是沙却追着她,她吓得嚎啕大哭起来,泪水流到口里,也是苦涩的。
慌乱之中,她又打了一个电话,这个人是她公司的老板,也是她和滕腾的大学同学萧亦彰。“不,我不能找他。”虽然她的心里是这样想,但是不自觉中电话已经打通。那个男人二话没说就答应赶来。
田晶听得又心酸又恨自己,为什么这么不争气。
在等萧亦彰的时候,田晶发现沙、海水和海风全都消失了,她呆呆地坐在沙发上,刚才的一切到底是梦还是现实的预兆。
她不敢相信,因为这一切太过血腥了,她从来没有做过这样的梦,就算想也不可能想到这样的情节。
门铃响了,海螺般的尖啸过后,田晶决定不将刚才的一切告诉萧亦彰,没有什么特殊的理由,她只是想让不祥的故事存在更少的人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