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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裂纹阴云

次日上午九时四十分,黎宇相降落在纽约的林肯大街,这里到贝克汉姆大厦两条街的距离,黎宇相可以悠闲的走向那里。

说是悠闲,但刚从月球回到地球,双腿上还是像绑了沙袋。不过,比起才到月球时,腿上还要专门绑上沙袋,才能获得习惯性的踏实感,黎宇相宁愿选择这种暂时的不适应。还有,想到古斯娜可能已经坐在咖啡厅里等着自己,黎宇相的腿脚又变得仿佛踏入了云端一样轻快。

走到林肯大街中段,黎宇相不经意间看见稀稀拉拉的人流里,出现一个一米二三的敦实汉子。黎宇相瞥了一眼,只见对方光秃的硕大脑袋上,长着一对死鱼似的四白眼睛,脸上也是病态的灰白色。黎宇相暗道:这个侏儒不是得了重大疾病,就是长期生活在阴暗的环境里。但看他稳健的步伐,后者的可能性较大。

又走过几十米,在两街的十字交口处,黎宇相正准备往左拐,左面的人行道上又出现了一个矮人。如果不是此人的肩膀比前面碰到的那个侏儒稍窄,几乎让人怀疑自己碰到的就是同一个人。

这次那个矮人与黎宇相擦肩而过,黎宇相仿佛从对方身上闻到一股曾经熟悉的味道。但思来想去,到底在哪里经历过,黎宇相一时也记不起来了。

当然,这也只是生活中的一个小片段,很快就在黎宇相心里随风而逝。几分钟后,面前就出现了一座高耸入云的建筑。

贝克汉姆大厦是全世界最高的楼宇,总高一千五百米,有四百多层,黎宇相约定的咖啡厅在三百八十层上。

对于咖啡厅为什么设在三百八十层上,黎宇相曾听说过一个八卦:因为咖啡厅多是情人约会的地方,而三八又代表了女性。那为什么又没有选择三十八楼呢?因为三十八楼太低,不能带给人惊悚的刺激,而心理学表明,女人在惊悚的时候,最容易被男人俘获。并且......,三八后面加个零,也具有无限的深意。

黎宇相想到这里,面上是一脸的坏笑,却同时感叹着那个老板独特的创意,为商业赋予了丰富的文化因子。

走进贝克汉姆咖啡厅,黎宇相推开玫瑰雅座虚掩的金属门,看到一个金发蓝眼的美女侧坐在里面。黎宇相正想悄悄走过去给对方一个惊喜,古斯娜却已经听到了轻微的声响而转过了头。

古斯娜并未挪动身子,只是就这样定定的看着俊逸而健硕的男人走向自己。

虽然古斯娜没有跳起来拥抱黎宇相,但看到她眼里闪烁着的亮光,以及昨天在视屏上表现出来的浓浓的渴望,黎宇相知道这是暴风雨来临的征兆,古斯娜的身体里也许堆积了厚厚的期待。

黎宇相也不说话,快步上前,猛然抱起古斯娜放在自己的大腿上,然后紧紧的把她搂在怀中。

又听黎宇相对着影墙朗声说道:“老板,从现在开始,请为我们锁定信息。”

一个迷人的女生回道:“好的,尊敬的先生,我们已为您屏蔽并锁定房间里即将的信息,直到你想解除为止。”

这是一个四维投影的房间,两人纠缠了一会,古斯娜微睁双眼,便可以从房间四周的影壁上看到无数个影像,心潮激荡之下,只觉自己身子在地狱与云端之间跌宕。再想到他们在一千多米的高空,真是本在青云间,又上九重天。

事后,古斯娜靠在一堵坚实宽阔的墙壁上,气息似兰的说道:“你就是一剂精神鸦片,轻易的让我上瘾沦陷。”

黎宇相调笑道:“作用力都是相互的,谁让谁沦陷还不知道呢!”

黎宇相正在嘚瑟,却听古斯娜话头一转,诘问道:“昨晚是不是喝酒了?”

喝酒倒不是什么大事,但古斯娜知道,黎宇相一般都是跑到叶勤家喝酒。那次古斯娜到月球时,黎宇相曾带着她去叶勤家吃过一次饭。虽然只是一次,但梦莎莎的两道风景线还是引起了古斯娜的注意。古斯娜想:自己作为女人,看着这两道风景也有点刺目,就不相信黎宇相能够视而不见。当然,有风景不看那除非是木头人,古斯娜只是担心他常在河边走,终有湿脚的时候,所以才想轻敲一下。

听到这话,黎宇相知道古斯娜剑指何方。因为那次带古斯娜到叶勤家吃饭后,古斯娜就开玩笑的说过此事。但黎宇相又一想,自己刚才把大嘴放在古斯娜的樱唇上时,古斯娜似乎推了一下自己,她定是那时已经嗅到了自己口中残留的酒气,并且由酒气推及其它事件而在心中引起了堵塞,但古斯娜直等作业完成后再说此事,定然是没有深究的意思,最多有点秋后算账的嫌疑。

想到这里,黎宇相赶忙笑道:“老公只是想到今天要回来,心中有些兴奋,所以就喝了一小点。”

说完,又怕古斯娜继续深入这个话题,自己也由酒而想到了另外的事件,于是接着说道:“今天我在通过空间裂缝的时候,不经意间在裂缝左面的空间壁上,窥见一条如金色丝线般的裂纹。由于速度太快,我没有看的很清楚。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喝了酒看花了眼。”

哪知古斯娜还是从中牵出了话头,瞟了一眼黎宇相,娇笑道:“喝了酒容易把母猪看成貂蝉,还是少喝为妙。”

黎宇相在后悔自己又绕到酒上的同时,立即正色道:“你知道,人类在使用‘太空土行孙’的时候,都是由政府统筹智能管理,裂缝通道的空间位置不会出现重复的情况。并且,所有的‘太空土行孙’都是使用同一个能量级,所以根本不会发生裂缝四周的光滑壁上被撕裂的情形。”

“出现这种情况,只有一个可能,就是有外来的强大能量正通过我使用的空间的周围,并且挤压了裂缝的壁。”黎宇相继续说道。

古斯娜听着这些,一副无忧的样子:“亲爱的,管它怎样呢,天塌下来还有我父亲顶着。”

黎宇相想想,道理也确实这样,我还需要忧天下吗?

黎宇相侧头亲了下古斯娜的额头,不经意间,看到她的印堂处仿佛一道白气闪过,当凝神仔细看的时候,又毫无踪影。黎宇相暗道:“今天是怎么呢,感觉好像要出事。”

两人又在床上缠绵了一会,黎宇相将房间里这个时间段的信息收进自己的袖珍功能卡,并设置了九宫密码。

虽然信息可以像废纸一样用碎纸机粉碎,并且时空信息读取工具也只有政府才能使用,同时法律给予私人信息的严格保护,但不能排除别有意图的黑客,将残破的信息重新粘接,出售获利。因此,黎宇相认为,比较保险的做法还是把这个点上的时空信息像树上的果实一样摘下来,自己收藏保管。

两人整理好衣服,手挽手的走出贝克汉姆咖啡厅,随后坐上古斯娜停在外面的飞行小汽车。

古斯娜在纽约工作,但她却与父亲住在古华夏的西安城,那里是太阳系防务安全委员会的总部。古斯娜的飞行小汽车,一小时可以绕地球一周,所以也不怕单位与住家的距离遥远,而选择了与父亲同住。

二十几分钟后,黎宇相与古斯娜已经走进父亲宽阔的花园别墅里。花园里有琳琅满目的珍稀植物和花卉,一块较大的菜地,还有一条清澈的小溪环流其间。小溪既是一道美丽的风景,人也可以在里面享受如甘露般的山泉,情侣间更可以在里面嬉戏。

黎宇相虽然是第二次来到这里,但还能感觉到这里不但新鲜别致,同时隐含着皇家园林的尊荣大气。作为很多古代帝王钟情的建都佳地,西安城具有恒久的历史和传说,处处散发出古老的气息。黎宇相出生在巴山蜀水间,从小至今一直忙于学业,很少有闲暇光顾这些世界各地的历史圣地,偶尔置身其间,缅怀古事,仿佛自己也有了一种君临天下的气魄。无论时代如何发展、科技如何进步,这种气魄都能催人奋进。

绕着花园转了几圈后,黎宇相还是兴致不减,意犹未尽,这时,古斯娜已经做好一桌丰盛的晚餐等着他。

看着古色古香的红木餐桌上摆着色香味俱全的食物,旁边站着美人,黎宇相趁古斯娜父亲还未到家,俯身嗅了下桌上的食物,又伸头靠近古斯娜嗅了嗅,咽了一下口水,打趣道:“比起美味的食物,我更喜欢吃的是你。”

古斯娜咯咯笑道:“亲爱的,你还没有吃饱吗?!”

两人正把饭前调笑作为开胃剂,一会儿,听见沉重的脚步声传来,奥古斯丁.比尔尊严而不失亲切的面容就出现在大门口。看到古斯娜,奥古斯丁快步向前,给了古斯娜一个温和的拥抱。

作为太阳系防务安全委员会的第一副使,同时还是地球防务安全委员会总使,奥古斯丁.比尔的工作日理万机,也几乎只有在周五的晚上,能够抽出一点时间,可以与家人见面会餐。

坐在餐桌上,几人开了一瓶高原蓝莓酒,奥古斯丁.比尔举起酒杯说道:“现在很多人忙于工作或者游戏,选择注射纯能量,时间长了,不但肠胃功能会消失退化,食欲不振还会引发抑郁症。比起前者,我更喜欢美味带来的乐趣。希望我的孩子们能够支持我的观点。”

黎宇相想起刚才自己说过对美味与古斯娜之间的选择,奥古斯丁虽然口上说喜欢美味,又有谁知道他隐藏的意思与自己不同呢!并且美味与美女之间也有若干的联系,食指的长度不仅代表食欲,还能引申到所有欲望。“哎,男人也许都是一丘之貉。”黎宇相在心里窃笑道。

古斯娜撇了一眼黎宇相说道:“作为生命研究者,我完全认同父亲大人的观点。可有些弦论物理学家,人家不但不需要注射纯能量,可能只要精神能量就能够维持生命需要。”

黎宇相知道这是古斯娜在揶揄自己,濡喏了一下赶紧表态道:“我与未来的岳父大人站在同一个队列!”

奥古斯丁笑了一下:“无论你站在哪个队列,只要古斯娜喜欢,我都会把女儿嫁给你。”

奥古斯丁目光再转回古斯娜这边,继续说道:“亲爱的女儿,前天你的母亲张小殊联系了我,她说她的身体现在很虚弱,听医生说,可能是因为拼接的基因不相容。我当时很忙,没有仔细询问情况,希望你能够联系她,帮我分担这个困难。”

古斯娜立即正色回道:“好的,我会很快与她联系。”

黎宇相知道,古斯娜的基因来自于一个男人和三个女人,其中张小殊是古斯娜的第三位母亲。听奥古斯丁这样说,张小殊也定是基因拼接的人种,这毕竟已经成为一个时代的趋势。

三人正在边吃边聊,奥古斯丁.比尔脑中突然响起一个特频呼叫:“尊敬的比尔大人,总部请求您立即归队。收到请回答!”

奥古斯丁是一个脑机结合的生命,任何交流可以通过电波在脑中直接进行,黎宇相与古斯娜刚才看到他神情突然一顿,就知道有外来信息进入他脑内,都看着他住口不言。

奥古斯丁镇定的在大脑里发出信息“收到,我马上出发!”。然后对着黎宇相和古斯娜遗憾的道:”对不起,孩子们,我不能陪你们继续享受愉快的晚餐了。”说完,起身拿起座椅上的外衣往外走。

奥古斯丁正要跨出大门,这边黎宇相的量子通讯也响起了刺耳的嘟嘟声。奥古斯丁回头凝视了一下,还是迅速消失在大门口。

黎宇相按下接听键,传来月球防务站站长格雷.威廉的声音:“月球防务站的所有工作人员,无论您现在在什么地方、有什么事,必须立刻启程返队!收到请回复!”黎宇相马上回道:“我是黎宇相。收到!”

盼望已久的周末激情释放,外加一次愉悦的粉红色晚餐,就这样腰斩了。

看到黎宇相无奈的站起身,古斯娜也默默放下餐具,走上去拥住黎宇相,两人相对无言。

良久,黎宇相才轻轻拍了两下古斯娜的后背,歉然的说道:“亲爱的,对不起!”。古斯娜知道黎宇相这是要出发的意思,“嗯”了一声,然后缓缓放开了抱着男友的双手。

这边奥古斯丁.比尔回到地球安全防务总部的时候,被人告知到大圆桌会议室召开紧急会议。

走进会议室,就看见太阳王大卫.尼古拉坐在大圆桌对着门口背靠墙壁的一面,他的左首坐着地球安全防务第一副使凯恩.史蒂芬,其它位置上散坐着每个科目部的部长们。三面墙壁的通讯视屏上,各个行星防务站的站长们脸色凝重地端坐在那里。

奥古斯丁知道,太阳王很少亲自主持会议,更别说在周五的晚上,这几乎是没有的事。心里一惊,快步走到大卫右首的空位上坐下,望了会太阳王目如黑夜里的星辰,以及全身上下无处不在的威严气息,奥古斯丁赶紧收回目光。

防务第一副使凯恩.史蒂芬环视了会场一周后,沉稳的说道:“还有混沌学研究部和全息论研究部的两位部长未赶到,不等他们了。今天本是一个愉快的周末,却不得不召回大家开一个特别紧急会议。我首先向各位说声抱歉!”。

“情况是这样的,有人在今天上午11点的时候,向总部对外信息办报告说,他在从地球到金星的旅途中,在时空裂缝的环形壁上发现了异常的裂纹。”

凯恩继续说道:“开始时,这个信息并没有引起我们的重视,直到下午五六点钟,有多人报告了同样的情况,我们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于是,我们马上派出人员进行调查,发现确实有特异能量向金星靠近。这种能量具有智能使用的特征,并且十分强大,是人类目前的技术不能达到的级别。”

看凯恩停了下来,信息部部长伊尔凯说道:“两天以前,有几位加载了升级版蜘蛛软件的智能机器人也发出过类似的警告,说即将有外族入侵。”

凯恩看伊尔凯打断了自己的发言,脸现不满的抢过话头道:“我们的邻居就只有灰衣族和鱼族,而大家知道,几千年来,鱼族与人类都是和平共处,上古时期,鱼族的科技远远超过人类,那时候他们也没有生出欺凌之心,现在基本上不可能突发神经。从调查得出的数据看,是水星上的灰衣族暗中行动的可能性比较大。”

伊尔凯看凯恩说的白泡子翻,终于需要喝水喘气的时候,插口道:“虽然灰衣人之心路人皆知,但现在水星上的资源还可以支撑十五年左右,所以我们一直的判断是,至少要再过十年,才是防范灰衣人进取的重要时期。”

太阳王大卫.尼古拉在前年统治了地球,就派遣人员驻扎到太阳系中距离地球较近的行星和卫星上。正在那时,猎户座的灰衣人看到太阳系的资源将被人类占领,就派出使者觐见太阳王,要求将水星作为灰衣人在太阳系的独立领地。鉴于水星已被灰衣人开发多年,还有对方强大的力量,大卫.尼古拉迫于无奈,只得答应了灰衣人的无理要求,并且双方建立了和平相处、互通商贸的外交原则。但是,谁又愿意让一个实力超强的敌人住在自己家门口呢。

水星除了本身具有丰富的黄金和稀土资源,还可以最大程度攫取太阳的能量。灰衣人之所以只要求对水星的统治,一是当时的水星还有较多的能源未开发,二是灰衣人这个物种本身的繁殖能力有限,再加上长时间受到强辐射的影响,虽然生物技术十分先进,但后代的数量却呈递减状态,因此,灰衣人没有提出过多的要求。但地球人都知道,这种情况不可能一直延续下去,一旦水星的资源被踩尽,灰衣人必然会窥视太阳系其他行星。

凯恩重重的放下杯子:“不得不说,从另一方面来看,灰衣人虽然是堵在人类家门口的一堵铜墙,但如果利用得好,也对人类受到宇宙其他文明的威胁起到了一个缓冲作用。如果是宇宙其他文明攻击太阳系,灰衣人为了自身的利益,也会发现并及时通告人类。”

“所以,目前来看,基本上可以确定是灰衣人提前蠢动,不知道金星上发生了什么情况。”说完,停下来看着奥古斯丁。

奥古斯丁缓缓说道:“如果一旦发生战事,人类的舰艇虽然比不上灰衣人,但我们胜在人多资源广,他灰衣族一共才几千人,人类每人吐口唾沫也会把他们淹死。我建议,从现在开始,各防务站立即进入备战状态,随时迎接灰衣人的进犯!”说完,目光转向太阳王。

太阳王听着几人议论,一只端坐在椅子上纹丝不动,此时方说道:“我同意奥古斯丁的建议,我命令,现在开始,各防务站务必做好高度戒备!特别是金星与月球防务站。”

太阳王正要宣布散会,突听金星防务站的视频上传来震天的爆炸声,视频在闪了几下之后,很快变成一片雪花状。

(注:在世纪之初,美国人设计了一款名为蜘蛛的软件,它是通过收集网络上出现频率最高的词语来分析人类的集体意向,也即集体潜意识。设计这款软件最开始的目的,是为了预测股票或者财经走势,后来发现,它不但能够完成设计者的初衷,还能够预测一些社会事件。据说美国9.11事件发生之前一年多,该软件曾发现过一些该事件的端倪。46年的时候,在少数智能机器人的神经网络中,安装了升级版的蜘蛛。)

黎宇相一边走出古斯娜的家,一边申请了一条裂缝通道,发动“太空土行孙”割裂时空,往月球急赶。

从今天回到地球后,始终有一丝阴影缠绕在黎宇相心间。去时本该光滑的时空裂缝壁上出现的一丝不和谐的裂纹、女友印堂间一闪而过的白气、还有奥古斯丁大人以及自己的忽然被召回。这些迹象似乎表明,世界正在或者即将发生什么惊天动地的事件,并且事件的发展可能波及古斯娜的家庭。

黎宇相从小跟随祖父学习古华夏的传统文化《易经》,在十多岁的时候,便精通了命理、相学、八卦、风水,对奇门、大六壬、乙巳占也有所涉入。虽然黎宇相对《易经》的预测功能持半信半疑的态度,但《易经》里博大精深的思想与哲学内涵,以及它们对人生的巨大指导价值,还是深深的吸引着黎宇相的内心。黎宇相记得祖父曾说过一句话:与《易经》哲学相比,现代的所有哲学流派都是一群书生在冒胃酸。当时黎宇相还嘲笑祖父这句话的狂妄,经过自己不断深入研究后才发现,祖父说的一点都不言过其实。

正在想着,面前的时空裂缝忽然消失,就如走到了一个没有出口的山洞的尽头。不同的是,时空裂缝一旦被中断,旅行者就会被自动弹回到时空中,黎宇相顿时漂浮在虚无的太空里,不得不改用常规飞行。

刚要重新启程,一首印制着巨大猫头鹰标志的舰碟无声地从远处压迫而来,黎宇相知道,猫头鹰是灰衣人的圣物,并且这种不经通报的进入人类领空,明显不是友好的访问。

怎么办?逃跑无疑是龟兔赛跑,对方肯定是兔,但并不是典故里的兔。假装镇定的偶遇,也只能是掩耳盗铃,最终会被灰衣人请为“座上宾”。

电光石火间,一个灵光在黎宇相脑中闪现:龟,对,我就是龟。灰衣人的雷达系统虽然十分灵敏,但它还是靠电磁波的反射来侦查事物、甄别品类,而不能真正像动物的眼睛那样,直接“看”到物体,这正是雷达比之人眼的不足。换句话说,如果人体与他周围的环境物处在相同的频率上,雷达就难以区分出人与环境的不同,当然就不能发现人的存在了。

这就有点类似于变色龙的道理,变色龙可以通过改变体色来骗过动物的眼睛,颜色对应着频率,变色龙的变色也是一种调频,黎宇相虽然不能变色,但调节身体频率忽悠雷达系统还是没有问题。

神龟千年,就是因为龟的呼吸及其特别,黎宇相从龟想到了呼吸,而呼吸能够调节身体频率,与周围的环境达到一致,再从变色龙想到了利用环境保护自己。

通过呼吸调节身体频率,这同样得益于祖父的教诲。黎宇相在十岁的时候,祖父就教他练习呼吸,十二岁时又教他自我催眠法。现在还清楚的记得祖父说过的一段话:印度的瑜伽、西藏的密宗、佛教的禅修、华夏的气功,以及心理学的催眠术和其他的身体训练,表面看来大相径庭,但有一个相同的情节贯穿其中,那就是对呼吸的锻炼。在呼吸这个及其平常的事件里,隐藏着一个大秘密。

黎宇相知道,在最平凡的事物中表达着宇宙最深刻的道理,这正是华夏老祖宗的智慧。可能的原因是,简单意味着基础。

这些问题在黎宇相脑中一划而过,那边灰衣人的舰碟掀起的时空巨浪如十八级台风般席卷过来,黎宇相不得不打住天马行空的思绪,让自己瞬间进入了龟息状态,隐没到虚空里。随着台风的肆意掠窜,黎宇相变成了起伏的巨浪中的一叶孤丹。

过了好一会儿,台风过境,孤丹才被抛下,周围的一切也慢慢恢复如常。黎宇相松了一口气,暗自庆幸,终于翻过了惊心动魄的一页,顺利逃出升天。

回到月球安全防务站时,已经是两个小时后了。黎宇相目光扫了一圈,各位同事如临大敌般焊铸在自己的岗位,站长格雷.威廉正在四处巡查。

看见黎宇相似残兵败将般逃回防务站,格雷.威廉不温不火的训道:“到海王星上走了一遭吗?”

黎宇相知道他是说自己严重晚归,赶紧垂下眼皮答道:“大人,是我错了!”本想解释一下,但话到嘴边又缩回了肚里,选择灰溜溜的回到自己岗位为佳。

整整半天过去,月球防务站始终毫无异常,正在大家焦急等着消息的时候,格雷.威廉集合防务站的工作人员告知一个消息:昨晚11时,灰衣人已经对人类金星防务站发起了攻击。现在的情况是,金星即将被占领,太阳系安全防务第一副使奥古斯丁大人正在赶往前线的途中。

临说完,格雷这个机器人还朗诵了一句诗词:风萧萧兮易水寒......

同事们在暗骂格雷不合时宜的同时,也被这个消息震惊了,无不脸现愤怒之色。黎宇相心里更是一阵咯噔:灰衣人来势汹汹,连奥古斯丁大人也亲自上阵,说明战况之激烈,金星上的兄弟们可能已经不抱生还之望了。

看着办公桌面上,靠近胸膛的这一小块,被自己手臂蹭来擦去,显得异常明亮,黎宇相感觉自己坐了好久,抬腕看看时间,已经是下午5时过。从昨天晚上9点回到月球,自己在办公室坐了二十多小时,确实有点久,但感觉上似乎更久,好像过了几天几夜。

黎宇相再瞅瞅办公室外,阳光如泄,但静悄悄的没有一个鬼影,同事们都老老实实的坚守在各自的岗位上,那个平时喜欢到自己这里窜门的叶勤也不过来问候一下兄弟。

又坐了一会,黎宇相感觉眼皮沉重,便起身走到办公室外的院坝小走几步,以驱散困意。

世人都知道金星就是启明星,而地球未统一之前,西方人民认为金星是战神,东方古华夏谓之太白金星,也认为它主战事。《诗经》说,东有启明,西有长庚,所以,金星在旁晚见于西方又称长庚星。

站在防务站外面的空地上抬头遥望头顶的金星,这个远古的战神失去了昔日的风采,原本灿如金盘的表面被几千米高的烟雾尘埃所包围。在尘烟的中央,闪烁着几点如浓雾里孤寒的灯光,还有几处一闪而灭的如烟花的火光。离金星不远处的太空中,烈焰飞窜,明晃晃的阳光里有两处人马正在厮杀。黎宇相暗道:也许前者是金星上残留的人类力量在负隅抵抗,后者应该是奥古斯丁大人的援军被灰衣人伏击。

挨到晚上8点多,防务站的紧急集合铃声突然响起,众人都神经质般跳了起来。沉寂了这么长时间,尖锐的铃声显得尤为突兀,就如在睡梦中被人用高分贝噪声放在耳边,任你几多粗条的神经也会被激起巨大振幅。

等众人都走出办公室自觉整齐的排在院坝,格雷.威廉站在前面略显兴奋的大声说道:“同志们,我们报效国家和人民的时候到了!刚刚接道命令,让月球防务站立即派出两艘舰艇,支援在金星上战斗的同胞。”

“经过领导商议后决定,三名副站长留下一人,另外两名与我,再选三名普通人员,驾驶两艘舰艇出征。那三名普通人员是......”

众人听到这里,都屏住了呼吸。虽说平时喜欢指点江山,激扬文字,表表热血,但临到真正的时刻,能不能再回到姥姥家的问题还是会自然涌进脑海,成为一种本能的焦虑。

想到过去的种种表现,正当众人都以为会念到自己名字的时候,只听格雷继续说道:“这三人是:黎宇相、叶勤、彼得,你们马上做好准备,十分钟后出发!”

黎宇相听到叶勤和自己的名字同时在列,心里叹道:“打仗父子兵,上阵亲兄弟,叶勤这个难兄难弟还真是冤魂不散,到哪儿都有他!”

很快,两艘舰艇从月球防务站升空,向着金星方向驶去。黎宇相与站长格雷,还有一个副站长普森在一个舰艇上,因格雷在里面,勉强算是一艘旗舰,但这里只有黎宇相一个小兵,黎宇相立刻觉察到可能所有的杂务都会落到自己头上。

现代战争,舰艇都是全智能的,士兵只需要懂一点舰艇操作知识,甚至只要搞清楚几个开关按钮就行。并且,比的也是拳头,再用孙子兵法这种高深的军事理论就是食古不化,掣制自身。所以,黎宇相也知道,舰艇里并没有多少杂务,但自己“孤身”一人夹在两个领导中,缺乏回旋余地,心里总感觉不爽。

思想就这么开了会小差,已经能够遥望前面的战场情况。黎宇相他们处在己方阵地的后面,清楚的看到,在漫天的火焰和浓烟中,人类的四艘舰艇正如断线的风筝,在空中苟延残喘。舰艇上写着“地球防务”四字,黎宇相知道这正是奥古斯丁赶来支援金星的队伍。

再看那灰衣人的舰碟,在烟火中穿插翱翔,就如一只只火凤凰,烈火就是它重生的凭证。

看到情况危及,格雷立即通知奥古斯丁舰队后撤,命令自己两舰艇冲入战阵,换下奥古斯丁等人,挡住敌方的攻击,暂时勒住了颓势。

但好景不长,没过多久,这两艘舰艇就被灰衣人压的抬不起头。

正在勉力支撑时,突听后方传来“轰隆”一声巨响,黎宇相从舰艇内部的量子屏幕上看到,刚才撤出战场的舰艇中,有一艘发生了爆炸,而那似乎正是奥古斯丁的旗舰。

但见滚滚浓烟弥漫开来,也不知奥古斯丁大人的情况如何,黎宇相内心焦灼不堪,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切发生。

突然,浓烟中飘出一个人影,黎宇相定睛一看,那人就是奥古斯丁。但不知怎么,奥古斯丁既没有驾着救生艇,也没有穿上降落衣,就这样只身飘在云中。

原来,奥古斯丁的旗舰受损后,所有的救生工具都被焚毁,在舰艇爆炸前,奥古斯丁就这样跳出了舰仓。毕竟留在空中还有一线希望,最不济也能勉强留个全尸。

黎宇相知道,以奥古斯丁的情形,很难躲避敌人的攻击,即使处在己方两艘舰艇后面,受其暂时遮护,但如果时间长了,一旦接触星体的引力,便会呈自由落体的状态,到时候谁也救不了他。联系到古斯娜印堂间的白气,那正是长辈有难的征兆,难道说奥古斯丁会陨于此役?黎宇相想到。

后撤的另三艘舰艇自身难保,这边格雷的舰艇也自顾尚且不暇,那还能抽身搭手。况且这时候出去是最危险的,敌人的火力全部集中在舰艇身上,脱离舰艇的护佑,寸步难行。

如果将舰艇后撤,以救护奥古斯丁,敌人也会趁势扑上,残局将更难收拾。

格雷眼见奥古斯丁处在生死之间,但却无能为力,正在深深叹息之时,耳侧传来黎宇相的声音:“我出去救大人!”

格雷转身看着他,就像看着一个死人似的说道:“人类会记住你的!”说完,让黎宇相坐上救生艇,再打开舰艇后窗,放黎宇相驶出了舰艇。

黎宇相看见奥古斯丁正把太空当成了江河,在那里畅游,而敌方侧漏的火力有几次差点击中了他,都被他在擦身之间侥幸逃脱。

黎宇相驾驶救生艇很快来到奥古斯丁身边,正想伸手抓住他,奥古斯丁却被救生艇的高速所激起的时空波浪荡向远处。几次失手后,黎宇相不得不稳了下心神,放慢救生艇速度,才把奥古斯丁揪上了救生艇。

但紧接着问题又来了,救生艇在设计的时候,追求的理念就是轻快简便,只能承载一个人的重量,这时候坐上两个人,虽然在脱离星体引力的区域不至于下坠,但毕竟严重影响速度。在这个速度就是生命的战场,裹脚老太婆呆在这里就是嫌命长。

救生艇像喝醉了酒一样,一摆一晃驶向格雷的舰艇。眼看还有六七十米的距离,一瞬间就可到达,黎宇相却看见一束能量光从格雷舰艇的火力缝隙中穿了过来。

黎宇相暗叫不妙,正不知如何躲避,又听见一声震天霹雳响,格雷的舰艇被炸成无数碎片,向四面八方飞舞出去,然后又朝同一个方向坠落。

原来,黎宇相看见的那束能量光只是灰衣人的一次攻击中漏过来的少部分,而大部分都击在了格雷的舰艇身上。

紧接着,爆炸扩散出来的气浪一波又一波涌向黎宇相乘坐的救生艇,小艇就成了波涛中的一片树叶,不由自主的随波逐流。

黎宇相脑中一阵混沌之后,才意识到,剩下的唯一舰艇在失去主帅与掩护后,也肯定坚持不了多久,自己处在前无去路,后无归途的绝境中,不知该何去何从。

此时,己方减少了一道阻挡,敌方的火力更多的泄漏过来,救生艇东闪西躲,避过了一阵,终于,黎宇相又看见一大束能量包带着刺眼的光芒呼啸而来,已经到了救生艇前方二十米处,自己无论如何也难以躲避。

黎宇相想:“既然自己可以逃过量子雷达的侦查,让能量包穿过自己的身体,这也是相同的道理。但问题是,能量在穿过自己身体后,定会击中奥古斯丁,他就难以幸免。那么,怎样才能把能量挡在自己的身体前而让它弹回去呢?”黎宇相前面采取的都是接纳外来力量,现在要做到对抗,这又是一个新问题。

想到老子《道德经》里有一段话:天得一以清,地得一以宁......万物得一以生。一者,纯而不杂也。就是说人只要做到用心专致,就会呈现出强大的生命力,正所谓滴水穿石。又如钻石、黄金之所以坚硬,就是因为它们的纯度极高。自己的身体细胞既然可以调节到同一频率,在这个相同频率下,自己就是一个强大的力量体,难道还不足以对抗那束外来能量。但随即又想到,如果硬抗,终是两虎相争,互有损伤的结局,自己最好选择先接纳,让那束能量进入身体,消去一些势头后,再把它反弹回去,这样既不伤害自身,又保全了奥古斯丁。

说来话长,这些弯弯拐拐只于石火之间,在黎宇相脑中一闪而过,黎宇相当即挡在奥古斯丁身前,又将双手伸到后面,把奥古斯丁完全固定在自己身体遮挡的范围,害怕有一点漏过的能量会击中他,随后依法施为。

奥古斯丁以为黎宇相要舍身救己,忙推了他一把,哪知感觉黎宇相竟如铜铸,自己这一下是推到了铜墙上。当然,奥古斯丁没有细想,即使黎宇相真要以平常身抵抗能量包的攻击,就是十个百个黎宇相,又岂能救得了自己。

那能量包击在黎宇相身上后,经过身体的不断阻挡消减,最后被黎宇相反驱出去,虽然剩余的力量不多,但一推一驱之间,救生艇和奥古斯丁随着黎宇相一起被抛出了几百米远。

奥古斯丁心神俱震之下,见黎宇相仍然这样直挺挺的站着,以为是火力过快,黎宇相身子被烧成灰烬后还未来得及散落,忙试着拉了下他衣袖,见完好无损,又转到黎宇相前面,慢慢上下检查了一遍,肌肤光泽如旧,没有一丝灼痕,奥古斯丁不由心中颇感意外。

黎宇相一顿之下,心中立喜,自己正愁在这个引力消失的地方找不到作力点,这下得来全不费工夫。黎宇相让奥古斯丁驾着救生艇,自己挡在前面,向火力最旺的区域驶去。

黎宇相的目的是,以此激起灰衣人的凶性,让他们不断追着攻击自己,自己借力滑到有引力作用的地方,方可再籍引力降落。

那灰衣人的舰碟见前面出现一个打不死的怪物,自傲心与好奇心同时升起,竟然不屑打击前面的人类舰艇,驾驶两艘舰碟围了过来,追着救生艇一阵猛击,每一次击打,都使黎宇相向后跃出老远。

可是,第一次只是漏过来的火力,在黎宇相身体挡去大部分后,虽有少量落在了救生艇上,还不至于击毁小艇,这时候灰衣人全力射击,两艘舰碟的攻击全部向救生艇招呼过来,黎宇相的身体只够顾全奥古斯丁,救生艇在猛烈火力攻击之下,很快就成了一堆废铜烂铁。

黎宇相正想让奥古斯丁放弃救生艇,却见他望着灰衣人的舰碟,双眼通红,欲愤火焰,大有扑上去拼命的意头。黎宇相不难理解,奥古斯丁那曾受过这等屈辱,又觉无颜江东父老,自会生出引颈就戮,同归于尽的想法。

黎宇相忙拉起奥古斯丁的双臂,从后放在自己的肩上,又反手拍拍奥古斯丁的大腿,示意他稍安勿躁、忍辱负重,待自己背好奥古斯丁后,脚下用力一蹬,舍弃本已破烂的救生艇,两人就这样悬在了虚空。

本想让奥古斯丁完全卷缩在自己身后,但这样未免会使奥古斯丁觉得苟且偷生,黎宇相只得任其爬在自己背上,自己尽量展开身体,为奥古斯丁多遮护一些。

过了一阵,黎宇相也不知被灰衣人的火力推了多远,突然感到自己与奥古斯丁向着一个火力之外的另一个方向坠去,黎宇相知道,引力终于回到了身上。

黎宇相望了一眼叶勤所在的那艘舰艇,已经不见了踪影,自己是泥菩萨过河,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两人沿着引力的方向飞去,那两艘灰衣人舰碟又追着两人一顿猛打,在推力与引力双重作用下,黎宇相两人越飞越快,那两艘舰碟渐渐追赶不上,只能空自叹息。

这里离地球与月球最近,黎宇相也不知道这引力主要来自哪里,自己两人将落到地球或者月球。只听耳边呼呼风声逐渐加剧,最后发展成音爆的炸裂声。气流与身体摩擦产生的热能,让身体也越来越灼热,黎宇相感觉自己是在飞向太阳。

黎宇相尽力调整呼吸,使这种难受的感觉有所消减,但奥古斯丁怎么办,自己又不能如段小王爷那样,为别人输入神功,只得任他听天由命了。还好,黎宇相感觉奥古斯丁始终紧紧的抱着自己。

引力随着距离的缩短在慢慢增大,加速度也在暗中生长,黎宇相为别人担心,哪知过了一会,自己脑中也是一片空白,最后还是昏厥了过去。

注:太空土行孙是一种高速的交通工具,其理念来源于:时空并不是一个连续的光滑的整体,而是具有很多的断裂和缝隙。而太空土行孙可以扩展这种裂纹,让裂纹变大足以够人通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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