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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再临空战

古斯娜见黎宇相在病房里得瑟,心中正想到小人得志的模样,眼角余光瞟到有人进来,转头一看,是华教授带着一个唐衣老者,古斯娜忙起身招呼道:“导师好!”

黎宇相听见声音也回转身来,见华教授朝古斯娜微微点头,又看了自己一眼,目光随即转向病床上的张小殊,望了一会,说道:“不错!”

华教授又望着黎宇相说道:“助手已经把大致情况告诉了我,我叫他们将资料整理出来,作为一个典型案例。”说完,方对黎宇相介绍道:“这是政府人员,找你有事。”

黎宇相先见那老者穿着唐衣,还以为他是华教授的同事,此时才知道他是政府的官员。那人面颊清瘦狭长,两鬓微白,整个身子就是一块木板形,黎宇相再窥视其手指,正是竹节状,心中赞道:“从体型上说,这人得木之真形,当有一番大作为。”但又想到:唐装适合比较丰腴的体型,他这种人如果喜欢穿唐装,似乎有点表里冲突。

对于陌生人,黎宇相都养成了一个习惯,喜欢观察他的相貌举止,言行穿着,以取得初步的判断。黎宇相正在心里进行评估,却听唐衣老者说道:“太阳王请你去一下。”

黎宇相以为自己听错了,忙看了华教授一眼,见华教授心领意会的朝自己点点头。黎宇相心道:“普通人想见太阳王一面,比古人上蜀道还难,怎么这样的好事就落到了自己头上。但不知太阳王找自己为了何事?”黎宇相迅速过滤了下所有信息,始终想不出与之关联的事件。

跟随唐衣老者出去,已经是凌晨5点过。两人坐上政府专用的飞行汽车,黎宇相看见下面西安古城灿若银河的街灯正在远离自己,自己适应了月球上只有白天的日子,回到地球才体会到这里的黑夜是如此漫长。

黎宇相又想起有关太阳王的一些民间传闻,太阳王本名叫大卫.尼古拉,出生在一个大家族,但在太阳王出生的时候,父亲这一支在家族中的地位就日趋衰微,根本没有什么份量。不过,太阳王小时候就表现的出类拔萃,不仅体能过人,而且智力超强,还有一点重要的是,太阳王的相貌和命格的层次都非常高档。这些现象很快引起了家族的注意,家族随即对太阳王给予了特别的支持和培养。当然,太阳王也确实没有让家族失望,在他二十几岁的时候,家族曾遇到一次存亡攸关的事件,被太阳王轻意化解,这件事真正确立了太阳王在其家族中的重要地位,自此之后,家族在太阳王的带领下逐渐蚕食,终成影响世界的庞大商业帝国。太阳王在三十几岁时,又根据《易经》的奇门时空模型,开始设计九宫软件,花了五年时间,终于被他天才般写出了这个神级软件。传说这个软件具有强大的预测功能,可以精确推算出未来一个小时内太阳系的所有事件的运动轨迹,这里的所有事件包括了社会和人事方面。

两人很快到达郊外不远处的一座大山之腰,在高耸茂密的树林中,一座雄伟威严的宫殿式建筑出现在眼前。

老者泊下汽车,带着黎宇相走到宫殿大门。大门处有一个警示灯一直散发着刺眼的光芒,一个壮汉面无表情的拦住他们,拿出量子安检仪,对黎宇相全身扫描了一遍,警示灯方才熄灭。黎宇相随老者走进殿内,见里面并没有奥古斯丁宅邸里的那些奇花异草、小溪流淌,只有被道路隔开几块大草坪,草坪的四周是一些常青植物。偌大的宫殿里也只有三五个安保人员零散的站在必经的房间通道口,黎宇相想:“这应该就是在世人口中神秘相传、而终不得真相的太阳系防务总站、大卫王的办公住所了。”

虽然与想象中有一些差异,但黎宇相知道,这里表面上松懈,暗地里却警戒森严。早在远处的时候,黎宇相就看到了这里的密林中灯光闪烁不断——适应了月球上只有白天的日子,地球上黑夜里的灯光就显得特别突兀,这应该是量子监控发现了异常,因为自己的身份信息未被录入系统。量子安检仪会把身体的每一个细胞信息进行记录,然后录入安保系统。因此,如果有人想在身份上造假,那几乎是不可能的事。在科技落后的年代,为了让敌对势力实施破坏时在近距离无处藏身,安保方面要求高层政府机关的办公建筑周围视线通透、一览无余,并且明的、暗的安保人员无处不在,而现在,体能终被技能所淘汰,科技改变了这一切。

黎宇相在最后一道门前等了两根烟功夫,与他一起的那个老者进去通报后,再折转回来领他进去。

两人走进一个宽敞的圆形会议厅,厅中央摆着一个圆形的大会议桌。在厅壁的一面,安放着两张椅子,被一张茶几所隔。一张椅子上坐着一个肩背宽实、稳如山岳的中年男性。黎宇相细看之下,只见其高俊广阔的额头上,中间伏羲隐起、两旁龙虎凸生,浓厚的剑眉一丝不乱,平整的印堂下山根坚挺,两只大眼仿若星辰,其下颧骨高耸,两耳朝拱,口阔颌方;顺次而下,手臂指掌,腰臀腿脚,身体的每一个细小处,无不散发出逼人的威严与智慧气息。黎宇相身上旋即袭来一阵泰山临顶的压迫感,内心却是万马奔腾,难道这就是神龙一般的太阳王?

正在发楞之际,太阳王右臂微微一挥,黎宇相顿觉一股排山倒海的暗流汹涌而至,自己一个踉跄后不自觉的跌倒在另一张椅子上。在挣扎中,黎宇相强自深吸了一口气,调均自己的呼吸,才让内心的波涛渐趋平静。

上面这一切都没有逃过太阳王的神眼,大卫暗道:“这个年青人可塑。不过,让人惊异的是,他似乎能够消除我身上强大磁场产生的压力。”

黎宇相看到大卫王眼里的神光掺进了几许赞赏与柔和,马上感觉自己这边压力有所消遁。

大卫王目光在侧立一旁的老者面上一闪而回,老者立刻发声道:“黎宇相小兄弟,我们请你来,主要是问一下你救奥古斯丁大人的事件。”

黎宇相心道:“您们不是早已召回奥古斯丁大人了吗?还要多此一举让我来澄清事件。”又想到:或许是奥古斯丁当时危急时刻全神对敌,无暇顾及周围的细致情况?更或者昏迷后出现了创伤性遗忘症,失去了那一段记忆?当然,不论怎样,我轻易到了世人梦寐以寻的神秘所在,见到了上帝一般的人物,未必不是一件幸事。

黎宇相正想回答,老者早已看出了他的疑虑,重新说道:“我们不是想问你事件的经过,想问的是:你在战场上好像能够免受攻击,或者说,可以消除对方的攻击力量,这是怎么回事?”

黎宇相心里一惊,只听老者继续说道:“我们事后派人提取了时空中的信息,了解了当时战斗的详细资料,才从中发现了这个问题。内力抵消,这只有古武侠里才会发生的虚构情节,科学可不会相信它能在现实里出现。”

听唐衣老者说完,黎宇相才想起政府掌握着‘耶和华之眼’,可以准确搜寻时空里过去三个小时的信息,知道了这事并不奇怪。

黎宇相又想到:自己的变色龙技术也没有什么需要保密的事情。况且如果政府掌握了这项技术,将之推广,让我们的战士都练就如此本领,打退灰衣人的入侵还不是弹指之间。唯一的不足在于,要达到自如的境界,却非短时之功能成。于是黎宇相回道:“我那是用了龟息之法。”

黎宇相向太阳王详细解说了变色龙的技术和理论依据,一直端凝不动也不言语的太阳王突然说道:“好思想!”黎宇相听到这声音仿佛是从虚空里传来,心里不由叹道:“世上有几人能够抗拒这个声音!”

黎宇相正疑惑对方是不是还要问奥古斯丁康愈的事,老者却说道:“谢谢小朋友!”“我送你回去。”

黎宇相心里默念了一句“阿弥陀佛”,起身朝太阳王微躬说道:“感谢太阳王的圣召!”说完退出圆形会议室。

在老者的带领下,二人乘坐政府飞汽返回。黎宇相本来还想问下奥古斯丁的事情,但又怕触及政府高层的秘密,只好作罢。分离之际,老者拿出一个通讯工具交给黎宇相,并交代他这是太阳系防务总站专用通讯,不能外用。

黎宇相走向昌华医院时,天色已经放白,计算了一下,自己在不知不觉间忙了近四十个小时,黎宇相心情正在兴奋与失落之间钟摆,兴奋的是,自己做梦也未想到能够进入人类的首脑机关,并见着了传说中的太阳王,失落的是,自己去也匆匆,来也匆匆。此时,却突然听到医院里传出人声鼎沸,定睛一看,走廊和窗口里都是人影绰绰,这么短时间里,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黎宇相担心古斯娜的处境,快步跑进张小殊的病房,发现古斯娜沉浸在低落的情绪中,旁边华教授的大弟子张德大正在安慰她。黎宇相走过去用双手捂住古斯娜的头,古斯娜看了他一眼,在椅子上转身将脸贴在黎宇相身前,双手也顺势环了上去。

哪知古斯娜是坐着的,头高刚好在黎宇相站着时的小腹处,如此一来,古斯娜的一双玉藕就自然缠在了黎宇相的双臀上,而不好的是,古斯娜感觉自己的樱桃小嘴凑在了一条毒蛇头上,并且,这条毒蛇迅速昂头想要钻进自己的口里。等到两人醒悟时,顿时感到不知所措,但为了不让旁人看出蹊跷,两人装着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了一会才自然分开。

当然,这一幕早就落在了旁人眼里,看到两人好像还很享受这种姿势,张德大呆怔之下,立刻眼冒绿光,心里既有狂烈的羡慕,又是十分的嫉妒。张德大正在心里疑问他二人还要继续多久,却感觉鼻孔中有液体流出,伸手一摸,却是几滴鲜红的血液,于是,也不好再观看二人的表演,只得悻悻的离去。

这边张德大的情况姑且不表,那边黎宇相柔声问道:“出什么事啦,娜娜?”

娜娜稳了下心神说道:“你不是去了一趟防务总站吗,见着我父亲没有?”

黎宇相回道:“太阳王把我叫去询问单独的事情,并不需要你父亲在场;况且这两天大事件又多,你父亲作为太阳王的强力臂膀,怎么可能闲着呢。所以,我没有遇见奥古斯丁大人,也很正常。”

古斯娜接口道:“我与父亲本有一条专用线路,在你去见太阳王的时候,我联系了他,想问下他的情况,却发现这条线路被中断了,这是以前从未有过的事。”

黎宇相回道:“说不定是特殊时期,政府采取的临时措施。”

古斯娜悠悠的说道:“但愿如此。”

黎宇相端凝了一会古斯娜的额头,见代表父亲的位置上早已恢复正常,对应母亲位置的乌云也正在散去,于是安慰的道:“放心吧,大人不会有事。”心里却想:女人都是一个类型,不论她是什么家,遇着点事就大发善感。

却又记起刚才医院的场景,就问古斯娜道:“医院发生了什么事?”

古斯娜道:“听说是灰衣人攻击了人类的量子网络,致使交通混乱,多人伤亡。”

黎宇想爆了一句:“该死的爬虫类动物!”又想到医院抢救伤员工作如此紧张,你张德大刚才还有闲心在此无聊,正待回头讥讽几句,却已经不见了人影。

短短时间里,黎宇相上天入海/又在医院和防务总站间奔波,古斯娜虽未消费体力,心力却在悲喜之间耗损。两人支撑到这时候,都有点疲倦,再看张小殊仍在酣睡,于是相拥着在椅子狭小的空间里小憩。这次古斯娜没有遭遇肉锥或昂起的蛇头惊扰,只听到黎宇相很快发出了轻微而均匀的鼾声。

不知过了多久,恍惚间古斯娜觉得自己与黎宇相在一朵彩云上嬉戏打闹,彩云的四周是一片蔚蓝的天空,月亮悬在伸手可摘的地方,心里刚奇怪白天怎么会有月亮当头呢,却从月亮里飘出一个美人鱼少女,拉着黎宇相就往空中飞去。古斯娜见黎宇相已经被拉得离开了云面,慌乱之下,伸出双手抓住了他的脚螺。僵持了一会,发现黎宇相的身子像橡皮筋一样,在两人的拉扯下慢慢变长。担心黎宇相受伤,古斯娜只得放手,自己却如稀泥般瘫倒在云面上。缓和了会,古斯娜想到可能再也见不着黎宇相,自己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呢,不由心如死灰,站起来准备纵身从云上跳下,却瞅见脚下的云里冒出一个婴儿脑袋,还在大声啼哭,细看之下,这不是黎宇相吗,可怎么变成了婴儿?古斯娜赶忙抱起婴儿放在自己怀里,敞开**让他吸食。

古斯娜觉得一股液体从胸间流出,心里一激荡,便睁开眼来。发觉自己躺在黎宇相怀中,再用手摸摸他的胸膛,这不还是过去的男人吗,才知道刚才做了个梦。

古斯娜一动,黎宇相便醒了过来,见怀中的女人怔怔的望着自己,眼里还残留着一丝惊悸,不知又发生了何事。再看时间已经是上午十一点,两人睡了三个小时左右。

病床上张小殊也醒了过来,看着二人的情形,调笑道:“是不是发生了梦中解馋的事”

黎宇相面上微微一红,说道:“阿姨取笑了。”

等古斯娜反应过来,不依的说道:“哪有这样的母亲,拿自己女儿开这种玩笑。”不过,看到黎宇相居然会红脸,还真是麦哲伦发现了新大陆,立即用扑闪扑闪的大眼睛瞪着他。

又听张小殊说道:“我感觉催眠的效果很好,趁你现在有空,能不能再为我做一次?”

黎宇相笑道:“治疗最好两三天一次,哪有这么稠密的。”心里却暗道:“这下可麻烦了,在这个多事之秋,要想按正常的节奏进行,恐怕很难。而自己还担心的是,病人对催眠师会产生共情,这是一种心理依赖,甚至可能发展为感情。”

古斯娜听到张小殊的话,若有所思的看了她一眼。

几人正想着心事,黎宇相身上的通讯传来突兀的响声,拿出一看,是月球防务站站长格雷.威廉的号码,不由诧异起来:格雷机器人不是粉身碎骨、英勇就义了吗?心里想着,手上按下接收键,话筒里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我是格雷.威廉,命令你马上赶到蓝鹰军事基地,收到请回答!

黎宇相不得不回道:“是!”心里却在过滤:这号码虽然是格雷.威廉,但这声音好像有点不对,自己要不要去呢?

刚在犹豫时,蓦然想到唐装老者,他不是给了自己一个专用通讯吗,以他的身份,应该了解这个事件。于是,黎宇相拿出另一个通讯,向唐衣老者拨打。

就在接通的提示声响到将尽未尽时,话筒里传来老者压低了的声音:小朋友,何事?

黎宇相猜想对方可能正在开会之类,便简要说道:“月球防务站站长格雷.威廉通知我赶到蓝鹰军事基地,这是不是真的?”

唐衣老者回道:“这是真的。”顿了一下又道:“现在奥古斯丁不在,政府这边比较忙,有什么事过后再说。”

黎宇相想到先前古斯娜说的父亲联系不上的情况,正欲问他奥古斯丁怎么啦,却听话筒里传来盲音,对方已经挂断了通讯。

黎宇相默思到:从唐衣老者的话中可以看出,‘奥古斯丁不在’与‘政府这边比较忙’两者似乎有些关联,那么,奥古斯丁究竟怎样了呢?

古斯娜最先只知道灰衣人袭击人类金星防务站,对于父亲和黎宇相的参战,完全是后来才知。当看见父亲重伤而归,古斯娜又把全副心思放到了父亲身上,一点也没有想过黎宇相当时的危险。现在听见上级召唤黎宇相,才把他与这场战争联系起来。想到战争的惨烈,连统帅都不能幸免,一个小兵的生命更是如蚂蚁一样卑微,这才感到心有余悸。回想刚才梦中的情景,古斯娜觉得天真的要塌下来了。

想到可能发生的一切,古斯娜悲壮的扑进黎宇相怀中,把头埋在他宽阔的胸膛上,紧紧的抱着他,不愿自己的男人离去。

过了一会,理智告诉古斯娜,战争与爱情永远都是贯穿人类发展史的两条主线,让黎宇相留下是不可能的。从古至今,男儿就应该担起保家卫国的社会责任,自己作为奥古斯丁的女儿,更不能特殊。

古斯娜只得心有不甘的放开黎宇相,改用双手捧着他的后脑,把他压在自己能够够着的位置,将自己的香唇送到他的大臭嘴里。想到这也许就是永别,便再也顾不上母亲在旁,一通狂吻直到灵魂出窍、天旋地转。

黎宇相懂得古斯娜的意思,但想到即使自己能够在舰林光雨中来去自如,而瞬息万变的战场总会有意外,心里也不免生出一丝伤感。

但男人就应该有点担当,宁可自己把委屈和恐惧埋在心里,也不能让女人担惊受怕或者增加悲伤,黎宇相轻拍了下古斯娜的后背,故作轻松的说道:“放心吧,老公还不是一个短命鬼。”

古斯娜扑哧一笑:“要是你俘获了灰衣人的王妻公主,我允许你纳为妃妾。”

黎宇相揪了下古斯娜面颊,回道:“灰衣人那么丑陋,你不是恶心我吗。”

两人抽刀断水水更流,又缠绕了一阵,黎宇相方才离开。

蓝鹰军事基地位于西安城郊,黎宇相估算了下方位,这里距离太阳王的住所应该不远。

到了那里,黎宇相看到一片平坦之地上停靠着几艘大型航舰,这是目前人类最先进的空中战舰,据说,建造这样一艘战舰,需要耗费古华夏一国十年之财力。而在平地的中央,黎宇相看见站着两排整齐的战士,格雷.威廉正在前面训话。

黎宇相暗道:“机器人还活着不足奇怪,在这个高度文明的时代,让耶和华、所罗门王或者恐龙再现,也不难办到。”

看到黎宇相过来,格雷停下训话,冷峻的对着黎宇相说道:“一个战士,在非常时期还同女人唧唧我我,还不如回家抱孩子。”又转头对着众人继续说道:“人类正在遭遇有史以来最严厉的考验,很多人都将为此付出生命,现在却有人畏缩不前,辜负了太阳王的信任,也给我们撂下一个烂桃子。”

黎宇相暗骂道:“有什么话就直接说,不就是个机器人吗,还学会了指桑骂槐。”

看到此格雷.威廉眼神无光,话声绵软有余而铿锵不足,话语也是长篇累赘,前言不搭后语,黎宇相想到月球防务站站长格雷.威廉眼神凌厉,说话办事干练果决,这两者似乎有些差异。但只看其形体,好像又并无异常。难道这是受伤后遗症?

黎宇相站进队伍里,稍一环视,发现全是陌生面孔。自己的同事,除去留在月球防务站的人员外,参加上次空战的,现在就只有格雷和自己站在地面上了,也不知道叶勤现在的情况如何,黎宇相心里不免起了唇亡齿寒的感觉。

听见格雷.威廉继续说道:“战场情况十分激烈,人类损失惨重,太阳王正在组织其它的力量。而我们这队的任务是,去接替正在战斗的潜龙舰队,我们的称号是见龙。灰衣人现在是三艘舰碟,我们是七艘,所以,我们将采取的战术是,将我们中六艘分为三组,每组以二对一,剩余一艘作为机动主舰,根据战况进行调节......”

黎宇相想:前面已经派出几拨舰艇前去支援,都是铩羽而归,这小小的灰衣人竟是如此难缠,以人类的舰艇技术,看来只有用数量胜质量了。灰衣人虽然是猫,人类还是可以来个群鼠食猫,并且它也是一只跑到别人家门口的野猫。

格雷在后面讲些什么,黎宇相也没有听清楚,只知道格雷讲完后,很快便带着战士们登上舰艇,向战场的坐标位置驶去。

半小时后,舰艇就到了激烈的战场边缘,黎宇相见我方五艘战舰正在后退,前面几公里宽的火焰被风赶似的扑了过来。

在战火中看不清对方的情况,但我方战舰几乎全部残破不堪,有两三艘已经如风筝一样在空中飘拽,随时都有坠落的危险。从那些损坏严重的战舰的破洞处,还可以清楚的看见里面的战士,一个个像正在窑洞里工作的窑工,灰头土脸;还有一些已经面目全非,身体某些部位或者手足被烧成焦炭,就如大火过后的树桩。但是,值得敬佩的是,他们每个人都还顽强的坚守在自己的岗位。

正在战斗的潜龙舰队见援军已到,便拼了最后的力气往前冲了一段距离,然后瞬间后撤,让黎宇相这队填上了他们的位置。

七艘战舰就如一个高智能的个体,虽然在物质上是各自分离,但内部的神经系统完全链接,只要作为中枢的旗舰一有意动,其他肢体战舰就如臂使指,随即做出反应。

见己方同胞虽然狼狈不堪,但总算安全撤回,格雷.威廉就摆了个鹰击长空的阵势,一鼓作气把空中的火焰河迅速推向敌方。

黎宇相知道,这火焰河是双方能量包在空中相撞后爆炸燃烧所形成,不竟感慨到,火既是光明的使者,又是无情之恶魔。

想想身后的地球,某些地区的人们可能正在亲眼目睹这一历史时刻,用镜头记录下这一伟大历程,黎宇相内心就热血上涌:自己即使灰飞烟灭,也永远活在了人们心中!同时,自己的故事和他人的宣讲也将激励更多的人类,为保卫自己的家园而浴血奋战。

格雷站长虽然平时对黎宇相有点不爽,但这次仍然把他放到了自己的旗舰上。黎宇相看到格雷.威廉又连续施展了虎啸山林、飞龙在天、霸王举鼎、金刚把门几种阵势,迅速把战场中央的火焰河逼退了几百公里。

己方初战告捷,战士们不竟在舰仓里高呼狂欢。但欢呼声就如泥牛入海,被震天的爆炸声淹没得无影无踪,只余下肢体狂舞的哑剧。

被见龙舰队冲杀了一阵,灰衣人方稳住阵脚,然后,以两艘舰碟接住了潜龙六舰的攻击,余下一舰乘此跃上火焰上空,发出一束能量,穿过见龙的防御网,向我方阵地袭来。

黎宇相见格雷双眼红光灌注,但似乎正在沉思,并没有注意到这一危情。又见敌人袭向我方处于鹰爪位置的第五六两舰,于是,黎宇相忙按下旗舰的指挥按钮,示意变换队形。

但终究还是慢了一拍,那两艘战舰顶部被击中,背壳遭毁坏,就如脑袋被揭开了头盖骨,里面的内容全部显示出来。

格雷.威廉仿佛瞬间清醒过来,但他并没有搭救受损的战舰,反而跃出战阵,用旗舰向刚才偷袭的敌舰发起疯狂攻击。

离群的敌舰正想偷袭得手后逃回防护网,却不意被铺天盖地的能量弧光所包围,无隙可避,逃无可逃。

一声惊雷划破长空,透过战场中央的火焰河突兀的传入见龙战士们的耳朵里。战士们看到火焰河的对岸位置,一艘灰衣人的舰碟如空中的纸片,飘窜着正在下坠,并很快被倒逼的火焰河吞食,一股金属入烈火瞬间气化后的青烟在火焰中一闪而没。

如果不是遭到致命一击,灰衣人的舰碟当有能力撤回阵地,也不至于被倒逼的火焰化为粒子。自从灰衣人与人类开战后,人类节节后退,战情惨不忍睹,直到此刻,方以受损两舰换来完整的击落对方一艘舰碟。见龙战士们看到这个情景,怔愣了很久,才爆发出了歇斯底里的呐喊。

按照见龙舰队的原计划,只是替换久战脱力的己方队友,接住灰衣人的攻击,从未期望取得尺寸之功,毕竟灰衣人的科技比之人类要强去很多。

黎宇相想:高科技时代,战争本没有什么战略战术、战场布阵,唯有拳头才是硬道理。灰衣人出此下策,可能源于老虎被猴耍的暴怒情绪,当然,这点胜利还汇集了灰衣人的久战疲劳和我方很大的运气成分,以及格雷.威廉的战神特质。虽然是杀敌五百、自损一千的惨胜,但它毕竟是一个突破,就像古华夏抗日战争中的台儿庄大捷,可能会就此一扫过去的霉气,给低迷的士气注入一针强心剂。

黎宇相望向旗舰的指挥屏幕,果见战士们再振士气,格雷.威廉也誓将余勇追穷寇,指挥见龙舰队又趁势向前快速推进了几千公里。

这里已经进入了灰衣人在水星的地面防空区域,灰衣人的地面防空就如一道能量墙,见龙舰队一撞上去就被立即弹回。如此来往冲突了很久,终不能再进毫厘,双方重新处于对持胶着状态。

黎宇相想:如果不是在最开始的时候,见龙趁着锐气,把灰衣人逼退了几百公里,中间灰衣人一舰又遭到突然的毁灭打击,再加上一个得意久了的人,突然遭遇挫折,短时间内很难恢复信心,见龙舰队现在未必就能够与人家保持对抗局面。但见龙战队本已是强弩之末,还折了鹰爪,再继续下去,难道猴还真能戏虎不,所以,现在正确的决策应该是,趁灰衣人拾起斗志之前,我方完美撤出战斗,退回到中立防守线。

但见格雷.威廉四面冲突,战意正酣,似乎想要寻找一个突破口撕破灰衣人的防线,一点都没有撤回的意思,黎宇相此时不竟焦虑起来。

正不知咋办,黎宇相感到身上某处振动了一下,摸了摸身上,原来是通讯设备,拿出一看,是唐装老者给的专用通讯。黎宇相瞟了一眼,见上面有一条信息:速控制格雷.威廉。

黎宇相再瞧了一下格雷.威廉,见他并未注意到自己的行为,但眼中红光就如前方的火焰一样,似乎有自我毁灭的危险。

黎宇相不知这条信息是何意思。想到自己在旗舰上,看到格雷.威廉刚入战场的时候,本无生气的眼睛红光悠闪,慢慢变得一片血红,就如一个吸血鬼刚吸食了活人血,黎宇相理解为这是一个战神进入战斗状态的正常反应;尔后格雷.威廉指挥舰队使用了几种阵势,把敌人赶回了自己老家门口,这一切似乎都没有什么异常。但现在,太阳王的助手却叫自己控制格雷.威廉,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在这次战斗中,黎宇相感到意外的是,自己不但被编排在旗舰上,并且成了格雷.威廉的助手。但从进入战舰后,格雷.威廉对自己没有一个词语、也无一个眼神,似乎完全无视自己的存在,想到他在战前安排中,念到自己作为他助手的时候,脸上虽然波澜不惊,但语气还是不经意的停顿了一下,黎宇相猜想,也许这样的安排并非出自格雷的考虑。

在一阵拉锯过后,见龙舰队终被压得退后了几十公里,败象已现。黎宇相想到:再不逃走就没有机会啦。望了一眼格雷,却见他满头大汗,双眼暴突,像要跳出去拼命的样子,黎宇相暗道要遭,正想建议格雷保持冷静,却见格雷在指挥屏幕上发出命令,撤去己方防御,要战士们不顾一切向前冲去,势要以蛋击石。

黎宇相想道:我虽然会变色龙的本领,但在前有强敌、后无援军的情况下,又如何能够逃出去。这个可恶的机器人,自己成一堆零件还可以重装,倒霉的还是我这种血肉之躯。想到此,不竟长叹道:“罢了,我的古斯娜、老老处女凯瑟琳、还有别人的媳妇梦沙沙。”

很快,毫无意外的事件还是发生了,见龙如愿以偿的遭到了毁灭性打击,真是老太婆上吊,还嫌命长。五艘战舰全部被灰衣人的能量击中,瞬间被大火裹住。

在战舰间的通讯未被烧毁之前,黎宇相从屏幕上看到战士们露出绝望的眼神,救生艇也难以拯救他们的生命,只能悲凉的在舰仓里等着被烧成灰碳。

再看格雷,舰艇燃烧的火光映入他通红的眼里,使他变得更加疯狂、恐怖,就像一个嗜血的魔鬼。

黎宇相知道战舰很快就会发生爆炸,正准备弹出舰仓,却见格雷推开控制驾驶的两名战士,操控着旗舰迅速冲向敌阵。黎宇相想:你要作死,也没人拦着。趁着未碰撞前一瞬间,黎宇相跳出了舰仓,随即便听见旗舰方向传来震耳欲聋的声响,自己的身子在冲击波下如流星一样被推出老远。

幸好在跳出的一瞬施展了变色龙技术,及时调节呼吸以控制身体频率,然后敝开心灵,接受外力的侵入,黎宇相才得以再次躲过能量焚身的危机。此时,黎宇相突然想起张无忌的九阳神功,自己以前还在嘲笑它的荒诞,现在才体会到它的妙处:他强任他强,清风扶山岗;他横任他横,明月照大江。这不正是自己当下的写真吗?

即使如此,爆炸引起的强烈冲击波和着灰衣人攻击的能量波一起击向自己,体内也犹如一个个惊雷掠过,给人枪炮炸膛的感觉。

想到同胞们葬身火海、自己孤零零的飘在虚空中,即便定力超强,黎宇相也难免心潮起伏。而不妙的是,每当心思出现这些杂念,波力便在体内如洪水遇到了堤阻,立即爆发出巨大的破坏性,使自己五内俱焚。黎宇相不得不赶紧收摄心神,致使体内一片祥和,外界的攻击力则再次失去了海啸般的凶性,变成了娟娟细流。

那边灰衣人通过舰碟的瞭望窗看到虚空中飘着一个人类,便不惜用大炮打蚊子,意欲将他摧毁。但一阵攻击之后,见始终无法奈何,灰衣人只得节约能量,驾驶战舰慢慢靠近黎宇相。

黎宇相感觉体内恢复如常,但空中却卷来一股旋风,知道这是灰衣人在逼近,但自己却无力抗拒。

上次黎宇相借力遁逃,一则是考虑到奥古斯丁的安危,而采取的置之死地而后生的不得已手段,这次灰衣人停止了攻击,自己无力可借不说,即使有机会故技重施,也不可能出现让人撑着网子接住的幸运。

黎宇相悲凉的想到,自己虽然逃过了战舰爆炸的焚身之危,但逃入虚空中,即使不遭到太空带来的致命危险,在后援鞭长莫及的情况下,也只是稍稍延缓了死亡的时间,更何况身处强敌之腹。自己现在能够选择的是,除了自杀,就只有束手被擒一策。哎,反正都是死,还不如自杀来得痛快一些。

想到战友们尸骨无存,自己死后还可以作星际旅行,也是一件值得庆幸之事。自己出征前,古斯娜与自己分离时刻,她的行为本就是含有诀别的意味,既然已经作出了告别,也没有什么遗憾了。

但让黎宇相发现不妙的是,自杀的方式也只要咬舌一个单项选择,其他诸如跳海、跳楼、撞墙、扼腕之类,好像通通不可选。

黎宇相继续想到:在虚空里困死,与被擒而死也没有多大本质差异,后者主要问题在于,人们对自己的身后评价定会诽多于誉,但死都死了,那还管得了什么身后之事,况且,后者还有一点好处就是,被擒后,自己可以视机而行,可能还有一点生机。另外,好友叶勤从上次空战后一直没有消息,自己能探探他的下落,也算是对梦莎莎一个交代。

正在内心里作严峻的生死选择,黎宇相感到一个金属抓手似的物体在自己身上拨来拨去,侧头一看,原来是灰衣人舰碟上伸出的一根触手。

想到自己如氢气球一般被人在空中拨得荡来荡去,黎宇相随即怒视过去,却见一个灰衣人的大眼睛透过舰碟的小窗口露出兴高采烈而惊奇的眼神。黎宇相心说:这不是猫玩老鼠的游戏吗?让老子逮着机会,一定玩一出老鼠骑猫的大戏。想着想着,就顺手抓住了金属触手,以示抗议。

抓住金属触手后虽然不会被任意拨来拨去,毕竟那样子甚不雅观,感觉就是一种极大的侮辱,但仍然会随着触手一起移动,黎宇相这样做也纯是求得一个心理安慰。

被拨弄了一会,灰衣人见再没有什么新鲜玩法,就用金属触手拉着黎宇相向舰碟靠近,最后把他拽进了舰仓里。

黎宇相颓然的坐在地上,看到两个灰衣人带着胜利的微笑向他走来。黎宇相想到:鱼人虽矮,也还是有一米三四,身体也很宽实,这灰衣人却只有八九十公分,还不及自己坐着的高度,并且身体也瘦弱不堪,整体看来就相当于人类五六岁的童孩。

一个统领模样的大头灰衣人对旁边的小头灰衣人说道:“这是个好玩的东西,我准备送给西西公主,你要好好饲养他,不能有任何虐待。”小头灰衣人答道:“遵命,大人!”

黎宇相也不知道他们说些什么,但看到他们脸上那种可恶的轻浮笑容,心里就不舒服,暗道:“原来宇宙中动物的表情就如数学一样,是一种通用言语,并具有通用的格式。”

灰衣人硕大的脑袋上,是一对铜铃似的大眼睛,一张大嘴巴也好像是用刀片在皮肤上割开的一条肉缝,而鼻子和耳朵却几乎只是一个痕迹,微具一点象征意义。又见其全身没有一根毫毛,皮肤散发出银灰色的金属光泽,黎宇相看不出他们是否穿着衣服,这银灰色的金属光泽既像是包裹身体的装束,又像是身体本来的皮肤。而且,他们的手脚都如巨型蟹爪。黎宇相不由得想到:这灰衣人的祖先也不知是什么动物,得以传下如此丑陋的后代。

那灰衣人首领说完,便用巨型蟹爪似的手指抓住黎宇相的下巴,将他的头往上抬起,似有所想的瞪视着黎宇相。

黎宇相立刻感到下颚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蟹爪似乎刺进了自己的喉管,于是本能的用手抓住那只蟹爪。黎宇相心中以为,那只蟹爪既没有筋肉连接,又是如此的瘦骨嶙峋,应该很容易被折断!哪知自己的力道却不折不扣的通过蟹爪传到了自己的下颚,使得蟹爪进一步深入,从下颚刺入了自己的口腔,钉在了舌头下面。

这一来,黎宇相直痛得眼泪打转,而更让他恐惧的是,如果这个蟹爪继续用力,还不刺入自己的脑髓?黎宇相想骂又不能开口,只得在心里狂念咒语:“我一定要挖了灰衣人的祖坟,让这些怪物全部灭绝。”

过了一刻,灰衣人首领方才收回蟹爪,用蹩脚的华语对他说道:“只要你听话,惹得西西公主高兴,我会奖赏你的。”

黎宇相看到它会说人语,顿时想起前人的一句话,稍稍修改后变成:野兽不可怕,就怕野兽学人话。不由得更加恼恨。

又想到不知还有何种折磨在等着自己,现在却是咬舌也无能为力,后悔自己先前真该自行了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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