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所以你也不会怪我是不是?”湖边又传来望思玛和哥哥韦思奇的对话。
“当然了思思,你做什么我都会支持你。”哥哥带着温柔宠溺的微笑,用食指和拇指轻轻弹了一下望思玛的额头,“去吧,不是每件事都注定会成功,但是每件事都值得一试。”
“嗯。”望思玛用手揉了揉自己的脑门道,“哥,那你一定要来看我们乐队的比赛哦......”
“一定。”
说罢,哥哥帮望思玛系紧了围巾,慢慢的,他的身体像流星一样渐渐变淡,望思玛还没有来得及把话说完,淬灿的光芒就已消失在身后的湖中央。
“哥!”望思玛大喊一声,瞬间,她的身体被击落到现实中来。
又是一个心惊胆战的夜晚,她起身从床上下来,走到门口打开了灯,现在是凌晨四点半,上周期末考结束后,宿舍的其他同学都已经陆续回了家,包括薛佳雯,因为黑天鹅乐队要准备大后天的复赛,所以她们几个商量下来,决定晚一周再回家。
现在,整栋大楼可能就剩下望思玛一个人了,白天她还要在艺术楼的排练房里为比赛作最后一博。
说起这艺术楼的排练房,现在已经全归黑天鹅乐队所有了,十心乐队自从有了新主唱闹闹后,渐渐就搬离了这里,据贝斯手阿藏透露,闹闹通过自己的关系,给十心乐队找了一间更专业,更豪华的排练房,不仅空调地暖一应俱全,还同时兼备专业录音功能。
但无论是阿藏也好,还是小安也好,多少都能揣测出不能在这里继续排练的一个最重要的原因,那就是闹闹对何亚维有了那么点意思,这暗恋对象和前任总是共用一间排练房,委实让她心生芥蒂,所以,她就怂恿何亚维和十心乐队搬离了这里。
天渐渐明亮,望思玛今天的安排也是满满当当,虽然黑天鹅的排练要从下午四点才开始,但老师江峪却要求她早上九点就到蓝羽琴行报道。
四点半醒了,望思玛也不敢再睡,生怕再睡就睡过头去,江峪是个极其遵守时间契约的人,平时上课从不迟到,也从不允许自己的学生迟到,要想让他足够生气,或者让他彻底放弃一个学生,只要迟到一次就够了。
“出门了没?”还在往脸上抹乳液和面霜的望思玛收到一条简讯,是江峪发来的。
“才八点,五分钟我就出门,不会迟到。”她回复。
“我已经在你学校门口了。”
望思玛眉头一紧,什么?她再次确认了一下短信内容,“你在申南门口?”
“快来,这里不能长时间停车。”
望思玛一阵手忙脚乱,最后连头发都没有梳顺就拿着包往校门外五百米冲刺。
江峪的车果然停在了申南的正门口,今天江峪的穿着和往常不太一样,他脑袋上居然没有戴帽子,乌黑蓬松的头发一览无余,不仅如此,他还穿了一件白色的滑雪衫,这件滑雪衫很有设计感,能将他的皮肤映衬得更加雪亮,而这高冷飒气的白衣男子,也确实好看得让人挪不开眼。
“怎么没戴帽子?”
“忘了。”
“忘了?”望思玛疑惑道,“真不像你。”
“下楼时候太匆忙,就不戴了。”
“拿个帽子能花你多少时间......”她更疑惑了。
“会迟到两分钟。”
“那又怎样。”
“绝不允许。”
“你这是强迫症吧......”
江峪没有再回答,往后视镜看了一眼后就踩了油门将车开出去。
车子在高架上一路飞驰,清晨的高架上也是一样繁忙,如果坐地铁或公交,从申南大学到蓝羽琴行大约需要四十五到五十分钟,然而开车的话,只需要二十多分钟就能到。
“老师,这个方向,确定是去蓝羽的?”望思玛打量着眼前那条她不常经过的路。
“不是。”江峪打开了车内音响,密闭的空间里顿时充斥着舒缓优雅的音乐,“今天不去琴行。”
“不去琴行,那去哪?”
“去了你就知道了。”
望思玛没有多问,这几天她都是晚睡早起,脑子里除了乐谱就是鼓声,这会儿看着窗外一辆辆奔腾而过的车,她疲倦地闭上双眼,然后沉浸在静谧的New age音乐中。
大约过了半个多小时,车子停下来,望思玛也睁开了眼睛。
江峪带她来的地方,确实不是琴行,而是......游乐场。
“下车吧,看你最近勤奋,给你个机会请我玩过山车。”
“过山车?”
话音刚落,望思玛和江峪的头顶上贯穿而来一阵疯狂的尖叫声,一辆过山车在三百六十度翻腾的铁轨上极速驶过,本来练鼓就练得有些手抖的望思玛看到这里,连两条腿都开始颤抖起来。
“老师你太客气了,其实我不想......”
“不!你想。”
说罢,江峪下意识地将手伸到额头前想去提提帽檐,却没想到头上空空如也,他尴尬了零点五秒后,转身往售票处走去。
“哎!哎!我不想坐,我不要坐啊......”望思玛在后面穷追大喊。
江峪并没有什么目的,只是见望思玛最近练鼓特别累,想带她来放松一下而已,他买了两张套票,这样游乐场里所有的项目都可以不限次数尽情游玩,而他为望思玛选择的第一个项目,就是过山车。
“你一直胆子很大,别让我看错人。”
“我?”望思玛指了指自己,“哪里看出来了?”
江峪道,“鹈鹕的演出,还有,那次在蓝羽的楼道里......”一说此事,他还故意看了看她,眼里露出复杂的神情。
被这么一暗示,望思玛也是突然想起了那天的事,羞红着脸把头扭到一侧,然后又故作镇定说,“那次,不是情急之下的不得已而为之吗?”
“为人小心谨慎,平和低调,遇事也是处变不惊,沉着冷静,呵呵!这点和你哥哥还真是像!”
听到江峪说起哥哥,她的嘴角倒也藏不住一抹欣慰,毕竟,她与哥哥从小手足情深,她的性格里藏着哥哥,哥哥的性格里也藏着她。
“思奇以前就很喜欢玩这个过山车,尤其是写歌写到才思枯竭的时候,你,不想试试吗?”
的确,哥哥生前很喜欢来游乐园,别看他平日里都是一副温文尔雅的书生打扮,内心却是个特别够胆的人,除了吉他作曲,他还非常偏爱攀岩和蹦极,他一直对望思玛说,三十岁以前,他一定要完成一次完美的跳伞。
望思玛顺着楼梯走上了过山车的等候区,江峪跟在她的后面,过山车发动的前一秒,望思玛的心里确实很忐忑,这种花钱受罪的事,以前她是打死都不会去做的。
然而今天江峪就坐在她的身边,她却也没有拼了命反抗,心里建设倒是做得十分迅速,“死就死吧,死了也拉着你!”她闭上了眼睛。
过山车缓缓启动,慢慢爬到了轨道最高处,望思玛死死抓住两肩的安全杆,江峪则伸出双手高高举过头顶。
“wow!”江峪大叫一声,过山车极速垂直俯冲下来。
望思玛的身体跟着过山车的惯性不断摆动,她的耳边只有呼呼的风啸声和全车人的尖叫声。
“死也要看清楚自己是怎么死的。”几个弯道后,望思玛用力睁开眼睛,过山车仍然在高速疾驰,但眼前已是一副天旋地转、本末倒置的景象,她感觉自己坐着时光穿梭机,穿越到另一个世界。
“哇哦,太酷了!”她也情不自禁喊了出来,既看淡了生死,那这毛骨悚然的过山车,坐坐也是挺好玩的嘛。
“所以......你还想再玩?”
“嗯哼。”
就这样,两个人从过山车出口处下来后又回到了过山车入口处,他们穿梭于天地之间,在失重的世界里,享受着速度与刺激。
“接下来哪个?”江峪规整了自己的衣服和头发,“大摆锤?”
“行。”
游乐场的人逐渐多起来,周围各种色彩缤纷的美食店和礼品店也都敞开了大门,人气十分火爆。
“老师,你先等我一下。”望思玛撇下江峪,朝着一旁的纪念品店跑去。
大约过了十分钟,她提着一个卡通礼品袋从店里走出来。
“送你的!”她把礼品袋举到江峪眼前。
江峪愣了愣,道,“给我的?”
“看看喜不喜欢!”望思玛满心期待地看着他,“我选都没选,一眼就看中了它。”
江峪接过袋子,里面是一顶厚厚的帽子,一顶酒红色羊羔绒鸭舌帽,上面还绣了个卡通兔子头。
“怎么样?好看吧。”望思玛说。
“哦?”江峪冷冷地回答,“其实......我戴黑色更好看。”
“别老把自己整得乌漆麻黑的,你今天的白色滑雪衫和酒红色帽子也很搭啊......”
“乌漆麻黑的......那不是你吗?”他反驳道。
望思玛低头看了看自己:黑色羽绒服,黑色毛衣裙、黑色天鹅绒连裤袜,黑色运动鞋......就连她的双肩包,也都是黑色的......乌漆麻黑的那个人,好像真的是自己。
这样雷打不动的全黑系风格,望思玛已经谜一样地坚持了两年多。
“你不喜欢酒红色啊?其实店里还有卡其色和墨绿色,哦对了,今年秋冬的流行色就是墨绿色......”
“墨绿色?”江峪低头看看手里的帽子,“今年流行绿色的......帽子?”
“墨绿色......它不好看吗?”望思玛义正言辞解释道,“你们总是对颜色有各种偏见!”
江峪没有搭理她。
“好吧,那你等我一下,我去给你换黑的好了......”她想要拿回江峪手上的帽子,江峪突然把手缩了回去,然后把帽子戴在自己头上。
“不是绿色,我都能接受。”
“可是......”
“走!大摆锤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