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亚洲校园乐队大赛S市赛区的复赛,姑娘们早上6点就兴致勃勃从床上爬起来,甚至比设定的闹钟都还早了半个多小时。
刷了牙、洗了脸,姑娘们开始各自忙碌起来,护肤、化妆、吹头发......做着各种仪式感超强的赛前准备。
她们统一白色高领长衫,加上深蓝色的紧身牛仔裤,即使是冬天,姑娘们玲珑有致的身材和纤细笔直的长腿依旧可见。
八点半,裴忻和莫龄准时来到望思玛宿舍集合,稍后她们将一起坐车去超级音乐中心的比赛现场。
“贝贝呢?不会又睡过头了吧!”莫龄看了看手机,“已经八点四十了。”
“我来了我来了!”陶贝贝提着贝斯琴箱,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我的妈呀,累死我了。”
“你的宿舍,不就在后面吗?”裴忻问她,“雾太大迷路了?”
“啊,没有没有。”陶贝贝挠挠头,“呵呵,早上敷了个面膜,敷了个面膜......”
“我给大家买的围巾也到了,一人一条。”望思玛从拎袋里取出四条颜色相同、图案不同的短款针织围巾。“我怕长款的会勾住你们的琴,所以买了短款。”
“哇哦,不错嘛!”
这四条亮眼的针织围巾围在身上,着实为素白色的上衣画龙点睛,火红的颜色如黑天鹅的红色鸟喙一样夺人眼球。
“思思,你快来看看,我是不是胖了一点。”陶贝贝在宿舍的镜子前转悠了好久,“腿也粗了,腰也圆了,如果有人拍照,我肯定是最胖那个。”
“谁让你最近胡吃海喝,一点也不节制,晚上宵夜好歹也有个度吧......”
“还不是因为最近排练太耗体力,每天回宿舍我都觉得自己像个饿死鬼,能吞下一整头牛!”陶贝贝说,“早饭都没吃,现在我真是饥寒交迫......”
莫龄从袋子里拿出一个三明治,“给你的,我提前给大家买好了。”
“陶贝贝,迟到一次罚二百,比赛结束后记得支付宝转过来......”裴忻说。
“哎......”她低下头叹了口气,“这个月,姐又是乐队冠名赞助商。”
“走吧,时间差不多了。”望思玛看看桌上的闹钟,“裴忻帮我们订的车已经在校门口等着了,出发!”
“好!”姑娘们背着自己的琴,紧张又兴奋地迈出申南校园。
十点不到,“超级音乐中心”门口已经像集市一样热闹,不仅花坛边坐满了人,商业嗅觉敏锐的小贩们更是在地上摆满了各种带有乐队标签的应援物,每一个地摊前都挤满了各个学校的学生。
“哇,我要镇天魄乐队的手幅!”
“我要十心乐队的荧光棒......”
“我要罗星草乐队的灯牌......”
姑娘们顺着人流缓慢前行,陶贝贝早就被地毯上的一堆新奇玩意儿勾走了魂,她拉了拉望思玛的衣角说,“我怎么没看见黑天鹅乐队的东西?”
“我们......”
“裴忻!裴忻同款项链谁要?”望思玛还没把话说完,前方不知什么人喊了一声,随后“我!我!我!”得声音就此起彼伏。
望思玛和陶贝贝走近一看,一个身穿十心乐队应援服,带着音乐学院同款围巾的男子站在箱子上吆喝着,手里还拿了一根项链,项链上是一个天鹅造型的挂坠,这根项链,确实跟裴忻曾经戴过的一条极为相似。
而此时人堆里的裴忻倒也十分淡定,她戴了一副滑雪镜,羽绒服后面巨大的帽子将她银白色的短发遮得严严实实,这幅打扮,确实没有人可以认出她来。
“裴忻那条项链我见过,专柜两千多,这小摊贩怎么会有那么多?”陶贝贝好奇问一旁的望思玛。
“高仿的啦!”望思玛摇摇头,“你自己看看地上的牌子。”
陶贝贝低头看见一块用卡纸做的价格牌,瞠目结舌道,“三十五块?这也可以?”
“走啦别看了,名媛小姐。”
门外人头攒动,后台也是格外忙碌,虽说比赛下午一点才开始,但台前幕后的工作人员早已悉数到场,因为每个乐队都要依次试音调音,而现场的灯光舞美团队也会同步配合。
亚洲校园乐队大赛S市的复赛将从14支乐队中角逐产生,最终淘汰8支,留下6支进入最终决赛,可以说竞争非常激烈。
而在这些乐队里,除了黑天鹅乐队是去年刚成立的以外,其余乐队可以说一直都是舞台上活跃的常客,只是由于乐队每年总有毕业的和新加入的乐手,所以整体实力也会有所起伏。
但连续五年保持实力稳定从不掉链子的,也不是没有,比如镇天魄乐队和太音乐队。
每年S市的乐队比赛前三甲,都有他们。
大赛工作人员将黑天鹅乐队安排在一处指定区域休息,这一次抽签,她们被安排在第7支乐队登场。
“小忻忻!”五米开外的地方又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真巧啊,你们第几个上台?”说话的人是秦淼淼,紧挨着黑天鹅坐在休息区的,正是太音乐队。
“真是抽签前没看黄历。”裴忻道。
“小忻忻,我们第6个,你们第几个?”
“第7个啦!”陶贝贝大声回答。
“你能不能给我老老实实坐着别动!”秦淼淼的姐姐秦焱焱从身后一把抓住弟弟的领口,然后把他拖到了座位上,“管好你自己,别去影响别人。”
秦淼淼只得乖乖坐在位置上,但还是不忘对着黑天鹅的姑娘们挥挥手。
一旁的莫龄对着他狠狠翻了个白眼,然后站到了裴忻面前,挡住了秦淼淼看裴忻的视线。
“这个秦淼淼,挺可爱的不是吗?”望思玛说。
“如果比赛能放个水,那就更可爱了。”陶贝贝答。
“要不,你用美色去跟他商量下?”
“算了,我怕裴忻晚上请你们吃铁锅炖贝贝!”陶贝贝扫了一眼太音的人,“思思你看,那个外国人......是不是带了一支唢呐......”
望思玛站起来,“还真是,上次听说他在中国修的是唢呐,外国人吹唢呐,想想就很拉风。”
“拉风?我看是搞笑吧!这叫出其不意必自毙,一会我去刺探刺探敌情。”
“行吧,靠你了,我去下洗手间,你别跑远了啊。”说完,望思玛从人堆里挤了出去。
陶贝贝拿着一瓶矿泉水慢慢悠悠走到了太音乐队休息区,此时,双胞胎姐弟、贝斯手蒋澜、鼓手丁晓宝还有他们的队长兼键盘手陆弦聆正在说着什么话,唯独留学生芬尼特单独坐在一边看着谱子,时不时还把唢呐放在嘴边轻轻摆弄吹奏。
“小老外,一个人在那呢!”她一屁股坐到了芬尼特身边,“你今天要吹唢呐啊?”
芬尼特见是黑天鹅的姑娘也毫不避讳,点点头用生疏的中文回答道,“是啊,这次我们在Post Rock里加入了中国民乐的元素,让音乐的意境更加有意思。”
“Post Rock里加唢呐?”陶贝贝第一次听说,虽然她也说不明白什么才是真正的Post Rock风格,不过这么怪异的融合听上去也确实有点意思。
“怎么说呢?深沉,还有阴郁......I can't explain it,It‘s so cool。”
“深沉、阴郁,听着就很让人期待啊。”陶贝贝说,“一会就洗耳恭听咯!”
“好,哦对了,上次听你们排练的那首歌很不错,我觉得一定能进决赛。”
“你说的是真的?你很看好我们?”
芬尼特认真地点点头。
“那你觉得......她们的贝斯手弹得怎样?”陶贝贝指了指自己,满心期待地看着芬尼特。
“对不起,我忘了......那天我光顾着看你们吉他手的solo了。”
“哎,好吧。”果然,大家对陶贝贝的贝斯技术一点印象都没有,陶贝贝有点失望。
“对不起啊,因为我也是吉他手,所以也就更加关注其他乐队的吉他手。”
“没事没事,反正我经常弹错,你也不用太关注我。”
“哦,我想起来了。”芬尼特一拍脑袋突然兴奋道,“你那把贝斯,是不是J家限量款,全球只有几十把,价格已经炒到六万美元的那把琴?”
“六万美元?真的吗?”陶贝贝的脸色瞬间由阴转晴兴奋起来,“那我岂不是赚翻了?我买的时候才三万多美刀!”说完,她笑得不亦乐乎,“我陶贝贝果然有投资家眼光。”
“对了,小老外。”陶贝贝脑袋里突然冒出一个问题,“你为什么要学唢呐?中国民乐那么多,怎么不弹个古琴拉个二胡啥的?”
“其实我刚到中国做音乐交换生的时候,对中国的民族乐器一点也不了解,他们问我想学哪种?我说学个最有名的,所以,他们就让我吹唢呐了。”
“最有名的......不是琵琶吗?陶贝贝说,“琵琶是民乐之王吧。”
“不不不,唢呐才是!”芬尼特反驳道,“他们跟我说,百般乐器,唢呐为王,不是升天,就是拜堂,那时我感觉升天挺cool的,所以就选了唢呐。”
“哈哈哈哈......”陶贝贝笑得人仰马翻,“行了行了小老外,你很有眼光,我先过去了,祝你好运。”
说罢,她大摇大摆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嘴里还不断叨咕着:千年琵琶万年筝,一把二胡拉一生、唢呐一响全剧终,曲一响、布一盖,全村老小等上菜,走的走、抬的抬,后面跟着一片白......
而另一边。
洗手间的人实在太多,望思玛望了一眼就没再往里走,她顺着楼梯多走了三层,五楼的洗手间果然空旷又安静。
望思玛刚要打开盥洗台的水龙头,就听见最里面的那间卫生间传来一个女人的说话声,因为穿了运动鞋,踩在脚下的地毯上并未发出什么响声,女人便以为这里没有人,肆无忌惮大声讲起电话来。
“你第几个上台?”女人问,“你倒是还有心思来比赛,芬雅的工厂都搞定了吗?”
芬雅?望思玛赶紧缩回了手,女人的声音有几分耳熟,只是电话那头不知道说了什么。
“行了,我知道了,这次给我盯牢了,再发生上次的事情,你自己知道什么后果。”
女人停了停,又接着说道,“如果我没记错,你以前的女朋友也参加比赛了吧,嗯,我想想,叫......黑天鹅是不是?”
黑天鹅?那不就是自己的乐队吗?望思玛愣了愣,她弯下腰看了看最里面的那间关着的卫生间,虽然只能看见脚踝以下的部位,但还是看到了女人的鞋子,那是一双红底黑面高跟鞋。
这个人,是......
“那个白头发的姑娘挺有种的,比你何亚维可有种多了,只是她乐队的人有点不识好歹,早知道那时候就该多警告她几巴掌。”
何亚维,她在和何亚维打电话!望思玛立刻反应过来,那双红底高跟鞋她认得,那时,她就是在学校的黑天鹅湖边看到裴忻挨了这个红底高跟鞋一巴掌。
前不久,她还看见这个女人出现在学校,现在她终于恍然大悟,那个在湖边与她窃窃私语的男生,就是何亚维。
和假琴案有关的何亚维!
“我崔星子就欣赏这样的小姑娘,一会我去会会她。”说罢,女人挂断了电话。
最里面卫生间传来座便器的抽水声,望思玛赶紧蹑手蹑脚地跑出门外,大约过了三十秒,她又走了进来。
只见一个身着灰色羊绒大衣的女人在盥洗台洗手,她盘着头发,脸上带着一副棕色系的墨镜,脚下踩着一双十厘米高的红底高跟鞋。
望思玛没有看清楚女人的脸到底长什么样,只觉得女人气场很强大,皮肤也姣好,但从感觉上判断,应该也是个四十多岁的女人。
女人洗完手,在镜子前补了一下唇膏,看了一眼望思玛便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