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练时的望思玛错误百出,连陶贝贝都看出了她心不在焉的样子,这么久以来,望思玛始终保持高涨的精神状态,这两天却给人低迷不太好亲近的感觉。
“思思!思思!”音乐停,排练房里一下子变得很安静,陶贝贝反复叫着她的名字。
“啊?”望思玛游离的双眸这才回过神来,然后尴尬地看着大家,“呵呵,什么事?”
刚才裴忻噼里啪啦说了一通要改进的地方,她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现在裴忻要求重来一遍,显然她也没有听见。
“再来一次!”裴忻又说了一遍。
音乐再次想起,《无弦有音》的排练仍在继续,大家打着十二分的精神备战三天后的决赛,唯有望思玛,依然没有修改刚才裴忻让她改进的地方。
“停!”裴忻被一阵不和谐的鼓点打得有些来气,她看了看望思玛,欲言又止。望思玛翻着眼前的琴谱一阵慌乱,她自己并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莫龄担心地看着她,陶贝贝更是一脸茫然,“思思,你昨晚没睡好?”
“没有啦。”
“休息半小时。”裴忻道。
“哇哦,今天女王姐姐真好。”陶贝贝撅起小嘴,放下了贝斯,“这才排了十五分钟就休息了啊,上次我弹错几个音就让我反复弹十遍!裴忻对望思玛果然比对我好。”
莫龄给望思玛递来一瓶水,“修整下状态,一会继续。”
“谢谢。”望思玛接过水,脸上露出内疚的表情,“对不起,刚才没在状态。”
莫龄坐到望思玛身边,“这可不像你啊,我说,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望思玛默不做声。
“缝纫机没踩好又被朱大婶骂了?”
望思玛摇摇头。
“那,你爸妈又一哭二闹三上吊逼你去洗文身了?”
她又摇摇头。
“那……你这没心没肺的还能有什么事?”莫龄说着突然茅塞顿开,“哦……和江峪吵架了啊?”
望思玛没有回应,但眼神显然已经默认了,“幸好我已经想通了,放心吧。”
“想通什么呀,情侣吵架是很正常的。”莫龄笑笑,“望思玛,江峪这人呢不错的,做事有担当,原则性又强,就是喜欢他的姑娘太多,让人太没安全感。”
“还真有那么点儿。”望思玛抬头看着莫龄,莫龄就像她肚子里的蛔虫,把她要说的全都说了出来,“有人发了一张他跟姑娘搂在一起的照片给我。”
“什么什么?谁跟谁搂在一起了?”一旁的陶贝贝似乎听到了什么,立马竖起耳朵凑了过来,“学校又有什么新八卦了,赶紧说出来让我开心开心。”
“是我,我被撬墙角了,你开心了吧。”望思玛狠狠回了一句。
“啊?思思?你说江峪?”陶贝贝跟着义愤填膺起来,“没想到江老师定力这么差!思思我跟你说啊,帅的男人真是靠不住……”
“行了行了。”莫龄把陶贝贝推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别在这儿火上浇油了,赶紧练琴,否则一会裴忻盯上的就是你了!”
陶贝贝不太情愿地回到座位,莫龄也坐回了望思玛身边,“思思,给你讲个关于江峪的事儿吧。”
“什么事?该不会是他以前的情史吧?”
“不是不是,其实,在你还没有成为江峪学生的时候,江峪就喜欢上你了。”
“怎么可能?”望思玛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
“真的!我的直觉不会错,也许,你们俩还有一些特殊的缘分在里面吧。”莫龄回忆起当时给江峪介绍学生的时候,江峪起初是断然拒绝的,因为望思玛是女生,而江峪又不想收女生,后来他在学生报名表上看到了望思玛的名字,当时也不知道中了什么邪,他竟然跑去吴老师的办公室,把这个女学生要了回来。
吴老师当然没意见,只是事后大家都很好奇,这江峪为什么突然收了个女学生,而且这么紧张。
很快,江峪给莫龄回了个电话,“莫龄,这个学生我收下了。”
“是吗?那太好了,望思玛是我朋友,还要拜托江老师你好好教她,学得不好不用给我面子。”
“我会的,谢谢你。”
“谢谢?”当时的莫龄也是随口开了句玩笑,“谢我什么?是不是谢我给你介绍了个美女当学生吗?”
“是的……”电话那头的江峪沉默了几秒,“我喜欢她。”
“喜……”莫龄也顿了顿,电话那头的男人说,喜欢……望思玛?莫龄很是吃惊,甚至怀疑自己会错了意,毕竟江峪在莫龄的印象里就是个禁欲系的男人,对熟人客客气气,对生人冷冷冰冰,即使再多女生投怀送抱,他也依旧不为女色所动。
“你认识思思?”莫龄好奇问。
“不认识。”
“那……”莫龄一时半刻不知怎么接话,“呵呵,那你还挺有眼光的。”
后来,望思玛就很顺利地成为了江峪的关门弟子。
“我本来还以为江峪喜欢男生呢。”说到这里,莫龄自己也忍不住憨笑起来,“思思,你的名字挺招桃花啊,江峪在报名表上看到你望思玛的名字就沦陷了。”
“哪有!”望思玛垂着脑袋,心情更加复杂,莫龄并不知道,江峪之所以认识她,是因为她是韦思奇的妹妹。
“也许,他是因为别的原因喜欢我。”说罢,她调整了自己的情绪重新回到了鼓凳上。她的双眸中闪着星光,前方的路本是模糊的,现在,漫天迷雾正在慢慢散开,她似乎看到了悬崖峭壁上的一条栈道,这条栈道的尽头,就是她想要的世界。
隆隆的音乐声再次响彻五楼的排练房,望思玛将一切的不安与猜忌用力抛诸脑后,此时此刻,她不想做形单影只的望思玛,也不想做坠入情河的望思玛,她只想做黑天鹅乐队的望思玛!女鼓手望思玛!
下一场“青春之战”马上就要打响了。
另一边的海洋大学,今天刚刚举行完一年一度的校运动会,而说起这运动会,就不得不提到林南希,因为就在刚刚,她又经历了一场校园人际关系的大厮杀。
林南希不仅是位出色的校园乐手,也是系里女子两公里长跑项目健将,在这之前,她已经连续两年拿下了该项目第一名,今年,由于某位同学受伤缺席,她还受邀参加了四乘二百米的接力赛。
四乘二百米的接力赛由大三的八个系分两组进行,林南希所在的生物系则是第二组登场,她原本对这场比赛充满了信心,但不料最后只拿到第七名的成绩。
林南希向来好胜心强,我行我素,在她十多年的学生生涯里,似乎从来都没有所谓的“集体观念”,与其说她不喜欢与人协作,到不如说没有人愿意跟她搭档更为确切,今天的比赛,她原本是最后一棒,也是全队实力最强的一位,但是因为之前不愿意和队友们在一起训练,传递接力棒的时候发生了严重的失误,耽搁了几秒,最终被后面的队伍集体赶超,总成绩也跌倒了第七名。为此,林南希大发雷霆,把责任全都归咎于她的队友,怪她们传递时候的交接姿势不对,速度也不对,而她的队友们当然也不甘当背锅侠,纷纷向她炮轰,比赛结束后,这场“内斗”开始蔓延,全班同学群起而攻之,林南希很快就被所有人孤立了。
放学后,林南希在校园的楼宇间漫无目的地走,她想散散心,缓解一下自己的情绪,但是,她在校园里的话题性实在太强,从她身边走过的同学们个个交头接耳忍不住轻声议论,说她自以为是,说她自私自利,说她摆不清自己的位置,还说她踩着别人的肩膀往上爬……这些都被她听了进去,但也都隐忍着,只是唯一让她无法接受的是,有个不认识的女生说她“没有教养”。
“没有教养”四个字不仅伤了她的自尊,更潜移默化地骂了自己的父母,林南希的父母都是本分善良的人,被人这样戳脊梁骨,林南希实在不想再忍,最后,她和两个素不相识的姑娘在校园里打了起来。
三个女生在校园里打群架,势必会引来一大片人围观,她们很快被叫到了教务办公室,林南希父亲匆匆赶到学校,和老师同学赔了不是,另外两名学生家长见自家女儿的脖子都被抓伤了便更加得理不饶人,明着暗着讽刺他爸不会教女儿,林南希不甘心父亲这么老实巴交地放低姿态,就和自己的父亲争论起来。
不料父亲血压一高,昏倒在地上。
今天,又是她闯祸的一天。
深夜,她和母亲守在父亲的病榻前,索性父亲没有大碍,只是母亲对她白天的鲁莽一直耿耿于怀。
“小南,你的脾气什么时候能改?”
“可是妈,今天明明是她们……”
“小南。”母亲有些无奈,“冲动很容易做错事,而且,以后你踏入社会光靠一个人是不行的,你已经二十多岁了,应该有自己的朋友。”
“我不需要什么朋友。”林南希说,“我只想快点毕业,然后出去挣钱……”
“是啊,初中高中你可以不交朋友,只管一门心思念书,但是大学也是半个社会,很多事情需要你和大家一起完成,因为光靠你一个人的力量是不行的。”
“我知道了,妈,你先回去吧,我留在这里陪爸。”
“妈知道你是好孩子,心底里也很想交一些志同道合的朋友,只是方法不太好而已。”
“妈……”
林南希母亲舒眉一笑,“之前你不是说想去一个女子当乐队主唱吗?”
“我没有……”林南希扭过头不屑道,“那个乐队不怎么样。”
“没有?没有你每天都在回看她们的演出视频。”母亲抚摸着林南希的手,“团队协作完成一件事会比你一个人去做更有意思,我倒觉得那几个小姑娘都不错,听说都是申南和静中的高材生呢,小南,多交交朋友吧,听听别人的意见也是件不错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