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思玛将哥哥房间里找到的优盘交给了江峪,江峪看到三段十心乐队的演出并没有表现出想象中的惊讶,韦思奇工作之后一直很关注S市的乐队发展,印象中,十心乐队的裴忻曾几何时还咨询过他发专辑的事。
但是当江峪看到那张男女背影的照片时,他却困惑了,这显然是一张偷拍的照片,照片中的男人他并不认识,但里面的女人,他盯着看了很久。
“我觉得她,就是崔星子。”他说。
“真的吗?你怎么认出她的。”
“认不出,这只是我的猜测。”江峪说,“你哥哥给我发的简讯里有CXZ三个字母,或许,他就是想跟我说崔星子的事,哦对了,你们比赛那天,你不是见过她吗?你觉得是不是她。”
望思玛对着照片仔细揣摩了半天,复赛前她确实遇见过一个叫崔星子的女人,女人盘着头发,身着一件灰色羊绒大衣,脚下还踩着红底高跟鞋,只可惜当时硕大的墨镜挡住了女人的半张脸,望思玛并没有看清楚女人长什么样。
“经你那么一说,好像是有点像……”
“先不管这个了,思思,我们先去安前路警署。”
“安前路警署?关于徐鼎警官的事?”
“没错。”
很快,江峪拉着望思玛来到申南大学附近的安前路警署,警署离欧特比不到一公里,今天不知怎么的多了许多办业务的人,一进门,前台的保安就拦住了他们。
“请问,两位是报案还是办理业务?”
“我们不办业务,也不报案。”江峪说,“我们有事咨询,关于你们这儿徐鼎警官的,听说他出事了,请问是真的吗?”
“嗯。”保安大哥脸色一沉,“我说,你们是他什么人?来这里找谁?”
“先生。”望思玛连忙解释,“我们没有约任何人,是我,之前家里有个案子是徐鼎警官负责的,他突然走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您的案子,所长会另外派警官跟进的,不需要你们亲自走一趟。”
“徐鼎警官对我们家很照顾。”望思玛接着说,“请问,他真的是抑郁症吗?你们有调查过吗?会不会是其他原因……”
“这位小姐。”保安的神色一下谨慎起来,“这跟你的案子没有关系吧,如果是问徐警官的事,还是请回吧,如果不是他的亲属或案件相关人员,对不起,我们这里不能透露任何信息,况且,你问我我也不知道啊。”
“可是……”
“怎么了,李叔。”就在此时,从案件受理柜台后面的办公室走出来一个年轻男人,男人穿着制服,头发平短精干,面容严肃,手里还拿着一摞资料,他走到望思玛和江峪面前,“两位是来办理什么业务的?”
“我们是来询问点事的。”
“肖警官。”一旁的保安看到男人走过来,赶紧点点头打了个招呼,“这两位不是来报案也不是来办业务的,他们在问徐警官的事。”
“徐警官?请问,你们是徐警官什么人?”年轻男人问。
“徐警官两年前办理过我们家的一起案件,虽然已经结案了,但我们家一直对案件有歧异,所以,徐警官也答应帮我们一直关注下去,没想到……听说徐警官出了意外。”
“已经结案了?”男人说,“还是两年前?那……我可能受理不到您的案件了。”说着说着,眼前这位姓肖的警官突然与望思玛身边的江峪对视起来,江峪也若有所思地打量起面前的这个男人。
“等等。”警官指了指江峪,“你是不是……江峪?”
“你是……”江峪盯着警官,确实觉得有那么几分面熟。
“我是肖米杰啊!肖米杰,记得吗?刑事司法学院的肖米杰!”
“哦,原来是你。”江峪一下恍然大悟,马上摘了鸭舌帽,“你还真当了警官。”
“是啊,好久不见。”警官拍了拍江峪的肩,“这太巧了,居然能在这儿见到你。”
“你们……认识啊?”望思玛更是意外。
“这位是……”
“我来介绍下,这位是我女朋友,望思玛。”说罢他转过头,“这位是我的校友,司法学院的学长肖米杰,如果我没记错,毕业后我们就没再见过面了。”
“可不是。”肖米杰乐呵呵道,“我看这样吧,今天我刚好处理完一件案子,一会值班的同事来了我就能走,我们一起吃个饭如何。”
“好啊。”
一个小时后,肖米杰来到申南大学附近的一家披萨店,此时,江峪和望思玛已经在那里等了好久,脱下警服,穿着便装的肖米杰显得很年轻,少了几分距离感,又多了一丝亲和力。
“真是怀念以前一起打球的时光。”肖米杰举起手里的茶杯,“江峪,怕晚上有突发情况,我就不喝酒了,来!以茶代酒干一杯。”
“好。”
“我说,毕业后你在干什么呢?是不是在电视台?”肖米杰问。
“电视台?”望思玛好奇,“江峪,你大学学的是什么专业?”
“他啊。”肖米杰笑笑,“他以前在传播学院学的新闻专业,还以为他会当记者或是主持人呢。”肖米杰放下茶杯,“不对啊江峪,你都没跟你女朋友提起过母校吗?兄弟,你现在在做什么啊。”
“打鼓。”
“打鼓?”肖米杰投来五味杂陈眼光,“你真的还在打鼓?”
“有问题吗?”
肖米杰摇摇头,“说到做到,果然还是你,依我对你的认识,要是不打鼓了,反而让我觉得意外呢。哦对了,话说回来,你们这次来警察局,是想知道关于我师父的什么?”
“你师父?徐鼎?”
“是的,你们说的徐鼎警官是我师父,毕业后我一直跟着他。”说到此处,肖米杰口气变得有些沮丧,“这两年,我师父压力很大,一方面是工作强度大,一年到头也没几天休息,另一方面是家里的父母身体不好,所以他整个人都很低迷。去年他告诉我他得了抑郁症,我也知道他一直在吃药,只是没想到还是出了意外。”
“那,他是怎么走的?”
“服药,他服了过量的安眠药。”
“节哀,肖警官。”听闻这样的消息,望思玛的心也跟着沉重,不仅因为她知道徐警官是好人,更重要的是,关于哥哥的案件,现在连最后一个能帮上忙的人也没有了。
对于徐鼎警官的死,乍看之下是抑郁症惹的祸,但肖米杰总有几分困惑萦绕在脑子里,师父虽然患有中度抑郁症,但平时靠吃药基本都能控制住病情,况且,师父向来是有责任心的人,怎么可能轻易地抛弃妻女和上面患病的父母一走了之,他所认识的师父,并不是这么没有担当的一个人。
昨日是徐鼎警官的追悼会,警署里的很多同事和领导都去了,追悼会结束后,徐鼎的太太单独把肖米杰拉到一旁说了话,因为肖米杰是徐鼎一手带起来的,两人也都是干实事的人,所以,不管是徐鼎,还是他太太,都对肖米杰很是信任。
徐太太告诉肖米杰,前段时间,丈夫的银行卡上突然多了三十万,丈夫说这是跟着朋友买理财产品赚的,一部分留给女儿念大学交学费,一部分给父母养老,剩下的,就让她存起来。当时她的太太还质问他买的什么理财产品,可以赚那么多,而徐鼎却一直含糊其辞,后来太太百般追问,他才说了一个叫什么“新贷”的软件。
事实上,根本没有什么叫“新贷”的理财软件,肖米杰昨天查了一个晚上都没有查到,显然,那是徐鼎随口编的。
“老徐是个死脑筋,据我所知他从来都不买什么理财产品的,而且,警察身边接触的人本来就鱼龙复杂,真伪难辨,一不留神还会掉进别人布的陷阱里,以前,经常有人找老徐帮忙,老徐拒绝了,对方就把钱偷偷塞到我们家的信箱里,老徐没办法,只好拆了自己家的信箱,然后把钱交到所里去调查,但这次……小肖,我也是想有个保险而已。”
这是徐鼎太太的原话,这也是她拜托肖米杰查这笔钱款的原因,如果钱真的是通过正规途径得来的,徐太太自然会妥善使用。
“我查了给师父汇钱的那个户头,那个户头是私人账户,汇钱的人叫罗宏飞,是芬雅集团的区域销售总监。”
“芬雅集团?”江峪和望思玛相视一眼,“芬雅集团的人居然给徐警官打钱?”
“怎么?你们也关注芬雅吗?”肖米杰问。
“当然,之前芬雅的一批次品流到市面上,我们琴行的学生买到了,为了这件事,琴行受了很大的影响。”江峪说,“我们身边玩乐器的人,没有不知道芬雅事件的。”
“确实,芬雅是大公司,出了这样的事几十年的牌子都要不保了,听说为了这件事,芬雅开除了好几个管事的,连股价都是一路暴跌。”
“或许,徐鼎和这个罗宏飞刚好是朋友,在一起投资也不是没可能啊。”江峪说。
“确实有这个可能。”肖米杰接过话,“但你知道吗?你们刚才说的芬雅的假琴案件就是我师父负责的。”
“什么?”
“严格地来说,这批琴并不是假琴,而是芬雅内部的人以次充好,通过其他途径把这批要销毁的琴卖了出去,然后中饱私囊。”
“你确定?那批琴是芬雅自己生产的琴?”望思玛追问。
“当然,这是我师父调查后上报的结果,证据确凿,我并不觉得有问题,假琴案早就结案了,我现在只想知道罗宏飞给我师父打钱的真正原因。”
“学长。”江峪想了想,又问,“你觉得这两件事会不会有关联?你就没有怀疑过你师父?”
“你是说,芬雅的琴还有内幕?而我师父收了芬雅的钱,草草把这事给了了?而那三十万,就是赃款……”
“是不是有些天方夜谭?”
“江峪,我们调查案件讲的都是证据”,肖米杰一脸诚恳,“抛开我对师父的认识和情感,但凡拿到确凿证据,我就会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