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到决赛晋级卡后,裴忻、望思玛和陶贝贝自然是受到了众星捧月的待遇,校长承诺为排练房更换一套更优质的音响,服装系主任朱大婶邀请黑天鹅的姑娘们参加五月的时尚大典,静中大学新闻系更是用大篇幅报道了这场比赛,很快,黑天鹅以第五名入围决赛的事登上了各大高校的头版头条,热度和风头甚至盖过了第二名的镇天魄乐队。
通过十进五的晋级赛,等于半只脚踏进了前三甲,登顶全国总冠军也就指日可待。
“思思,你可真是我们系的大神,第一次做乐队就拿到全国第五名的成绩,我简直崇拜死你了。”薛佳雯一见到望思玛就给了个大大的熊抱,“快快。”她一手勾着望思玛的脖子,一手掏出一叠自己打印的黑天鹅乐队的照片,“赶紧给我签个名,让裴忻她们也帮个忙,等你们以后飞黄腾达了,我这些签名就值钱了。”
“薛佳雯,你居然要裴忻的签名?你不是不喜欢她吗?”
“哎,此一时彼一时嘛。”薛佳雯呵呵起来,“以前是对她没什么好感啦,不过现在既然跟你是队友,那自然也是我朋友了对不对?”
“要裴忻签名也行,不过,这几天的作业你帮我交了吗?”
“哎,朱大婶都跟你去北京了,哪还有时间盯着我们改图。”薛佳雯贼兮兮一笑,“我说,你现在就算就算不做作业,大婶也不会把你怎么样,他都对你刮目相看了,你还不好好利用利用?全班同学还都指望你呢!”
“指望我什么?指望我让老师少布置点作业吗?”
“那不然呢?”
“我说薛佳雯。”她拿起鼓槌轻轻敲了敲薛佳雯的脑袋,“大婶在高铁上就问我讨作业了,我说还没改好,他就把我臭骂臭骂,你啊,还是别异想天开了,乖乖回去画你的图吧……”
“切,真是......”
另一边,林南希所在的海洋大学原本想邀请林南希参与百年校庆,但林南希似乎没有任何兴致,回程路上她就心事重重,莫龄看出来了,但她却什么都没有回答。
以往比赛一结束,她就拉着三五好友一起去酒吧喝酒,这次却不同,高铁一到站,她就拦了车直奔家里。
照理说,像林南希这样性情高傲,从小在乐器大赛上崭露头角的女孩,家庭条件应该很不错才对,但事实并没有。
林南希的家在S市东郊的一个老式小区里,小区很陈旧,六层楼的房屋已经有二十多年历史,她从小就和父母住在这里。
父母是普普通通的工人,资质一般,条件更一般,但女儿却与老夫妻形成鲜明的对比,那时还不到六岁的林南希就在音乐上表现出异于常人的天赋,老师弹了一遍的钢琴段落她能大差不差地弹出来,而且完成左右手的协调配合只花了短短几分钟。
老师看出了林南希的天赋异禀,便三番四次找上他们家,让父母同意给林南希报电子琴或钢琴班,父母一开始不同意,老师便做了很久思想工作,最后,父母在亲戚朋友的赞助下终于让女儿学上了电子琴。
林南希也是在那时候知道关于自己秘密的。
电话那头,母亲跟大姨哭诉,说自己跟老公太没用,领养了女儿却不能给她一个想要的学习环境,就连学个电子琴都要靠紧衣缩食。
这番话被林南希听到了,这对她幼小的心灵造成了深重的打击,从小对她关爱备至的父母居然不是她的亲身父母,而且,她是被父母从孤儿院里抱来的......她一个人躲在房间里哭了很久很久,最后父亲砸了房门锁才把她从房间里带出来。
当时她跟母亲说,自己不想学电子琴了,只想念书,但父母却不同意了,父亲见不得女儿如此伤心便说:就算我们把房子卖了,也会供你读书,供你学电子琴。
几年后,林南希分别拿了区里,市里,还有全国的电子琴演奏冠军,后来,她又在老师的资助下学习了双排键电子琴,开挂实力从此一发不可收,初三还拿到了双排键的全国冠军和爵士乐歌唱比赛的季军,如此优异的成绩,算是对得起默默支持的父母和亲戚朋友。
此时的母亲正在阳台上晾晒衣服,见女儿回来了,立刻露出了欢喜的笑容,对于老夫妻来说,只要女儿在家,连整间屋子都会充满生机。
“你不是说明天才回来吗?”母亲取下了林南希的挎包,随后又对着厨房喊道,“孩子爸,赶紧去菜市场买点菜,小南回来了……”
“好好好,我现在就去……”
“不用了爸,家里冰箱有什么剩菜我随便吃点就好,不吃也没事。”
“冰箱里只有榨菜毛豆,不行的。”母亲对父亲挥了挥手,“赶紧去,去晚了肉摊就要关门了。”
“我这不是在穿鞋了么......”
林南希笑笑,有人喊她小南的地方,就是她的家,只有见到父母,她所有的安全感才能回来。
“小南。”母亲问,“这段时间你一定很开心吧。”
林南希被这么一问有些纳闷,“妈妈,你为什么这么问?”
母亲拉着她坐到沙发上,抚摸着女儿的双手,“从你的眼睛里就可以看到啊,你很喜欢你的朋友,很喜欢你的乐队。”
“也没有,我只是看她们缺个人,去帮个忙而已……”
“你喜欢什么是装不出来的。”母亲笑笑,“就像你小时候看到电子琴,两只眼睛会放光一样,你每场演出妈妈都看了,你跟那几个小姑娘在一起,两只眼睛里就会有光。”
“是嘛。”林南希低下头,甚是感慨,“也不是所有的想法都跟那些人一样。”
“团队协作很有趣对不对,不当主唱,当键盘手也很酷啊。”
林南希点点头,“您还知道什么叫酷啊。”
“我又不是不上网的老土,哦对了,你们老师都给我打电话了,说期末考试前会单独给你补课,让你不要担心。”
“好。”
母亲拿起遥控器打开电视,“你还没看过昨天自己的比赛回放吧,要不要看看?你爸已经看了好几遍了。”
“妈妈,有件事想问您。”她突然躺在母亲的肩膀,踌躇了很久,也犹豫了很久,“是关于我身世的......”
“哦。”母亲一愣,“什么?”
“我的亲生父母……到底是什么样的,他们当时为什么不要我?”林南希终于问出了她一直以来想问的问题。
母亲的脸颊贴在女儿的头顶,温柔道,“当时我把你从孤儿院抱来的时候,也问过这个问题,但是院长什么都没有说,你爸爸当时还怪我为什么要问这么多,他说不知道才是最好的。”
“你们就不怕我长大了问你们吗?”
“当时想着要把这个秘密守好一辈子的,哪知道你这么快就知道了。”
“妈妈,你知道我当时为什么哭吗?”林南希的眼里有一丝湿润,“我只是很难过不是从你肚子里出来的......”
“所以现在这样不是挺好吗?”母亲摸了摸女儿的脸颊,“妈妈只想着他们永远不要来找你,因为你就是我们的孩子。”
“我本来就是你和爸爸的孩子。”林南希撒着娇。平时疾言厉色的她,也并非真正的冷漠无情,只是将所有的温柔都给了自己的父母,“谁也抢不走。”
“那当然。”
“对了,还有一件事,我小时候的照片放在哪儿了,我想看看。”
“在你衣橱最下面一格抽屉里,我都给你放得好好的,一张都没有少。”
林南希回到自己的房间,母亲的脸色露出些许不安。
关上房门,林南希打开了衣橱最下面的抽屉,果然,从小到大厚厚的三本影集被母亲收藏得很好,一点灰尘都没有。
她一页页地翻,童年往事也跟着历历在目。
翻着翻着,其中的一张照片引起了她的注意,那是他十岁生日时拍的,那天她头上戴了个漂亮的纸皇冠,母亲从后面抱住她,将她一只拿蛋糕叉的小手高高举起,她的手腕对着镜头,手腕上还有一块红色的,爱心状的小东西。
那是她的胎记,就在脉搏跳动的地方。
林南希小时候很讨厌这个胎记,后来母亲安慰她说,你看这个胎记像不像一只翩翩起舞的小蝴蝶,你的手上有只小蝴蝶,别人都没有呢。
长大以后,林南希就真的在自己手腕的胎记上面文了一个漂亮的蝴蝶。
“不可能。”她看了看相片上的胎记,又看了看自己手腕上的文身,“不可能,绝对不是她,绝对不是……绝对不是......”
不好的预感再次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