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南大学门口的咖啡馆里,姑娘们围坐在一起,因为望思玛的事,大家都很担心,所以莫龄召集大家一起陪望思玛聊聊天,今天就连林南希也是给足了面子,第一个到咖啡馆占了个好位置。
不仅是望思玛,裴忻的情绪也很低落,她直勾勾地盯着望思玛,看了很久,直到莫龄的手在她眼前用力晃了几下。
“裴小姐,发什么呆呢?”
裴忻一下回过神来,“没事。”她拿起桌上的咖啡浅浅喝了一口,“今天的奶放怎么这么多。”
对面的望思玛低着头沉着脸,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尽管陶贝贝在一旁努力逗她开心,但她仍然提不起半分精神。
“思思。”裴忻叫了一声。
望思玛眼神迷离,全然没有听见她的声音。
“思思。”她又叫了一声。
她依旧没有听见。
“望小姐!”莫龄的手同样在望思玛眼前用力晃悠了几下,“你们俩怎么了,被点穴了?”
望思玛回过神,“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陶贝贝一脸懵圈,“知道什么?”
“其实我就猜到了,你的眼睛跟他那么像。”裴忻往咖啡里加了一颗方糖,拿起碟子里的咖啡勺在杯里搅了几圈,“只是你们的姓氏不同,我不敢肯定。”
裴忻的眼神很复杂,像是有很多话要对望思玛说,而望思玛也很少看见这样低落的裴忻。
“对不起。”
四周的所有的声音瞬间都戛然而止,大家没有听错,裴忻刚才说了声对不起。
“您好,两位点的马芬蛋糕。”服务员端着盘子着走过来,将两枚蛋糕放在陶贝贝和林南希面前。
“裴忻......”陶贝贝看看裴忻,又看看望思玛,这一声对不起让她更加一头雾水。
“你没有对不起我。”望思玛说。
“有。”她答,“如果当年我有没介绍你哥哥和何亚维认识,也许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裴忻回忆起过去,而这件事还要从两年前说起。
韦思奇因为音乐会门票事情邂逅了裴忻,通过之后接触,他发现两人在音乐上面有着很多共同话题,韦思奇非常喜欢和这个有性格的姑娘在一起聊摇滚:从国内到国外,从朋克到重金属,从流行到Newage,他们几乎无所不谈,后来,他就爱上了她,但当时的裴忻已经有了男朋友,韦思奇没有做任何破限的事,他给了裴忻最大的空间,像大哥哥一样默默守在她的身后。
直到有一天,韦思奇非常严肃地将裴忻约出来,告诉她她的男朋友何亚维做了违法的事,他正在找证据,一旦找到就会像警方举报他。
裴忻当时就生气了,她相信何亚维为人,除了学业,何亚维的心里只有乐队和她,就算是勤工俭学也是为了乐队日常开销,绝不会是他说的那样。
可任凭韦思奇如何解释,被爱情冲昏头脑的裴忻就是不愿相信,更不愿意帮助韦思奇找到所谓售假的证据。
最后,她无奈地对韦思奇说,不管发生什么事,她都不会离开何亚维,也希望韦思奇不要再为难他们,否则,她就与他势不两立。
这是两人认识后仅有的一次意见不合,韦思奇没有放弃,他怕的不仅是裴忻的男朋友在泥潭里越陷越深,更害怕他连累裴忻牵涉其中,韦思奇解释过无数次,也提醒过无数次,但裴忻就是不听,最后,裴忻还将这件事告诉了何亚维。
“我告诉他的时候,他好像并不惊讶韦思奇一直在追求我。”裴忻回忆,“而是一个劲地让我相信他绝不会犯法,现在想来,他是心虚了。”
“所以后来……何亚维就约了望思玛的哥哥见面?”莫龄问。
说到这里,裴忻的面色更加凝重,“是我让他们见面的。”她放下手里的咖啡勺,端起咖啡喝了一口。
“那天你们发生了什么?”望思玛好奇,“不对,那天晚上的监控录像里没有你。”
“不是那次。”她说,“在你哥哥出事的前几个星期,他们还见过面,那是他们第一次见面,是我安排的。”裴忻看着窗外,今天的天气很阴冷,大雨将至,马路上的人都行色匆匆。
“因为何亚维说他很想见见韦思奇,一来是想知道什么人这样义无反顾地追求自己的女朋友,二来,他更想知道韦思奇为何要污蔑自己与制假贩假有关,他要解释清楚,还自己一个清白。”
裴忻当然同意了,第一次见面,只有他们三人。
饭桌上,何亚维对裴忻的一言一行都十分亲密,似乎是要对韦思奇宣示自己不可侵犯的领地,另一方面,他拿出了早已准备好了芬雅业务合同给到韦思奇,并告诉他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正经生意,逾越法律法规的事他是绝对不会碰的。
韦思奇看了那几份合同,再加上何亚维态度诚恳,几处漏洞被他圆得几乎没有破绽,有那么一刻,他真的对自己猜测提出了质疑,难道何亚维真的什么都不知道?难道真的有人冒用他的手机号码做了这些事......
韦思奇开始困惑,没有确凿证据不能妄下定论,否则就是污蔑别人。
最终,巧言善语的何亚维和就韦思奇称兄道弟起来,还要了他的联系方式,说是要找时间跟他一起打篮球。
裴忻见两人消除误会也十分开心,毕竟,一个是他最心爱的男友,一个是他最尊敬的前辈。
“那次以后,我以为这件事就这么结束了。”裴忻说。
此时此刻,天空响起一声轰鸣,原本干燥的地面上突然泛起硬币大小的水滴,大家的目光也全都飘向了窗外,很快,斜上方天空阴云密布,大风刮得行人不得不加速奔跑,地上的水滴也越来越密集,很快连成了一整片,很多人站到咖啡馆的屋檐下避雨,挡住了玻璃另一侧姑娘们的视线。
不远处的安前路警察局,被捕的何亚维正坐在审讯室,还爆出了一个惊天内幕。
自从两年前他知道一个叫韦思奇的男人怀疑他参与芬雅乐器的制假售假后,他便开始惶惶不安,提心吊胆。
他不是没有想过金盆洗手,只是他没有选择,崔星子为他还了四十五万的巨额债务,他必须为她卖命。
更让他崩溃的是,赚了一些小钱后的他本想找到驲荟商贸的老板好好教训一番,可刚入社会的年轻人哪知社会能险恶到如此地步,他那四十五万的债务正是崔星子联合驲荟商贸给他设的圈套。
何亚维心如死灰,在他手里经手的假琴已经高达几十万,除非做好准备后半生在铁窗里度过,否则,他的人生没有回头路。
不仅如此,他还不止一次翻看了裴忻手机里的聊天记录,而韦思奇与裴忻的历史聊天记录让他也更加后怕,韦思奇掌握的信息远远出乎他的想象,他让裴忻去查的那些订单证据也基本属实,一旦找到确凿证据,何亚维就彻底完了。
走投无路的何亚维将韦思奇的事告诉了崔星子,崔星子这个女人十分阴险毒辣,有一天,她开车来到韦思奇工作的地方,派人将韦思奇带上了车。
车里,崔星子见韦思奇年轻有为,脑子也十分灵活,手里还握有不少资源便想邀请他一起合作,同时承诺三年内帮他稳赚三百万,不料韦思奇想都没想就拒绝了,崔星子不甘心,又把条件开到了五百万,但韦思奇依旧没有被撼动。
“当时你也在车里?”肖米杰问何亚维。
“我不在,当时我不方便露面?”
“那你是怎么知道的?”
“光头盖!”何亚维说,“是我老板的司机,跟我关系还算不错,事后他告诉我的。”
“这个光头盖还说了什么?”
“他说那个韦思奇简直在作死!”
“作死?”
何亚维对这件事记忆犹新,正是因为韦思奇说了不该说的话,触了崔星子这个女魔头的逆鳞,才为自己招来杀身之祸。
在车里,韦思奇质问她和石建珲是什么关系。
石……建……珲……
听到石建珲三个字,刚才还眉语目笑的崔星子脸上立刻起了风雨骤变,韦思奇说的石建珲是嘉北大学的校长,没错,就是黑天鹅乐队的偶像、镇天魄乐队所在的学校的校长。
石建珲表面上是受人敬仰大学校长,暗地里却养着不少情人,崔星子就是其中之一,不仅如此,石建珲更是S市假琴案幕后最大的老板,这些年崔星子之所以能在芬雅呼风唤雨,撬动上下层关系大搞假货,石建珲在幕后帮了不少忙。
崔星子开着手机,她和韦思奇的对话也被电话那头的大BOSS听得一清二楚。
韦思奇还给崔星子看了手机里的一张照片,照片是一对男女的背影,那个女人是她自己,而身边搂着她的男人,是石建珲。
那张照片同样被保留在了他的储存卡里,就是后来望思玛看到那张照片,与芬雅假琴案犯罪名单放在了一起。
因为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韦思奇无疑成为了崔星子和石建珲最大的威胁。
他走后,石建珲便告诉崔星子,这件事让何亚维出面。
“让你出面?”肖米杰问,“为什么是你?”
“我不知道,他让我以朋友聚会的名义把他约出来,然后找个合适的机会劝劝他,让他不要跟钱过不去。”
“所以,就有了圣诞节晚上的事?”
何亚维点点头,“我哥们几个平时酒瘾就大,一上台面更是控制不住,最后大家全喝多了,结果,就是你们看到的。”
“最后,你不小心把醉酒的韦思奇推到了马路中间,看着他被车子碾压致死!”
何亚维坐在审讯室的木凳上,双手抱头,痛苦无比,“我没想过要让他死,我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就推了他,这真的是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