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王赛儿十五岁就仗剑走江湖,成为白莲教圣母。我今年也十五岁了,可在你们这些大人的眼里,我还是一个不懂事的小孩,照这样下去,我还能干什么?”王剑影不满地嘟囔道。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有些事是急不来的,何况我们是在干大事,现在你掌管着一个拥有十多万人的组织,比王赛儿威风多了,二当家临走前一再嘱托,让我协助你处理好宗里的日常事务,所以呵,这段时间里,你不要想那么多,先熟悉一下宗里运作流程及各地分舵的具体情况。”独脚虁好言地安慰着。
“那你今晚先给我讲讲香花宗的历史,让我有一个初步的了解,不然,日后如何处理宗里的日常事务?”
王剑影眨着狡黠而明亮的眼睛,自忖道:上次师傅只是讲了六鳌古城一役及自己的身世之谜,其他的却没有片言只语,正好趁他不在,让独脚虁全盘托出香花宗的事儿。
其实,王剑影这一要求并不过份,她是大当家,有必要对香花宗有一个全面认识的过程,诸如为什么创建香花宗?创始人是谁?时间、地点、人物、发展过程等等。
“想了解香花宗的历史,还要从你腰间这把软刀说起。”
独脚虁拗不过她,觉得她说得有道理,反正,早说晚说都要说,何况她的年纪也不小了,所以,他清了清嗓子,就讲开了,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当上了历史老师。
“啊?这把破刀也有故事?”王剑影吃惊得瞪大眼睛,几乎不敢相信。
“对,不但有故事,而且有一段精彩绝伦的故事,可以说,它的历史,就是香花宗的历史,事实上,它不是什么破刀,而是一把宝刀,它叫香魂战刀,也叫断刀。”
独脚虁的口才远不如柳干云,措辞或情节衔接等方面起不到抑扬顿挫的作用,但他那略带沙哑而粗犷的嗓子,直言快语,质朴无华,没有任何掩饰,在渲染气氛及还原历史场面有着相当大的震撼力,使人随着剧情的发展如同身临其境。
他说得不错,这不是一把破刀,严格地说,这是一把倭式战刀,也许有人嗤之以鼻,若论铸剑造刀,天朝是东洋人的祖师爷,一把破倭刀值得如此酷炫?这话乍听起来,并没有毛病,只是过于武断,难道祖师爷就一定能胜过龟儿子猢狲们?
论资历,中国工匠们摆谱无可厚非,问题是天朝的统治者惧怕百姓造反,严禁民间私造兵器,尤其是元朝,十户合用一把菜刀。这样一来,就禁锢了天朝锻造业的发展。
而邻国日本,文武天皇在位时,大力提倡制刀,并摆脱了天朝刀剑的铸造模式,自行研发,造出了一批又一批锋利无比的刀剑。
这是日本冷兵器武装蓬勃发展的一个时期,其间涌现出了无数能工巧匠,使日本冶锻技术日益趋于成熟与完善,更重要的是日本很多财团加入武器制造业中,使冶锻工艺很快地孵化成日本国的阳光产业。
明朝时期,当倭寇挥舞着明晃晃的刀剑侵略朝鲜及中国沿海时,冶锻业就是一支锚,抛入冷兵器的史海中,任何重要的追溯都无法绕过它。
就在中国东南沿海闹倭寇的时候,富士山山脚下有一个小山村,村民几乎都是柳姓。这里四面环山,水田纵横,一年四季,风光旖旎。
在村口有一座很大的木屋,主人叫柳一郎,是一名铁匠,善于锻造刀剑,打造农具等,同时他也是一名武师,深谙倭刀之术,熟晓祖传的六道拳,灵峰猴棍和玄冥神掌。
据说他是福建人的后裔,明初他的祖上因血洗仇家,为躲避官府的缉捕而东渡日本,逃来这里隐居,靠打猎为生,后经别人介绍,娶了一个日本女人为妻,正式在这里安身立命,扎根于美丽的富士山山脚下。
到了柳一郎这一代,族谱上的记载已是十四世了,虽然叶繁枝茂,从一个人繁衍成一个村落,但由于进入日本战国时期,军阀连年混战,村里的青壮年都被强征入伍,偌大的一个村庄只剩下了一些老幼病残的人在居住。
柳一郎正值而立之年,身强力壮,却没有被抓壮丁,凭什么?原来,他的老婆是细川家族的人,而且他是一个颇有名气的铸剑师,享有武士待遇,其职责是专门为细川府铸剑造刀。
一个偶然的机会,柳一郎上富士山采矿时,在火山口捡到一块墨黑的矿石。
他打铁十多年,有着丰富的选矿经验,一看成色,就知道这可不是一般的矿石,而是在高温1400度以上的地下岩浆里熔炼上万年,然后随着熔岩流从火山口喷薄而出的宝贝,这就是人们传说中的一种神铁石。
回家后,他在家里的熔炉低温提炼了一年,待硫、碳等杂质沉于炉底,矿石里面的玉钢就出来了,象一个大蛋黄一样浮动在杂质的上面。
时值樱花绽放,山风一吹,花朵纷纷飘落于液态的玉钢之中,仅三五日,樱花里含有胭脂色的嫩油就和玉钢融合在一起,柳一郎想了很多方法,都无法将樱花嫩油过滤得干净,只好作罢。
丸锻,是日本刀锻造过程中的一道重要的工序,即是将玉钢制成刀剑之形的第一步。
柳一郎将玉钢加热至赤红,抡锤日夜捶打,将钢块打成薄片后,又折叠起来捶打,反反复复,不厌其烦,目的是使钢材得以延展。
一日打上数百锤,将玉钢中的硫等杂质和多余的碳元素清除出来,以增强玉钢弹性与韧性。这就好比揉面一般,捶打的层数越多,钢材中的碳和各种成份就会更加均匀,锻造出来的剑身达数千层,质地十分强韧。
就这样,提炼一年,丸锻一年,淬火、打磨又一年,经过整整三年的锻造,一把薄如滑绢却锋利无比的日本式军刀横空出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