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庸武侠小说《鹿鼎记》里有一个智勇双全、耿直豪爽的大力将军吴六奇,其原型就是清初坐镇饶平的总兵吴六奇,也称“铁丐”吴钩。
他是黄调阳的师兄,少年时嗜酒好赌,以致倾家荡产,充当邮卒,后不务正业,沦为乞丐,浪迹于闽粤江浙。
乞至黄家土楼时,黄坚玉见吴六奇熊腰虎背,臂力过人,知他日后不是池中之物,便授他太祖棒法。有一次,他入山打猎,竟打死两只大老虎,而且一个人挑回来,比武松还厉害。
时值明末,粤东遍地烽烟,各地义军纷纷揭竿而起,割据一方。吴六奇在黄坚玉等人的劝说下,回到老家,纠集乡勇30多人,打着习武交友,保境安民的旗号,招募各路英雄好汉。
随着自己的势力逐渐壮大,他先后剿灭了张文斌、叶阿婆、黄海如和刘公显等义军,后屯兵意溪,驻留隍、三河,进剿粤东,征讨福建,屡获奇胜,很快地成了独霸一方的粤东军阀,被桂王朱由榔封为总兵。
清顺治七年(1650)正月,明朝叛将尚可喜率清军征剿粤东,吴六奇知明朝气数已尽,率先迎降,并为先锋,镇压各路抗清义军。
由于功勋卓著,清世祖顺治皇帝特授他为挂印总兵官左都督,命驻镇饶平,赐札授其兵权,剿匪无分疆界,统领官兵3000人。
念着师兄弟之情,吴六奇曾多次劝说黄调阳应认清形势,弃明降清,但黄调阳秉承其师黄道周的遗志,不为之心动。由此,师兄弟俩反目成仇,割袍断义。
1660年冬,闽浙总督李率泰派欧阳明宪率部配合吴六奇肃清二都义军。
两军汇合后,为了切断黄调阳义军的后方供给,欧阳明宪执意先剿黄家土楼再围攻犁壁山。
因欧阳明宪是李率泰亲信,吴六奇怕被这厮背后打小报告,引起李率泰的猜疑,只好依其言,包围了黄家土楼。
“一个小小的土楼,盏茶功夫就能攻破,吴大人,还在这里等甚么?只要你一声令下,我们就一鼓作气,将这个贼寨轰个稀巴烂。”欧阳明宪见吴六奇犹豫不决,催道。
“欧阳将军,我们不是为攻占一座土楼而来的,互动和环境是整个作战计划的关键,行兵布阵,敌不动我不动,应先派出小股部队,摸清土楼周围是否有敌情再说,万一是黄调阳以此为香饵,诱我们入瓮呢?”
吴六奇心里不满欧阳明宪以下犯上的傲慢口气,明里却是不好较劲,只得耐心地说出缓攻的理由。
欧阳明宪素知吴六奇用兵谨慎,不打无准备之仗,听他这一说,似乎是个理儿,也就不再催着攻寨了。
其实,这是吴六奇敷衍着欧阳明宪,待更深夜静,教自己的心腹网开一面,暗里通知黄家土楼的居民从缺口逃出生路,因为他知道,欧阳明宪为人心毒手狠,一旦寨破,将是血流成河,鸡犬不留。毕竟他在黄家土楼练武习艺,生活过一段时间,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第二天,待侦察部队回营汇报方圆几十里没有发现敌情后,吴六奇有意教欧阳明宪到土楼正门前喊话劝降,可土楼静悄悄的,一点反响都没有。
欧阳明宪恼羞成怒,发起进攻,三门虎蹲式大炮齐鸣,一瞬间,土楼的正墙崩塌,露出缺口,欧阳明宪果然嗜血成性,趁着硝烟未散,领着士兵,杀入寨里。
以为是一场恶战,结果是土楼里空无一人,臭粪到处都是,墙上写了很多标语:“还我河山,誓杀清妖”、“清妖可恶,五马分户”、“全民起义,光复大明”等等,气得欧阳明宪暴跳如雷七窍生烟。
兵不血刃,吴六奇总算还了黄家土楼一个人情,心里好受一些,随后在李率泰严饬之下,带兵攻占了白虎寨,将黄调阳义军千余人围困于山上。
几次攻山,不是被义军的炮火轰得人仰马翻,就是被山上的石头滚木砸得头破血流,为此,吴六奇和欧阳明宪无计可施,愁眉紧锁。
正在这时,一个名叫马宁儿的年轻人投奔他来了,此人是忠义堂最后一批学员之一,武功超一流,在方大洪、胡德帝、蔡德忠、马超兴、李式开等人之上,是柳木等人的得意徒弟。
义军北伐时,他贪生怕死,开小差离开了部队,恃着一身武功,混迹于江湖,吃喝嫖赌,劣迹斑斑。
义军败回犁壁石,他得知后既是暗自庆幸又是提心吊胆,庆幸的是自己有先见之明,不上前线当炮灰,害怕的是义军回来了,必是按战场纪律,处死象他这样临阵脱逃的将士。
东躲西藏,惶惶不可终日,当他得到吴六奇带兵围剿黄调阳义军的消息后,为了保住生命,就投靠吴六奇当了叛徒。
他曾是黄调阳的亲兵,对犁壁石的地形地貌,一草一木及山上的兵力布署了如指掌。
第二天,吴六奇留下一部在霞葛佯作攻山,牵制守山的义军,迷惑黄调阳。而他率一部由马宁儿引路,从上官村偷偷地摸上山。
这条小径已是多年无人走过,高低起伏,荆蔓葛藤,路窄山陡,等于自己开的一条山路。部队艰难地爬行了半天,才爬到山腰,绕过了义军凭险据守的隘口。
到了这里,又是兵分两路,吴六奇命欧阳明宪率一营从背后偷袭,端掉义军炮台,夺取隘口,接应山下官兵。而自己则率一营继续攀登,爬上山顶,直捣义军总部。
山腰到山顶有一个跨越两座高山的山坳,约长百米,两侧是悬崖,深不见底。
黄调阳得知隘口告急,亲自带领一二百人从山顶下来增援,意欲夺回炮台。不料,刚过山坳,就遇到偷摸上来的吴六奇。
“调阳,南明小朝迋保不住了,投降吧,我会上疏举荐你当上一官半职,比你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当山大王强呵。”山破之时,吴六奇仍是念旧,劝着黄调阳。
“我宁为大明鬼,不当清朝人。”
黄调阳不为之所心动,指挥义军掩杀过来,意欲速战速决,击退偷袭上山的清军。
可是,清兵越战越多,他知道固守犁壁石已是不可能,想撤回山顶,率残部从秘密小道逃出清军的包围圈。
他手舞大砍刀,如天神把关,且战且退,将清兵堵在山坳的通道上,掩护部下上山。
狭道相逢,吴六奇不忍心赶尽杀绝,暗中想放黄调山一条生路。然而,赶过来增援的欧阳明宪见义军快退至山坳另一端,气急败坏,不待请示,命自己的部下狂发火箭。
一眨眼功夫,黄调阳身中数箭,成为一团火球,惨叫着坠下悬崖。
吴六奇见师弟落得个这样的下场,眼噙热泪,黯然神伤。
时值寒冬,风高物燥,成百上千的火箭射入山林,残枝枯叶,顿时呈燎原之势,火借风力,愈烧愈烈,整个山头,成为一座火焰山。
黄调阳夫人和小姑黄小环守在山顶,得知黄调阳的死讯后,她们强忍着内心的悲痛,趁着火势还未蔓延过来,指挥义军撤退。
欧阳明宪见这一招甚为奏效,干脆不再短兵相接,拼白刃战了,命令清军用强弩、机括发射火箭,箭射到哪里,火烧到哪里,义军无处藏身,纷纷中箭而亡。
箭如蝗虫,嗖嗖而至,任是手里的刀枪舞得泼水不进,也难以挡得住火箭破空而来,随着义军一批又一批地倒下,姑嫂俩也不能幸免,最后双双地倒在血泊之中……
铲平犁壁石义军后,吴六奇寻不到黄调阳的尸首,只好命人将黄夫和黄小环合葬在一起,立碑为“姑嫂坟”。(各位读者大大,非常感谢您们的支持与鼓励!本书进入申请签约阶段,若想把这本书留在QQ阅读,请收藏,多投推荐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