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何哭……”有一道清清冷冷的声音飘过来,声音中透出泉水般的清澈和凉爽,十分悦耳好听。
李卧桥四下张望,并未见到有什么人在附近。
“你为何哭…”那声音又问了一句。
“谁?谁在说话?!”她的神经突然紧绷,身处一个完全陌生的时代,陌生的地点,哪怕她性格再强势,也终究是个女人。声音似乎感受到她情绪不稳,不再言语。
李卧桥并未因为看似恢复安静的河畔而放下心来,恐惧被突然到来的寂静放大。她知道,那个声音定然还在附近。
他是谁,或者说,他是什么?
此时此刻,李卧桥真诚地希望从某处走出来的是一个人,她不愿意去想赵老头身后的“尾巴”,也不愿去想她的意志为何出现在赵晓妙的身体里,她只想有一个人能安慰安慰她,听听她的恐惧,或者只是抱抱她。
可是没有,这里空无一人。
对于一个无神论者而言,山精鬼怪的可怕之处并不是它们本身,而是它们颠覆了一个无神论者对世界的认知,推翻了原本的逻辑架构。
因为飞机失事而灵魂穿越,这听起来十分荒诞。
而穿越到一个完全陌生的异世界,并且这个世界可能还有着她完全无法理解的事物。这宛如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直接压在她脆弱的神经上。
崩!如果神经崩断会有声音的话,她不介意演奏一段贝多芬的命运交响曲。
她佯装镇定,不甚好看的小脸上连一丝恐慌也瞧不着。只有一双微微收缩的瞳孔,透露出几分波动。眼珠子四下转动,仔细打量着周围的一切,企图发现一些蛛丝马迹。但是这一片绿地之中,只有她和一群二师兄,再无他物。
“你怕我…”清冷的声音又响起,带着三分玩味,三分好奇,还有四分的诧异。
她心脏打了个突,又来了!这仿佛恐怖片主角出场的前奏一般。“你为何要哭…”声音见她不答又追问起来。
李卧桥突然想起了前世的那些关于山神土地公的传说,莫非这位可能也是?当然也可能是一些山魈精怪,专门寻些误入山林的旅人过客来吃。
“我没有掉金斧头也没有掉银斧头,铁斧头也不是我的,我没有名字,你别叫我,我不会应你的,除非你喊我爸爸。”
………
长久的沉默中,时间在不断流逝着,她自天刚亮没多过会儿出门,至此刻,天已大亮。
柔嫩的草叶上结满了露水,浸湿了她的草鞋,湿乎乎,腿上的感觉又沉了几分,尤为不爽利。她不禁怀念起现代的皮鞋和运动鞋,哪怕是布鞋也是好的,总比这满脚漏风的破草鞋强上许多。她发誓,如果有机会回去,她一定为非洲地区的孩子多捐几双鞋子,让他们人人有鞋穿!
“你为何哭…”那声音又问。
你有完没完了!都说了除非你喊我爸爸,不然妈妈也行…李卧桥在心里腹诽。
日头高悬,阳光穿透薄薄的雾气和稀疏的树杈落在溪面上,折射出琉璃一般绚烂的色彩。彩色的光点随着溪水缓缓舞动,像一尾尾浑身散着光芒的鱼儿在欢腾跳跃。
那些光点逐渐汇聚在一处,形成一块一米见方的光斑。
那些光越来越亮越来越闪烁,然后一尾白色的小鱼慢慢自水中浮出,那鱼通体透白宛如羊脂白玉,鱼鳞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唯有头尾一点淡淡的红色还未褪去,煞是好看。
白鱼脸朝向她,一双本应该死气沉沉的眼却透出几丝灵气,仿佛人的双眼。
小小的鱼嘴,一张一合“你为何要哭…又为何怕我…”
鱼!鱼说话了!
李卧桥双手掩住双唇不敢置信。她此刻喉咙发干发不出任何声音,心脏嘣嘣乱跳,大脑一片混乱,原本建立了三十多年的世界观轰然坍塌。
她似乎真的来到了一个完全不同的世界,至少以前世界的鱼不会说话。
她手脚一软,跌坐在草地,任由露水沾湿了粗布麻衣。白鱼见她不言语便在水面上游动起来,缓缓向岸边靠近。
“你别过来!”李卧桥手脚并用向后蹭着倒退。
看似柔嫩的草叶划过她的手指,她吃痛一声,下意识将手扬起甩了一甩,殷红的血珠飞溅出去,不偏不倚迸溅在白鱼身上,血珠微微亮了一瞬,便被白鱼身体吸收了进去。
“啊……”白鱼声音听起来更远了一些,小溪上空回荡着它暧昧的声音最后直至完全不见。
第四章列阵在前的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