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 章
藏书塔座落在霖瑶殿正殿的西南面,是一座用黑石筑成的雁塔。塔一共分为九层,只有珍贵的武功秘籍才会放入塔内保管。而邛崃掌作为霖瑶殿的镇殿之宝,则放在藏书塔的最顶层。
黑石坚硬无比,这藏书塔几百年来都屹立不倒。藏书塔只有一个出入口,没有钥匙是绝对进不去的。塔身上没有造窗户,以防有人盗书。每一层,都有一道单独的小门锁着。此外,塔内还设有层层机关,就连濮阳翼这样的弟子也不知道破解之法。所以,如果弟子要学像邛崃掌这样高深的武功,必须先得到掌门的首肯。然后,再由专门负责管理藏书塔的哑奴去塔里取来秘笈,弟子在三日之内背下全文,三日之后,秘笈再由哑奴还于塔内。也就是说,只有这不会武功的哑奴才知道如何破解塔内的重重机关,也只有他,才能够出入此塔。
照理说,邛崃掌是只有掌门才能修炼的。四年前,赤空为助爱徒寻找‘四星’,破格允许濮阳翼修炼此功。濮阳翼也十分争气,短短四年之内便能将邛崃掌的功力发挥九成,让赤空倍感欣慰。濮阳翼只知自己是一众师兄弟中练此功的第一人,却不知继自己之后是否还有人练过。但无论如何,这书只能由哑奴去取。于是,濮阳翼寻来了守塔的哑奴。
这哑奴是个大约六十七八岁的人,身材矮小、微微有点驼背、满脸皱纹、歪嘴,就算是世上最擅长甜言蜜语的人,恐怕也找不到一个词汇赞美他。哑奴看到濮阳翼,唯唯诺诺地不断躬身行礼。濮阳翼忙道:“前辈不必多礼,此时晚辈前来,是有一事请教。”那哑奴来霖瑶殿想来也有三、四十年之久,故濮阳翼尊称他一声前辈。
哑奴点点头,比划了个手势,示意濮阳翼继续说。濮阳翼道:“当年师傅恩准我修炼邛崃掌,是前辈去取的书,前辈可记得此事?”哑奴立即点头,指指濮阳翼,比了个“一”的手势,又竖起大拇指,想来是赞他了不起,是同辈之中修炼此功的第一人。
濮阳翼又道:“敢问前辈,自那以后,你可还曾去塔内取过此书?”哑奴摇摇头。濮阳翼狐疑道:“果真?”那哑奴使劲摆手,然后掏出用金线缠在腰上的一串钥匙,指了指其中最大的那把要他看。
濮阳翼和薇澜低头仔细观察哑奴手中的钥匙,只见钥匙旁刻着“无禹年十二月四日”几个字。其中,“无禹”“十二”“四”这几个字是可以活动的。这个日子正是四年前濮阳翼归还书籍的日子。濮阳翼奇道:“你是说,每次开那塔门,钥匙上就会自动记录当日的日期?”哑奴用力地点点头。“那么,自那以后,你再也没入过塔内?”哑奴又用力地点点头。
两人从藏书塔离开,半途遇见了唐于章。濮阳翼把刚才的事对他说了一遍,又问道:“大师兄,你觉得有没有可能有人偷了那钥匙去别处铸了一把,所以那钥匙上的日期才没有变?”唐于章道:“绝对不可能!你可知,当年这哑奴和这钥匙之间,可是种了蛊的!一旦钥匙离开哑奴的身体,这钥匙和人都会化为灰烬!不可能被偷!”
两人又失望归来。复想起凶手最后在赤空身上补下的那一掌,于是一一寻访了四个阁主,发现他们在掌门遇害之时,竟都有完美的不在场证据。两人又去别处查探,仍然一无所获。第三日、第四日,都在失望之中过去了,素娘仍然下落不明。晚饭时,楚薇澜心里发愁,胃口小了许多。濮阳翼只在一旁默默给她夹菜,原三也垂头丧气。
此时,白渊与蒋芸已查到四十二年前,花城发生了一件“雷氏灭门惨案”。据说当年的雷家富甲一方、但暗地里做了不少损阴德的事,尤其是那雷四老爷常常强抢民女、逼良为娼,搞得花城怨声载道、暗无天日。当年刚当上朱雀阁阁主的赤空听说此事,前来为民除害。本来散其家财已足矣,谁料那雷四所霸的女人之中,竟有一个是赤空的老相识。雷四玩腻了别人,还贱卖去了窑子,气得赤空一时红了眼,一夜之间灭了雷家上下一百零九口人。这件事在当年轰动一时,自然不算难查。白渊又去找那花城县令要来雷家族谱,如今,正指挥衙门的捕快挖雷家的坟。
“这...这不太好吧!雷家人都全死了,如今挖他们的坟是做什么?”县太爷碍于白渊是二王子的人,不敢违逆,只敢在旁轻声哼几句。“不挖开看看怎知是不是真的全死了?”白渊缓缓道。“这在当时可是人人都知道的,不用挖坟吧?”县太爷轻声咕哝。“叫你挖你就挖!那么多废话!”旁边的蒋芸喝了他一句,又附送一个白眼。这县太爷不禁打了个哆嗦,心想:“都说美人好!但是这女人一旦不温柔,再美有个毛用!”
白渊亲切和蔼地笑说:“大人别急,我不全挖,只挖当年十岁以下之人的坟。”那四个阁主入殿的时候,都不到十岁。县太爷松了口气,捕快们继续卖力地挖着,看着挖出的一具具白骨,大伙儿心里都想着雷家造了什么孽,生前给人灭门,死后还要被人挖坟!
“大人!这座坟是空的!”一个捕快叫道。白渊蒋芸如闻大喜,立刻奔过去,只见一座小小的坟坑里,只放了些小孩的衣物,不见尸骨,再看墓碑,上面刻着“雷云山”三个字。白渊立刻翻看族谱,上面写着:“雷云山,男,雷冠鹰之子,享年六岁。”“是他了!”白渊激动地对蒋芸说。蒋芸如释重负地笑笑,那叫一个风华绝代啊,县太爷都看傻了眼。两人立刻上了马,启程赶往邛崃岛。
此时,已经是第五天夜里了。楚薇澜几乎快绝望了,濮阳翼还是很淡定地该做什么做什么。“朴大哥!”楚薇澜忍不住道:“如今怎么办?七日就快到了。”濮阳翼看看她,说:“还有两日。两日之内也可能发生许多事。”
话音刚落,原三便奔进房内。“什么事这么慌慌张张?”濮阳翼轻喝。原三面带兴奋,却硬是压低了声音,道:“王爷,素娘找到了,还没断气。”“什么!”濮阳翼与薇澜异口同声道。这几日三人几乎都断定素娘已经遇害,谁料竟在此时找到,自然大喜。“走!快去看看!”濮阳翼携薇澜跟着原三来到后院一个简陋的柴房,原三拨了拨墙边堆砌的稻草丛,露出了奄奄一息的素娘。
濮阳翼对原三使了个眼神,原三立即会意守在门口把风。“师娘,醒醒,是我,朴宇!”濮阳翼轻轻摇着素娘,素娘终于睁开眼睛,看到濮阳翼,立刻神情激动。此时素娘已是气若游丝,濮阳翼和薇澜听不清她说什么。薇澜急道:“是谁要害你!你快告诉我们!”只听那素娘道:“死老头...丑八怪...不得好死...”楚薇澜越发着急了,又道:“谁不得好死?你快说清楚些!”只见素娘的眼色越来越涣散,原本狰狞的面孔突然露出一丝柔媚的笑,然后便再不作声了。
“喂!你别晕过去,还没说清楚!”楚薇澜摇着素娘。濮阳翼轻轻止住她,伸手探了探素娘的鼻息,叹气道:“断气了。”“什么!”原三与楚薇澜同时惊道。原三急忙过来看素娘,薇澜只觉得好想大哭一场。濮阳翼长长吁出一口气,然后吩咐原三道:“找个隐蔽的地方把她埋了,千万别给人发现。明日你还是继续找素娘。”原三不解,又不敢细问,只道了声是。濮阳翼覆手看着窗外,喃喃道:“还有两日,只能盼白渊他们了。”
古人有云:天无绝人之路!这果然不是唬人的!第六天的清晨,白渊、蒋芸,带着他们寻到的重大线索,踏着朝阳回来了!
“芸姐姐!”楚薇澜心中激动,马上飞扑到蒋芸怀中。蒋芸吓得往后退了一步,却没有立刻推开薇澜,只是无奈地摇摇头。濮阳翼也笑着摇头,复上前对白渊道:“可有所获!”白渊对濮阳翼微微鞠躬,笑着道:“有幸不辱王命!”“好!”濮阳翼大喜:“进房说!”白渊笑着点头,一众人相继进入房中。
白渊把雷家之事据实相告。濮阳翼大喜,道:“事发于四十二年前,雷云山当年六岁,而四个师兄入殿时都不过十岁,也就是此人在四十八至五十二岁之间。我大师兄唐于章前几年已过了六十大寿,二师兄良于敏过几个月也满六十了,三师兄陈于思今年已有五十八岁,四师兄温于禅今年刚满五十。”
楚薇澜喜道:“这么说,是温于禅了?”众人都对她微微颔首。“太好了!”楚薇澜兴奋得差点没蹦起来。白渊突然又沉脸道:“楚姑娘恐怕高兴得太早,我们并没有直接的证据,一切都是推测!”濮阳翼低头思寻片刻,对原三道:“素娘的尸身可曾有人发现?”原三道:“没有,大家都还在找,只当她仍然下落不明。”“好!”濮阳翼眼中精光一闪,“咱们就来个引蛇出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