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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我姓夜,夜色的夜

乾阳学院虽名为学院,内部却是类似于江湖门派的结构。

据说里面没有统一的老师,没有统一的课堂。乾阳学院的老师教导学生,就像江湖宗门里的前辈招收弟子一样,一个山头,一座道场,就是一脉的传承。

据说乾阳学院的老师除了一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院长,还有两位副院长,其余所有老师都分为大师,名师和普通老师三个档次。但是具体的划分标准却不为外人所知,就连老师的数量,外界也只是有着一个模糊的猜测。

这个世界虽然不是以武为主的修行世界,但是武道是几乎每个人都会主修或者辅修的一道。习武在身,外能御敌,内能防身。其他各道,就看自己的天赋和兴趣了。

乾阳学院的老师来自四面八方,有着最丰富的经历,最神秘的面孔。除武道以外,在法、道、墨、阴阳、名、杂、农、兵、医等等各个领域,都能在乾阳学院得到你想要的学习资源。

乾阳学院的内部结构,若果只能被称为神秘,那么外部的呈现,可就是神迹了。

因为乾阳学院整个所在,全被一个巨大的阵法包围。那是“阵法”!不能说是世间仅存的阵法,但绝对是世间唯一的阵法。

当今世间,已经没有了阵法师的传承。就连世间传承最为完整的乾阳学院,也找不到阵法一脉的传承痕迹。除了护住整个学院的大阵,那是第一任院长所布置下来的,距今已有近千年。

现在,只有一些大晋的遗址,才能见到一些小型的阵法遗迹。能够被开发和利用的,少之又少,更别说能够被借鉴和学习了。

多年前,有一位武学境界接近入圣级别的前辈,谈及阵法时曾说:阵法之道,就是用人力通过某些手段,窃取天地自然之力。阵法师,就是盗窃天地之力的“窃贼”。这样的人,势必被天地锁针对和厌弃,不能长久。阵法师断绝,是天意。

不过当有人问道,乾阳学院的护院大阵是怎么回事的时候,那位老前辈却讳莫如深,不敢言语。注意,是不敢。

之后,随着老前辈的仙逝,世间也渐渐的没了“入圣”的身影。老前辈对阵法的言论,却流传至今。

“诶诶诶,老刘,你是不是扯远了。我问你乾阳学院呢?你怎么扯到阵法上去了?”夜怀瑜听着,不耐烦地打断了刘一醉的话。

老刘白了夜怀瑜一眼,哼道:“你小子,懂个屁。我这是在侧面跟你描述乾阳学院的强大和神秘。”

夜怀瑜撇了撇嘴,突然又问道:“对了,老刘,你怎么每次说到乾阳学院,都要加一个‘据说’?”

仿佛被戳到了痛处,刘一醉脸色微红,道:“我又没有进入过乾阳学院,这些自然都是听来的。”

夜怀瑜理解地点了点头,笑着说道:“也对,都说你们说书人都是‘御赐’的骗子。”

又被夜怀瑜的话所触动,刘一醉沉默下来。片刻后,刘一醉自嘲般笑道:“是啊,我们说书人,可能一辈子都在说谎。所以即使有时候说了真话,也不会有人相信。真与假,从来就不在于事实本身,而在于你自己的内心。你愿意信,假的也成了真的,你不愿意信,真的也变成了假的。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叶小哥,你说是吗?”

夜怀瑜比同龄人成熟,但并没有成熟多少,刘一醉话语里的深意他很难体会。但是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刘一醉话语中的落寞。

“对不起,老刘我...”

刘一醉摆了摆手,打断了夜怀瑜的话。

“叶小哥你说啥对不起,多来这茶楼捧捧我老刘的场,比什么都好。”

夜怀瑜点点头,说道:“放心吧老刘,我一定天天来给你捧场。”

刘一醉闻言同样面泛菊花,说道:“叶小哥,别的不说。老刘我所说的乾阳学院的老师等级,你可一定要上心。”

看着夜怀瑜面露不解,老刘继续笑道:“虽说乾阳学院之中,就算是普通老师也可以称得上是当时名师,但在乾阳学院里面,不同的老师,掌握的资源也不同。如果有机会,尽量要拜在一位名师门下。”

虽然老刘的表情显得很不正经,但是,夜怀瑜还是从他的话语里听到了一丝郑重之意。

用力的点了点头,夜怀瑜正色道:“放心吧老刘,我记住了。而且你也太小看我了,怎么说,我也要拜在一位大师名下。”

老刘笑了笑没有回话。

“喂,老头,你就是留一嘴?!”突然,几个大汉把夜怀瑜两人这一桌给包围了。

老刘是个人精,一见这阵仗就知道这几个不是善茬,笑着朝几人拱手道:“老汉名为刘一醉,各位看官抬爱,给起了个绰号留一嘴。不知几位好汉找我什么事?”

为首的汉子一脸不耐烦:“废话那么多干嘛,是你就没错了。我们公子听说你是这南城之中说书一绝,想让你到府上给我们公子说上几天。你看下,有没有什么要收拾的?没有咱们这就走了。”

刘一醉闻言脸色一变,什么到府上说几天。说书人的前辈身上也发生过类似的事情,被某些达官显贵看上了,带回家里,运气好的待上几天就出来了。运气不好的,这辈子可能就出不来了。其实这跟富家公子强抢酒楼里的清倌人本质上没什么两样,只不过说书人进了府里被压榨的还是技艺,清倌人就不一定了。

“这位好汉,小老儿承蒙这附近的看官赏脸,给口饭吃,这一走,怕是?”

“嗯?怎么找?我们家公子找你,还有人敢有意见?京缉司知道吗?我们家公子是京缉司主司曹诠大人的独子,曹田夏!”大汉一脸敖倨,厉声说道。

“什么?!是他?!曹田夏?!卧槽,曹田夏?”

天子脚下一品官。虽然京缉司主司不过只是负责乾阳城治安的五品官,勉勉强强有上朝面圣的资格。但在这遍地官爵的乾阳城中,负责治安的京缉司,可是相当于皇宫外的土朝廷了。

内阁和六部之中的大员们不屑于管他,京缉司也不会去招惹。可其他的的官员还有这乾阳城的百姓,对于京缉司可都是避之不及。

茶楼掌柜的早就发现这边的动静了,按照他息事宁人的性子,若是一般的矛盾,他或是上前调解一番,或是不闻不问,总之不会轻易涉身其中。但这次,虽然这几个大汉气势汹汹,甚至有曹诠这个后台,他也必须上前了。

无他,唯利尔。

“几位好汉几位好汉,莫要动怒。这二十两银子就当小老儿请几位好汉去喝个小酒,至于这刘一醉,诸位还请放他一马,刘一醉可是我们茶楼的招牌,小老儿还指着他吃饭呢。”

钱掌柜满脸堆笑,说话间把一个钱袋交到了为首的大汉手里。

大汉笑着接过钱袋,听到钱掌柜后半句却又突然大怒,猛地朝钱掌柜肚子上踹了一脚,骂道:“呸,你算什么东西?!我们公子要的东西,从来就没有失手的,还想吃饭?你饿死了也不关我家公子的事。”

钱掌柜躺在地上,捂着肚子翻来覆去,想是这一脚挨得不轻。几个伙计赶忙上前把钱掌柜扶到一边,神情悲愤,却始终不敢言语。

大汉看着几人的动作,一脸不屑。回过头看向刘一醉,冷笑着说道:“怎么样?你家掌柜的都不反对了,谁还能有意见?”

刘一醉看了看周围躲闪的众人,叹了口气。平民百姓,谁敢豁出性命为别人抵挡官家权威。

“我有意见。”

大汉闻言眉头一皱,顺着声音看去,说话之人,原来是一个十几岁的少年。

夜怀瑜看了半天,最后还是忍不住出声了。

平日里他所接触的,都是皇子世子这些玩伴,又或者是马畅女儿那样良善的百姓。再不济,也是那些王公大臣带出来,至少在大人面前是知书达礼模样的年轻后辈。

今天,却在眼前这个恶奴嘴里,见识了一位这样的主司之子。

“你?!”大汉轻蔑一笑。

大汉扭头看见的,是一位面容清秀,眉宇之间带着贵气的少年。少年身着锦衣,看样子也是富贵人家的小公子。

“小朋友,你还没断奶吧?家里人是不是还没来得及教你不要多管闲事?”

刘一醉眉头一皱,虽然知道叶小哥定然也不是普通的富家子弟,但是京城之中能够正面抗衡曹诠的,不说屈指可数,但也的确为数不多。

轻轻地在桌下拉了拉夜怀瑜的袖子,刘一醉低声说道:“叶小哥,你别说话了。我不过就是去曹府带上几天,回来再给小哥你补上落下的章节。”

夜怀瑜摇了摇头,他虽然不知道关于清倌人之类的道道,但是看眼前大汉的态度,刘一醉去了曹府,估计也是凶多吉少。

“我家大人的确没有教过我少管闲事,他只告诉过我,如果敢有人惹我,把他揍到他妈都认不出来就行了。”

这话肯定不是出自夜城口中,而是小时候有一次,赵桓亲口对夜怀瑜等几个小孩说的。让夜怀瑜记忆尤新,毕竟穿着黄袍骂脏话的场面,足以令人过目不忘。

大汉闻言一愣,随后大笑起来。周围同行的几个汉子也纷纷笑了起来。

大汉把手一扬,众多笑声戛然而止。

“小子,你还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啊?!今天,就让大爷我让你知道多管闲事的代价!”

“大爷?”夜怀瑜闻言摇头叹了口气,心想你还真是不怕死,我大爷可是皇宫里那位啊。

大汉话音刚落,便招手让一个汉子上前,欲要把夜怀瑜拎起来。

刘一醉见状下意识想要挡在夜怀瑜身前。却只听“呼”的一声,刚刚接近夜怀瑜的那个汉子,已经倒在远处墙角,不省人事了。

众人愣神之间,定睛一看,那汉子胸口还有一块巴掌大的碎瓦。

为首大汉一看自己兄弟这幅模样,顿时怒了。本想着一个小毛孩自己不想亲自动手,没想到,这小孩如此凶狠。

震怒之下,欺身而上。

又是几道呼声,包括大汉在内的几个曹府家奴,全都“飞”到了墙角。

夜怀瑜见状,没有丝毫惊讶。

“只要在这京城之内,有未晞叔叔在,你就不会有任何麻烦。”

这是当年李未晞亲口对夜怀瑜说的。

伸手拍了拍愣住的刘一醉,夜怀瑜笑道:“老刘,走啦,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啊?!哦哦!”

“站...站住,有...有本事留...留下名号。”

为首的大汉应该是已经初涉武道,所以没有像其余人一样不堪一击。这时候还能留着一口气,想要问出名号,来日寻仇。

夜怀瑜知道他的意思,嘴角一勾,头也不回地走出了茶楼。正当大汉暗骂这小子敢做不敢当之时,夜怀瑜略显稚嫩的声音从茶楼外传来。

“我姓夜,夜色的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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