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芜荒看着满面怒气却瞧来十分可爱的凰遐秋,心中却是十分难受,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凰遐秋哼了一声,道:“师姐我的气还没生完呢,你还想惹我生气不成?”她说着便径直将左手伸进厉芜荒的怀中去,立时便将厉芜荒放在怀中的那把凝霜掏了出来。厉芜荒大惊,伸手便来抓,口中道:“师姐,还给我。”凰遐秋轻身跃开去,道:“想要,就来拿啊。”言罢,施展轻功,便向远处飘去。厉芜荒道:“师姐,把凝霜还给我!”也是施展轻功,追逐凰遐秋而去。
两人起起落落间,穿过了大片的芦苇荡,渐渐离茅屋远了,来到了河岸边。还是厉芜荒轻功更甚一筹,赶上了凰遐秋。他一把抓住凰遐秋的手臂,道:“师姐,别开我玩笑了,把刀还给我。”
凰遐秋转过身来,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道:“你只道我和你说的话,都是开玩笑么?”厉芜荒登时愣住了,手不由自主地松开了她。但是凰遐秋也未再走,将凝霜递了过来,道:“给你,你拿着。”厉芜荒连忙伸手去拿,凰遐秋又缩回手去,道:“要拿可以,不过你可得答应我一件事。”厉芜荒愣道:“什么事?”凰遐秋道:“本师姐只要你不许再这么板着个苦瓜脸,我记忆里的小师弟,可不是这样的脸。”厉芜荒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回答。
凰遐秋道:“小师弟,我知道你心中不愉快,你家里出了这么多事情,换谁都没那么容易过得去。可是你不同,你是我的小师弟,我可不要你这样意志消沉,知道么?”厉芜荒沉默不言。凰遐秋瞪着他半晌,方才笑道:“我瞧你真是一点都不听话,这样吧,我和你交换,怎么样?”厉芜荒愣道:“交换?交换什么?”凰遐秋道:“那天我告诉了你要你带我下山去玩,你却闷声闷响地一个人跑了,师姐我现在还在生你的气呢,我现在和你交换,你不愁闷了,我就不生你的气了,怎么样,划得来吧?”厉芜荒看着凰遐秋,她一双灵动的眼睛真切地瞧着他。厉芜荒似乎感觉到什么东西从心里流淌过,让那颗冰冷的心,刹那间感觉到是那么温暖。他不由自主地向她点了点头。
凰遐秋登时咯咯笑道:“好了,这才是我的好师弟,来吧,给你。”说着便将凝霜放在厉芜荒的手上。厉芜荒正要握住,凰遐秋却又收回凝霜去。厉芜荒讶异道:“师姐,怎么不给我?”凰遐秋哼了一声,道:“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搪塞我,不行,你得给我笑一个。”厉芜荒登时愣住了。凰遐秋伸出另一只手来扯厉芜荒的脸,将他的嘴角斜斜地扯起来,道:“笑一个笑一个,这么久没看见师姐我了,连笑也忘记了怎么笑了么?”厉芜荒被扯疼了,“啊呀”叫道:“师姐,你真是,说笑就笑,哪有那么容易?”凰遐秋收回手去,突然伸手去挠厉芜荒的胳肢窝,厉芜荒躲闪不及,只觉麻痒难耐,连忙缩身躲过去,笑道:“师姐,你还来玩我。”凰遐秋登时咯咯笑道:“看看看,你笑了,这多好。”
厉芜荒看着凰遐秋笑得甚是开心,心头一热,几乎便要流下泪来,口中道:“这样你满意了吧,把刀给我吧。”凰遐秋哼了一声,道:“不行,这刀得收在我这里。我答应和你交换的条件是我不生你的气了,要是再把刀给你,你岂不是以一得二,哪有这等便宜的事情嘛。”厉芜荒苦笑道:“师姐,你这不是拿我寻开心么?”凰遐秋凑到厉芜荒面前,盯着他的双眼,理直气壮地道:“我就是要拿你寻开心,你可别忘记了,你当年比武输给我,就得要陪我玩。这把刀我得看你以后表现如何,表现好了,师姐我就给你。”
厉芜荒看着凰遐秋,简直是哭笑不得,还要说话,突然有人说话道:“月下花前成双对,妾意郎情鸳鸯配。”
厉芜荒和凰遐秋都是一惊,霎时都是兵刃在手,转向声音来的方向。却见那里的芦苇荡后,从河里转出一只小舟,那小舟上却有两人人,一人在船尾摇橹,一人站在船头。彼此相距远了,月光黯淡,瞧不见他们的样子。
厉芜荒喝道:“是谁?”
对面舟上一人呵呵笑道:“当真是乱了心智,连我也不认得了么?”
厉芜荒这才仔细听清楚了声音,登时喜道:“姐夫,是你么?”
那人哈哈大笑,身形一动,跃上前来,落到厉芜荒和凰遐秋面前。却见这人一袭白衫,折扇轻摇,却不是余严冬是谁。
“姐夫,你怎么会来的?”厉芜荒此刻看见余严冬,心中登时温暖,感觉十分亲切。
余严冬轻叹一口气,道:“前几****观星象,发觉你二师兄星象黯淡,担忧他有所劫数,便前来看他……四弟,你那日与我们不辞而别,你可好么?”厉芜荒怔了一下,随即点头道:“我很好呢。”余严冬看了一眼厉芜荒身边的凰遐秋,呵呵笑道:“佳人相伴,当然好得紧,好得紧啊。”
厉芜荒和凰遐秋都是脸上一红,厉芜荒慌忙道:“姐夫莫要乱讲,这是师傅他老人家的女儿,也是你们的小师妹。”余严冬一怔,看着凰遐秋,道:“你是凰遐秋?”凰遐秋点头道:“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你又是谁?”余严冬道:“在下便是你爹,也就是我师傅的三弟子余严冬。”凰遐秋道:“哦,原来你就是木头师兄说的那个秀才么?”余严冬登时呵呵笑道:“秀才?这称呼倒也贴切。”凰遐秋却是撅起小嘴,道:“唉,瞧你这一脸的胡子啊,你们这些师兄都是岁数不小了,看来还是只有小师弟最好玩。”余严冬登时看了厉芜荒一眼,呵呵发笑。厉芜荒知道姐夫的心思,不禁面色通红。
余严冬向厉芜荒道:“四弟,你们怎会在此?小师妹既在这里,难道师娘也来了?”厉芜荒点头道:“姐夫,我们和你来此的原因,却是一样的。”余严冬奇道:“你们也是接了二师兄的书信?师娘她现在何处?”厉芜荒道:“师娘她现在就在二师兄的墓前。”余严冬登时大惊失色,道:“二师兄……他……他已然仙去?”厉芜荒点了点头。余严冬神色怆然,叹道:“今日未时我瞧见天权星光芒消失,果然……果然我还是晚来一步。”
厉芜荒见余严冬神情痛苦,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好。半晌,余严冬方才道:“四弟,你前面带路,我去看看二师兄。”厉芜荒登时苦笑道:“何止是二师兄,我三姐也……”余严冬一怔,道:“三妹?四弟,你说什么?”厉芜荒道:“姐夫,此事说来话长,我们先去墓前,此事后面再告诉你。”
三人施展轻功,转眼便来到茅屋后的坟前。秦筱洁听到风声,转过身来,已然看见余严冬。余严冬上前拜倒,道:“弟子拜见师娘。”
秦筱洁扶起余严冬,道:“严冬,你怎么来了?”余严冬道:“不瞒师娘,二师兄隐居于此,弟子原本并不知晓。弟子前几日观察到天权星有异变时,知道二师兄有难,心中虽急,却也不知何处去寻二师兄。可就在此时,却有人上门来给我送上一封信,正是二师兄的手书,要我前来此处寻他。没想到……竟晚来一步……”秦筱洁苦笑道:“我们也是接到他的书信,方才知道他在这里。唉,我们何尝知道他竟然走得如此迅速。”余严冬道:“那日金顶之战,二师兄被东方青龙重创,定是那次留下的祸根罢。我与二师兄向来交好,但已过十余年,我竟然从未知道过二师兄下落如何,他身上的伤又如何,如今连二师兄最后一面也没见到,我真是羞愧难当……”言语到处,余严冬不禁满含泪水。